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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着干什么?把她衣钗都卸了,负责押运的人各领十大板,长长记性。”
这下大理寺的人傻眼了,看着陈北风,似乎在无声询问:“真脱啊?”
不脱能怎么办?王爷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啊?
沈雪环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气质尊贵,说是天人之姿也不为过。
只是现在的他,陌生的可怕,仿佛二人生来就是敌人。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面还有挣扎的伤痕,昨天那场荒唐事,有一瞬间她真以为他松动了,结果是她想多了。
“慢着。”
她紧紧蹙眉,陈北风等人动作一顿。
“衣服可以脱,但王爷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凭什么我是南周细作,仅靠这套衣裙吗?”
“呵……”
高台上,他勾唇扯出一抹嘲讽。
“在大理寺,你的罪名跟你犯的案毫无关系,怎么定罪,但凭本王心情。”
说罢,他挥挥手,墨色广袖流云般涌了涌:“脱,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
锁链声一动,沈雪环突然抬起手,李壑陵只是淡淡睨了一眼。
“想动手可以,这里都是有军籍的人,残害同胞罪加一等,你敢拒捕,就坐实了叛国之罪,自己想清楚。”
二人之间气氛微妙起来,囚车里的人死死盯着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后者风淡云轻,根本不放在眼里。
大理寺随侍颤抖着把手伸进去,触到了她束腕的结扣,“啪嗒”解下了第一颗。
她没动,一眨不眨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像要把他盯出个窟窿。
就在第二颗扣子要解开时,禁卫军外围传来一声呼哨,一匹高头大马冲进了人群里。
马匹身后,一架五彩仪仗的车辇稳稳停住。
银铃清脆一响,门帘掀开,一道墨蓝身影踩地而来,空中立刻传来奇异的香气。
蓝衣人身量纤瘦,肤色苍白,似常年不见太阳。
偏一头黑发又长又亮,层层叠叠束了马尾,抹额上的蓝色宝石更显幽蓝。
“还挺热闹,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他笑起来煞是好看,似春风和煦,温柔的让人移不开眼。
加上他一双蓝瞳狐狸眼,不笑时都是万种风情,笑起来更勾人心魄。
然而偏偏他有一身邪骨,让这份笑多了丝狂躁的邪气。
有些人,只要出现就预示着危险。
李壑陵眼眸一动,本就直挺的脊背又直了几分,他目光状似不经意从沈雪环脸上扫过,看她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甚至还有些恐惧。
她确实很恐慌,从乾宁宫醒来,她还不明白贺兰弋想干什么,现在她想通了。
贺兰弋是来挑明关系的。
她突然动身,锁链剧烈晃动,然而贺兰弋有备而来,路过囚车时随手捻了个指诀。
她后颈一痛,身体被无形的力压制,把她强行按回了角落里。
控蛊术,能控死人就能控活人,她惊慌起来,想起身,又被按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给我种的引蛊!”她一把攥住男人的衣袖,瞳孔散发着吃人的气息。
贺兰弋脸上依然挂着笑,轻快道:“下雨那天,你跪在宫门口的时候。”
她瞳孔猛地一缩,记忆涌回,怒气眨眼盈上眉间。
“乾宁宫的人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诬陷我?”
“私逃出宫的人当然要受到惩罚。”他不以为意,神色坦然。
“况且,孤不是说过要给李壑陵一个考验吗?这么好的机会,不用多可惜。”
她心口急速下坠,失重感传遍全身,想紧紧抓住他,结果抓得太紧反而脱了力。
贺兰弋轻轻松松抽出衣袖,隔着木栏,宠溺摸了摸她的脑袋,姿态亲密无比。
这一幕落在李壑陵眼里无比扎眼,恨不得把贺兰弋的手砍断。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一把长刀擦着贺兰弋的肩膀钉入木桩上,李壑陵冷哼一声,踩着怒气走下长阶。
“没想到,人刚拿下,主子就来了,这消息报的还真快。”
他意有所指,目光意味深长从二人头上扫过,怒气越涨越烈。
“来得正好,本王倒想听听,贺兰太子怎么为这个杀人犯开脱。”
他越生气,贺兰弋越高兴,根本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他扫了一圈,看那些文官都是熟脸,神色忽然明朗。
“没什么好开脱的,是孤让她做的,她做的很好,孤很满意。”
他桀傲一笑:“不过杀的有点多了,孤自然要出面给你们一个交代。既然大家都在,那我们谈谈。”
他伸手,下人递来一叠明黄的绢纸,是这几天协商交换条件的书信。
“这上面,所有条件孤全部答应,作为交换,她交由南周处置,如何?”
此言一出,文臣武将都惊了惊,换一个太子妃,怎么谈都谈不拢,怎么换一个下属这么顺利?他连条件都不讲了。
沈雪环猛然扑向车边,脸色苍白如纸。
“李壑陵,你别听他们胡说,他说话从来不能信!”
“本王说了,二小姐只能称呼本王岘王殿下。”
他不动声色拽开她的手,目光凛冽,落在贺兰弋脸上尽是鄙夷。
“放着发妻不救,用这些条件换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你们南周人做事真是毫无章法。”
“听上去,你很了解南周?通过她吗?”贺兰弋朝囚车里的人歪了歪,顺势在她头上拍了拍。
“别碰我。”她扭头躲开,目光毫不友善。
李壑陵薄唇紧抿,突然眯了眯眼睛。
“陈北风,把囚车押回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真气浑厚,随手一掌便把囚车推离了贺兰弋触摸范围。
当着他的面就敢动手动脚,他绝不可能把人交出去。
“李壑陵,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身后红光一盛,黑袍男人拂袖挥开,衣摆划出一个利索的弧度。
“人在本王手里,自然由本王随意处置。”他将“随意处置”四个字咬的极其暧昧,挑衅的意思很明显。
“贺兰太子在这浪费时间,还是去看看你的太子妃吧。”
“看来是谈不拢了。”贺兰弋笑意骤减,邪肆之气冲上眉梢。
“上官,拦住他们。”
话音落,一道身影拦在车前,宽厚剑身因真气灌入嗡嗡作响,大理寺侍从立刻抽刀,两拨人虎视眈眈对视。
南周武功极其诡谲,上官玄瑛三招就把陈北风踩在了脚下,手起刃落,一剑洞穿他喉间。
“上官玄瑛,住手!”
囚车里的人突然出声,一把抓住剑刃,鲜血淋漓滴落。
上官玄瑛动作一顿。
李壑陵脸色骤变,视线里只有滴滴落下的鲜血。
他强迫自己站着不动,知道她武功已经恢复,收拾一个上官玄瑛不在话下。
谁知,上官玄瑛很听话的收了剑,还朝囚车行了个皇礼。
“遵命,太子妃殿下。”
周身血液突然凝固,李壑陵猛地抬头,目光紧紧落在囚车上。
五个字,砸的他脑子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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