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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梒屏气凝神,等了许久,终于到了这一步。
视线里,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他食指和中指微微并拢,慢慢挑起盖头的一角。
直到遮挡视线的盖头被全部掀开,姜梒抬眸看向魏策。
只见她眉眼如画,丹唇嫣红,表情充满了无辜。
双眼迷茫,神情疑惑道:“这是……哪里?”
魏策呆了一瞬,旋即轻笑,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紧缩的眸子里,涌动着若有若无的占有欲。
“别装了!娶都娶回来了。拜了天地祖宗,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镇国公夫人。”
幽暗的烛火在空气中跳动,在两人脸上投下柔和迷糊的光影。
闻言,姜梒顿时挺直腰身,头上的步摇轻轻晃动。双颊绯红眼神清明,调整坐姿时,手指碰触到了身后撒帐的干果。
摸来一颗红枣,摊开掌心颠了颠。
漫不经心道:“魏国公拉拢朝臣,不惜以婚姻做赌,意图达成目的。这秦家小姐蹉跎多年,也没见你肯早些娶她进门。”
“所以,镇国公夫人是她还是我,对你来说,区别不大。”
“真论起来,你我二人不遑多让。”
魏策耐心十足,反问:“如何区别不大?她可是秦家嫡女,你——是秦家人吗?”
姜梒意有所指,“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敢说你这陷阱,不是为我挖的?”
说这话时,她抬头的动作稍大些,头上的步摇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那也得你愿意往里跳。”
魏策颔首盯着她意味不明,“既成事实,那不如洞房花烛。”
姜梒挥袖轻笑,“想的美,喏,那里的软塌和地面,你自己选一个吧!”
魏策仗着人高马大,想着欺身而上。
下一秒,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架上了他的脖子。
最后,烛火摇曳,温暖如春的卧室里,姜梒合衣入睡,头上的冠被她取下,随意放置在手边。
魏国公毫不客气地宽衣解带,袒露前襟,露出若有若无的风光,只在小腹处搭了一条薄被。
那张并不够宽松的榻上,魏策侧身枕着胳膊,垂眸凝望着姜梒熟睡的侧脸。
旋即,眸子里溢出点点笑意,浑身散发着温柔缱绻。
若说他敛聚钱财图谋天下,他倒是会辩解几句。可若说他徇私枉法图谋浔阳长公主,那是绝无二话。
那日,秦照问他,“你莫不是为了见她,才同意圣上办什么千秋宴吧?”
头一次,被人戳中心事。
魏策心里慌张一瞬,反省自己是否表现的太明显了。
姜梒不安地翻身,头上未取下来的饰物,硌红了她的脸颊。
耳坠也跟着动作,同几缕头发缠作一团。
屋中灯光昏暗,魏策却看的仔细,思忖片刻,蹑手蹑脚起身。
赤脚走到床边,微俯身,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耳坠解开,取下来。
又屏住呼吸,拿下几个钗环。
睡眼朦胧的姜梒,半睁眼,眼神无焦地看着那两根白皙的锁骨和起起伏伏的胸膛。
迷迷糊糊再次睡去。
魏策给她的酒,像是加了药般,让人总是迷糊犯困。
原本姜梒多有防备,强抵着困意,不甘入梦,可假寐的功夫,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魏策替她掩好被角,照着额头轻轻一吻。
屋子中央,香炉里的轻烟袅袅,悠远绵长。无人记得,那香是何时燃起……
二日凌晨,窗外北风呼啸,一夜之间树叶落地,积雪成冰,放眼望去尽是灰蒙蒙沉甸甸的天气,格外压抑。
魏策醒的很早,或许压根就没睡着。
他枕着双臂,原本仅有的一件里衣,不知何时被他扯下,扔在一旁。
鼓绷绷的肌肉上,细密分布着一层汗珠。
沿着他骨感明显的下颌线处,聚集成一片,汗水晶莹发亮,魅惑诱人。
他的眸光避开姜梒,落在被风刮响的窗棂处。外面天寒地冻,那里一片潮湿。
今年的气候,有些异人。
他这样想着,分散注意力。
床上,睡熟后的姜梒,因嫌热,不知不觉地扯散了胸前的衣襟。
加上她频繁地翻身,衣襟渐渐滑落到肩头,露出了一道狰狞的旧伤口。
突然,窗 扇被狂风拍开,携带着凉气涌进屋子。
魏策前去关窗,回来时不经意间一瞥,顿时惊讶地回望过去。
那个位置,那个伤口……不就是崇岭山上,乐游被他误伤时留下的!
他猛地看向自己肩膀,望着那一模一样的箭伤,眸中情绪复杂不已。
在那箭伤旁一寸的位置,还留有一隐隐约约的牙印。
是十年前,他故意为之留下的印记。
若姜梒是乐游,崇岭山那晚,他会发现这个牙印。
魏策轻轻触摸这个浅显的牙印痕迹,若不仔细看压根发现不了。
又身处漆黑之地,看不清楚也正常。
不由得,魏策竟然自己开解起自己。
他抬腕看向曾经,被姜梒发疯似咬过的地方,原本血淋淋的疤痕,如今也只余下一两处暗红色痕迹。
十年的光景,恢复的差不多了。
许是魏策的目光过于炙热,姜梒长舒一口气,幽幽转醒。
看见魏策站在床前,姜梒表情一滞,少顷才反应过来。
“你要如何?”她拢好衣裳疑惑地看着赤裸上身的魏策,目不斜视,像是极具正义的侠士。
“唤你起床,我们该进宫请罪去了。”
魏策轻咳一声,眼神躲闪。暗压腹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汹涌热浪。
姜梒想着,是该进宫收尾去了。也不知,整日浑浑噩噩的皇帝,能做出什么惩罚来。
抑或,没有任何惩罚。
魏策窸窸窣窣穿衣,姜梒只需稍加整理即可。
穿到一半,魏策转身看着她。
“你我着喜服入宫怕是不妥吧?不如换一身。”
姜梒端坐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墨玉般漆黑的眸中,闪烁着欲望之色,像是在欣赏人间尤物。
魏策神色一沉,眉头皱成川字。
她的这个眼神,魏策曾经在墨玉楼上,看到过。
“樱樱,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他眼神阴郁,语气中充满了警告。
姜梒慢条斯理地说:“魏国公误会,我只是在想,这里可没有我能换的衣裳。恐怕只能穿着这嫁衣出去——”丢人现眼了。
那时,圣上若看他们衣衫整齐,规矩地穿着昨日的服饰,说不定大手一挥,让姜梒和秦蓁蓁再换回来。
无伤大雅,又有谁敢多说什么。
魏策身上半挂着衣衫,走至一旁雕花香柜前,“已然成婚,夫人该称呼我为夫君。同旁人一道喝魏国公,过于生分了。”
“喏,这些衣裳皆按照你的尺寸缝制,既不招摇俗气,又不过分逾制。夫人可尽情挑选。”
他撑着柜门,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嘴角微微上扬,给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让人一下子就想起苏蕴,那副期待她能夸赞几分的心思,昭然若揭。
这不摆明了,想要告诉姜梒,这场婚礼,从头到尾,魏策瞄准的都是她。
秦蓁蓁不过是个幌子,用来熏陶情绪,渲染氛围的配角。可她,并不知道。
看着那顶配了凤凰的冠,姜梒一下子想明白,难怪这些礼服头饰如此张扬。
他要娶的是浔阳公主,更是后面被加封的浔阳长公主。
“你还真是一开始便打算娶我?”
姜梒摸着最上面那件衣裳的料子,问:“不怕我不配合,最后你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没那种情况,”他替姜梒取出那件衣裳,“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只能用些肮脏手段了。”
他手腕上的衣袖,朝肘部堆积,露出结实的线条和星点的暗痕。
姜梒眼睑微缩,“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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