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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问得好。
但陈诗风先是一愣:“什么薛欢?”
李壑陵挑眉,心里顿时了然,那个女人八成还有别的名字。
“就是你让婢女易容成的那个人。”
提到这里,陈诗风明白了一切。怪不得要她们扮成那个女人去勾引岘王,原来她现在是岘王的软肋。
“这,这事就说来话长了。”她扭了扭反绑起来的手,“可以松绑吗?咱们仔细说。”
她是趁机谈条件。
若是以前,李壑陵根本不会理,但如今不同,为了某个人,要他暂时妥协也无妨。
“啪”,他袖子一挥,锁链应声落地,陈诗风揉揉手腕,她终于能直起腰杆了。
“说吧,本王若是听了不满意,这锁就换个更大的。”
陈诗风还想借机再讨点好处,听他这么说,立刻噤若寒蝉。
“其实我跟你所说的薛欢姑娘见面不多,我们是同届杀上沐雨总坛的,只有几面之缘。”
“至于她跟贺兰弋的关系……”
陈诗风欲言又止:“怕是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她话里有话,李壑陵不由皱起眉头:“如实交代就是。”
陈诗风微叹,边回忆边开口:“我们第一次见面在竞逐赛上,她手起刀落,杀了南周皇室最看好的人,引起了贺兰弋的注意。”
“然后呢。”
她下手向来狠厉不留情,他一直都知道。
“然后……”她咳了两声。
“然后她进了内部,我在外部。第二次见面,她正陪着贺兰弋巡视外坛。贺兰弋把她揽在怀里,两个人有说有笑,举止亲近,底下都猜测他们关系不一般。”
空气里安静至极,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男人的呼吸缓慢沉重,指尖不自觉掐上袖口,掐得紧紧的。
“第三次见面,是——”
陈诗风的话突然顿住:“确定要听吗?我怕你接受不了。”
空荡荡的房间,回答她的是低沉喑哑的一个字。
“讲。”
“第三次见,是在太子寝宫,贺兰弋的金帐里。”她说。
广袖黑袍下,袖口猛然收紧,屋里灯烛莫名一晃。
男人的影子在屋里嚣然腾高,戾气似要从暗影中迸发。
陈诗风趴的低,能看见他掐着右手发青发紫,但他自己丝毫未察。
她继续说:“我奉命去寝宫回禀情报,贺兰弋刚好更衣上朝。那个女人,就睡在床帐里,寝被下不着寸缕,身上满是红痕。当时我就知道,我没猜错,她跟贺兰弋关系当真不一般。”
“不过她那张脸这么招摇,你喜欢,贺兰弋喜欢,或许是个男人都会喜欢。更何况美人还是主动的。”
他紧握的拳瞬间松开,声音嘶弥黏耳,但满是疑惑。
“她主动?”
“是啊,后来才知道,是她自荐枕席的,这还不算主动吗?况且她的武功,谁能逼迫的了?”
周围空气瞬间冰冷,温度降到极点,烛火在气压下凝固,火苗纹丝不动。
她不抬头都能感觉到,身下地板正透出磅礴杀气。
如地狱现世,无数恶鬼伸出腐烂枯败的手臂,抓挠着人间越来越少的善知。
明明没有声音,偏能听见百鬼同哀,土地崩裂,听见落石穿空,海浪呼啸着盖下。
如果非要下个定义,这就是万物覆灭的声音。
陈诗风艰难地吞了口口水,犹豫着开口:“这只是我亲眼见到的,若是加上道听途说的,那可就太多了,比如……日日召幸,太子七日不朝?”
她话音刚落,空中突现另一道杀气,自门外横冲而入,所向披靡不可抵挡!
他们同时抬头,齐齐看向门口。
“哗”一声,门扇碎裂。碎片里,一只手猛地捏住陈诗风脖子,雪白的衣袖被地上血迹浸出大片红晕。
房门口,眼看小郁紧追而来,李壑陵即刻明了来人是谁。
他立刻阻拦,替陈诗风挡下这致命一招,当反手对上来人招式时,汹涌的内力如惊涛掀浪,震的他五脏六腑全部错位。
伤上加伤,李壑陵眉头一皱,口角立刻落出一股鲜红。
冷不丁四目相对,那双乌黑的眼瞳是她从未见过的沉黯,纷乱的思绪在黑白分明里避无可避,藏都藏不住。
沈雪环本就带着怒气来的,被他一挡心绪更乱,劈手抓向陈诗风,杀人灭口的意思毫不遮掩。
“陈诗风,本座当年留你一命,不是让你在这胡说八道的!”
她气冲天顶,掌心罡气一聚,风卷残云扫向地上的人。
陈诗风慌忙躲向男人身后,哀求道:“我所言句句属实,王爷救我啊!”
沈雪环才不管她那么多,捏簪成段,抬手势如破竹!
“住手!”
他的话赶不及出口,耳边“噗噗”几声,断簪绕过他,尽数扎在陈诗风身上,陈诗风自顾自嗫嚅了两句,最终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啊!”小郁也发出一声惊呼,晕倒在地。
李壑陵捂着胸口,忍不住躬下身子。
气血翻涌,怒意杀的他手指轻颤,一道紧绷的青筋直冲额头。
想动手,身上又有伤,但不动手,他的理智迟早被这股气绞杀。
“满意了吗?”他闷声问道。
“清焰耶如,奢玄骨,陈诗风……你要杀多少人才能瞒住自己的身份?”
“你不想让本王知道的到底是什么?”他一步步逼近,眼神淡漠似看着死物。
沈雪环步步后退,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见她词穷,李壑陵轻桀一笑,抬手拭去唇上血迹:“是不是,不想让本王知道,你是贺兰弋的女人,还是送上门的便宜女人?”
他轻淡笑:“难怪制服本王的手段行云流水,没想到是你的强项。”
她瞳孔一缩,眉眼间意外有了慌乱:“南周细作的话你也信?他们全是为了击溃你的心理防线,他们怎么会这么老实就把所有事都交代出来?非诈即骗。”
“非诈即骗?”他抬眉,心口跳的剧烈,张口时又渗出一股血。
“真话假话本王听了一辈子,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本王一目了然。能容忍你撒谎,是因为本王对你有意罢了。若还有良知,你理应如实相告,让我们一起想办法,而不是一个又一个,杀掉所有知道你身份的人。”
他急火攻心,疲惫感爬满全身。
看着他不停流血,沈雪环心绪更扰杂了,烦闷、气愤、委屈、担心……
情绪铺天盖地而来,但她只有一张嘴,全然说不完所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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