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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环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向前来,她的确还有个疑惑没解开。

太子疑惑,看向沈月瑢,沈月瑢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小妹想做什么。

“你问吧,本宫也想听听,她还有什么秘密。”太子没有阻止,向她投去一个眼神。

沈雪环转身来到姚婉宁跟前,轻轻撩开帷帽。

“姚姑娘,你看看老夫是何人。”

姚婉宁眼神迷离,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忽然大叫起来。

“啊!刘郎中,你怎么在这?本宫这几天一直在吃药,没敢停过,你快看看本宫有没有好些?”

沈雪环满意地收手,沉声道:“姚姑娘,老夫说过医不避医,你十年不孕,是因为体内有花柳症,你的病症从何而来?”

“雪环,休得胡言。”

沈月瑢一听话头不对,连忙挡住她,朝太子道:“殿下别多想,她不是那个意思。”

太子怔了怔,竟意外没有打断她,好像是预料之中的事被人说穿了似的。

“让她说,早年有位太医也替她诊出过花柳症,但本宫信她,以为太医误诊,责令其不可再行医。今日倒能看看,太医诊的是真是假。”

姚婉宁现在心心念念都是病情,看见刘郎中跟亲人一样,知无不言。

“刘郎中果然高人啊,这十年里,只有您跟一位太医认得,这是花柳病。”

她神秘地一笑,忽然撇嘴:“要说缘由,还不是都怪沈月瑢那个贱人。本宫大婚前夕才知道,她为太子破过身,可本宫还是个黄花闺女,新婚之夜若还有落红,岂不是要露馅?”

“这事不能让姚家知道,本宫就连夜跑去花楼,随便找了个人把事办了。谁知道那男人不干净,害得本宫十年无所出,都是贱人,全都是贱人。”

没有真相时寻求真相,但当真相浮出水面,总有人难以幸免。

一股阴风从背后吹来,沈雪环脊柱一哆嗦,太子杀人的眼神透背而来。

如果之前对这个女人的生死他还有些犹豫,那现在他只想亲手了结她。

一招错,满盘皆输。

他现在才明白沈月瑢的顾虑,姚婉宁的存在是东宫的耻辱,也是北澧的耻辱。

他浓重的杀意沈月瑢全部感觉到了,她连忙叩身进言:“放过姚婉宁是殿下现在唯一能做的,她可以被废,可以是个疯子是个残疾,唯独不能死。”

政见上的事,沈月瑢向来说得精准,她牺牲十年,保全了李氏一族声望,年华已逝自然不再追究,但不能让这十年的成果坍塌。

“你就依你之言,废黜姚婉宁太子妃之位,贬为庶民,此后不得踏出姚府半步。”

“殿下英明。”沈月瑢作礼。

此时,白汀池方向突然绽开烟花,像在为这场盛典欢呼。

博林宴最精彩的高潮时,太子妃要作为女眷之首带领众贵女祭玄女,可今日左等右等不见人来。

众人交头接耳时,一队内监到场宣布博林宴结束,请众家自行离宫。

有消息灵通的已经得了信,虽是一脸震惊,但旁人问起也不敢多嘴。很多人并不清楚,但也隐约猜到东宫要变天了。

烟花结束后,东苑里已经没了什么人,太子带着沈月瑢先回大殿面圣,沈雪环要留在东苑等圣上通传。

点上房间的灯,游素绵把玩着价值不菲的碧玉茶碗,时不时“啧啧”两声。

“我就说话本写保守了吧,这事离谱的,话本子都不敢这么编。”

沈雪环坐在椅子上,心里有些忐忑,她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你别玩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要不,你拿着岘王府的腰牌先离开吧?”

“你这就是卸磨杀驴了。”游素绵不满,“我又不会动手,这皇宫谁还能无缘无故拿我?”

说着,她抬手掀了她的帷帽。

“一会陛下通传,你肯定不能带这个了,不如趁现在我帮你梳个头,你现在的样子毛毛躁躁像个野猫。”

烛光下,她五官展露无疑,容貌看似稠艳,但面骨柔和纤瘦,显得清冷如仙,眉眼毛茸茸的,黑瞳闪闪发亮,鼻梁挺翘,朱唇不点自红,怎么看都隐约有些外域血统。

黑暗里,一双如鹰锐利的眼睛猛然眯起。

游素绵正帮她梳头,二人同时察觉门外有杀气,多年合作下,她们默契出手,一人熄灯一人握住烛台,死死盯着门外婆娑树影。

沈雪环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紧绷的弦在即将断裂边缘,门扇突然打开,一道黑影扔出一个圆球翻身就要跑,游素绵毫不犹豫追了出去。

她查看扔进来的球,发现这就是个圆石头。

恍然间,她突然想起,那黑衣人身形跟李壑陵的侍卫统领乌金有十成相似。

“完了,调虎离山计。”

她扔下石头就朝门口跑,眼看要冲出门槛,房门突然关闭,她来不及躲,裙摆被夹住一块,发出“撕拉”一声。

身后“咔哒”一响,火光重新盈亮,一个高大宽阔的黑影映在门窗上。

影子里的人伸出修长手指,轻轻推灭火折子,简单的动作被他做的优雅至极,拇指捻过折子筒,像抚摸一柄刀刃。

冷艳,高贵。

这只手,她曾日夜抚触,化成灰她都认得。但现在她并不想看见它。

“怎么,沈二小姐见到本王不来行礼吗?将军的人何时这么散漫了?”

他语气轻松,好像只是在问吃了没,没吃一起吃。

她不说话也不动,背对他直挺挺站着。

门上黑影已经逐步逼近。

“沈二小姐这个态度,莫非是做过什么亏心事,不敢面对本王?”

李壑陵寸寸靠近,终于,在他失去耐心前,眼前人幽幽转身,拿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臣女衣裙破损,有碍观瞻,请王爷海涵。”

下一瞬,她的下颌落进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里,迫使她不得不抬头看他。

李壑陵眯起眼睛,仔细描绘她的全部,眉眼,鼻尖,唇瓣,脖子……

再往下移,她裙衫裂开长长一条口子,隐约露出大片雪白。

他喉头突然一紧,身上没来由传来一股燥热。

“果然是你,你又一次骗了本王。”

他不由自主抚上她的面颊,半眯的眼睛晦暗不明。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一如那不堪回首的七天,每每想起时,又不甘,又心痒。

无数个日夜,他想亲口问问她,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可又害怕,害怕从她嘴里听到他不愿接受的答案。

如此看来,她活的比他潇洒多了,对任何人都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撇开时毫无留恋。

“王爷喝多了吧?臣女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一模一样的脸,说一模一样的话,李壑陵轻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他捏紧她下颌,眉头皱的很紧:“这招你已经用过了,要想哄得本王放过你,最好换个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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