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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或者说,是你们将吴家送来的酒改头换面装作自己的醉花阴,又在终于摸清他家酿造法子后,翻脸无情故意将他排挤走?”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的醉花阴都是在自己后院酿造窖藏,即便掺了些劣质粮食,也绝不可能偷梁换柱!”

“……”

一瞬间,四周静的可怕。

显得砚舟接下来那声阴阳怪气话意味深长。“噢~,原来是你们用了发霉的粮啊~”

“不是不是……是小的口误了!”他顿时就要改口,往回圆道:“想是下人们挖错了酒。”

说着就要上前亲尝一下那坛酒。

砚舟愤怒地砸向桌子,冷着脸指着那十几壶酒一一说出了名号和出处。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人群中,惊讶声不断,就连准备这些酒的下人面上的惊讶也再掩盖不住。

说到最后一壶时,他特意放慢了语速,声音清晰地传进吴景安的耳朵,他目光震惊地看着砚舟,下意识地抚上那坛酒的坛子。

他道:“这壶——应该是叫关月落,产自东街吴家!”

众人哗然。

“到此,怕大家误会,我便解释一二。”他以瘦弱之躯,支起奢华宽大的衣裳,缓缓站起来。

“春寒居以吴家送来的酒水卖做醉花阴,又用那些次等品装作是他的,压价不成便逼他负气违约落得个恩将仇报的恶名。”

到这已经有人被绕的听不明白了,不是说这醉花阴是用了发了霉粮食,怎么就忽然成了吴家所酿。

“做戏便得做全套,为防吴家的真将酒都抬回去,便早早的将里面酒水掉包,你没想到他不慎将酒坛摔破,仅凭味道便能认出来。”

他刚想否认,砚舟继续道:“想必也不是只他一家受此诬陷,我敢肯定若那日站出来反抗的还有旁人,最后下场一定同他一样。”

说完从腰间扯下一精致钱袋,哐当扔在桌上,“我也不是你们这等昧良心的主,该付的酒钱和砸坏东西赔的钱,都在这里了。”

“今日来呢,一是为了品尝一下传说中的醉花阴是个什么味道,二呢,则是为我这春华楼里的吴管事讨回公道。”

“说来也是他的福气,满酉阳城几十家酒坊,偏偏就他酿造出来的酒能和当时的醉花阴相媲美!”

到此,众人才恍然大悟。

闻讯赶来的李管事正欲请他们去后院一叙,抬脚便看见乱做浆糊的楼内,怒斥声不止。

从他身边经过时,李管事忙挤出笑容小声道:“我们东家已备好了酒席,请春华楼东家移步院内叙话。”

醉意渐退的砚舟冷哼一声,回拒道:“你也知道,买那春华楼花了不菲的银钱,若再起了争执,我怕是也再赔不起了,是以,便罢了。”

李管事想拦,立即由胡德麓挺身挡住,最后只能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出了春寒居。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砚舟头晕发沉,顾不得兄长的不悦,缓缓倒在他身上便阖上了眼。

魏纪知犹感后怕不已,背上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们初来乍到就敢上门砸人家场子,难保对方查清他们底细之后发现没有后台从而报复。

当夜,魏纪知便亲自书写简单的几句话,卷做小纸条飞鸽传书递去了高昌。

自那天之后,春寒居的东家并没有依他们的猜测,出手对付春华楼。这在旁人看来,像是春寒居的人自知理亏一样。

因此,原本常去春寒居的贵客们,一部分竟来到了春华楼,逼得春华楼不得不在最高的那层隔出来几间雅间来。

另外,寻常人家因着吴家酿出的关月落,和醉花阴相仿又价格平民,皆来一尝,没想到味道竟格外的适口。

吴景安等人见状皆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每日喜滋滋的忙碌,而砚舟的心情却大不如刚来时。

“如今这局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你是担心我们走了吴景安还有这春华楼被那幕后之人一举歼灭?”

魏纪知持筷替他夹了一个鸡腿,贴心地问。

“城中多数酒坊转投我们门下,这不足为奇。那周老伯竟也在其中,我怕有诈!”

他草草瞄了一眼桌上饭菜,胃口淡淡。

“所以需要快刀斩乱麻了……”

“那我们亲自去一趟春寒居。”

“好!”

两人刚想出发,正巧碰见几个熟客进来,寒暄几句耽搁了些时间,出门时天已擦黑。

“我们在这逗留了将近一个半月,也不知道母亲如何了。”

马车上,魏纪知说:“听说发生了几次交战,母亲都败了……”

砚舟也知道,心里烦躁不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忽然便想将这边的事办妥,早些抽身启程。

“依着母亲的意思,我们现在该尽早回山上去。”

“兄长也这样想?”

沉吟片刻,他抬眼望向砚舟:“不!我和你想的一样。”

砚舟忍着唇角的笑意,回馈去一道感谢的眼神。

这回,曹管事早早便候在门外等着二人,见二人来恭敬地行礼后带路,整个人老实了许多。

绕过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经过几盏竖立在假山旁的灯火,抬眸便到了一处房子前。

而这房子离春寒居的主楼,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按这距离,他们闹事那日,这个深不露面的东家,本该在苗头方起时便能听见派人出来阻拦。

而他偏不,硬是忍到了最后。

屋门前,李管事恭敬地站在旁边,贴心地替两人掀开厚重的帘子,待二人进去,则又贴心地安排起他们带来的人。

“你们来了!”

绕过屏风,迎面就看见端坐在桌案前,一手持书卷,一手执笔的魏策。

烛心应景般跳动几下,掩盖不住他二人的惊讶之色。

魏策头也不抬,认真地看着书上的内容,等着他们说话。

半晌后,砚舟问:“大人在这如此行事,可曾有解?”

手上的书重重合上,魏策终于抬头,“不如你们先说一说,哪来的那么多钱买春华楼的?”

“大人为何不先说一说将我们赶出随行车队后,为何又尾随我们来了酉阳。”

他梗着脖子质问。

“先头你答应过要画的嫌犯画像可是一张都没画出来,我恰好来此,找你来要也没什么不妥吧?”

“那你也没遵守承诺送我们去嫖州啊!”

“所以那便两清喽,”魏策挑眉轻笑转而又瞬间严肃下来:“说吧!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又或者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自己挣得,来找我雕玉的客人大方,见东西合心意便多赏一些。”

他如此敷衍着。

魏策说:“说说今日来的目的。”

“谈条件。”

“求我放过你们那个草台班子一样的酒楼?”

“是谈条件!”

魏策抬手无奈地说:“好好好,你说,什么条件?”

“我们要离开酉阳了,我那的人只图个温饱,并没有想要阻拦春寒居生意的意思,我想——我走之后你们不要为难他们。”

“何诚意呢?”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说与大人听,并奉上几十坛酒酿做礼,如何?”

魏策不置可否,只是说:“那便说来听听。”

正欲说,魏纪知忽然拽住了砚舟的袖子,眼神中仿佛在说魏策这个人不可信。

砚舟也有些犹豫,但还是愿意一试。

“大人身边有两个管事,一个姓曹主管前面,一个姓李主管内院。这个李管事有一小妾,是常来送酒的周老伯之女。”

“周老伯自以为奉上女儿,便能将自己酒坊的酒提上一个档次,又或者能卖得更贵一些。可事与愿违,李管事为了稳妥,不惹眼,只是将他家那差一些的酒水提入了正常酒水的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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