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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晚格外凉,刘休远站在永福省凉亭上,看着月亮,今天是腊月十五,月亮格外圆,他今天晌午,他看到自己的二弟,莫名有一种羡慕,潘阿姨一家子有说有笑,自己到像个外人,而二弟的这些快乐,自己从来没有体会到,刘休远不禁想起自己童年的种种。
小刘休远被一阵刺耳的争吵声吵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听着父母的争吵声。他心中一阵害怕,紧紧地抓住了被角,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感到一丝安全。
“自从你生完阿劭,就常日跟朕呕气,哪有一点皇后的贤良淑德?”刘义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让小刘休远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听着父亲的责备,心中一阵委屈和难过。
袁齐妫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她微微仰头,不让眼中的泪水滑落。她轻轻地说:“是呀,陛下现在几乎一个月在淑妃那里,哪里顾得上我们母子,自然不知道儿子生病。”她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无奈和哀怨,仿佛在诉说着心中的委屈。
刘义隆听到这里,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沉声道:“淑妃她能明白朕的心意,懂得朕,理解朕宽慰朕,明白朕。你呢?朕每天躬勤政事,整日对着朝堂那堆穷酸腐儒,已经够烦了。到了你这,不是阿劭哭闹,就是你不给朕好脸色。你到底还有一丝一毫皇后的稳重?简直是个妒妇,不可理喻。”
袁齐妫被刘义隆的话刺得心痛如绞,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去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她紧握双拳,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和悲伤。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陛下,您既有了淑妃,又何苦来招惹妾呢?”
刘义隆听到这里,心中也是一阵烦躁。他挥了挥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身走向窗边,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自己对袁齐妫的冷落和责备是有些过分。
当时,刘休远还只是个三四岁大的孩童,他坐在床边,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父母之间激烈的争吵。那些激烈的言辞和愤怒的表情,对他来说都是陌生而可怕的。他无法理解大人们为何会如此生气,只感到一阵阵的恐惧从心底升起,让他不禁哭出声来。
刘义隆和袁齐妫听到孩子的哭声,立刻停下了争吵,急匆匆地走到床边。刘义隆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小刘休远的额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瞥了袁齐妫一眼,那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无奈。
刘义隆转向站在一旁的宫女紫嫣,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阿劭的药煎好了吗?”紫嫣低头恭敬地回答:“回陛下,小殿下的药已经煎好了,奴婢这就去拿。”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很快便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回来了。
紫嫣接过药碗,准备喂刘休远喝药。刘休远看着那碗黑黢黢的药液,眉头紧皱,摇着头说:“紫嫣姑姑,我不想喝,太苦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和委屈,让人忍不住心疼。
紫嫣看着小刘休远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不忍。但她知道,这药对小太子的身体有好处,必须得喝。于是她温柔地劝道:“殿下,良药苦口利于病。您喝了这药,身体就会好起来的。”说着,她轻轻吹了吹药碗上的热气,准备喂给小刘休远喝。
刘义隆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对袁齐妫的争吵给孩子带来了恐惧和不安,心中感到一阵愧疚。他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将他抱着,轻声安慰道:“阿劭别怕,阿父在这里陪着你。喝了这药,身体就会好起来的。”
在刘义隆的安抚下,小刘休远逐渐安静下来,不再哭闹。他乖乖地张开嘴,喝下了那碗苦涩的药液。虽然药很苦,但他知道这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而父母的爱和陪伴,也让他感到了一丝温暖和安慰。
“良药苦口利于病”刘义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涩,他轻轻地端起那碗药,凑到唇边轻轻尝了一口,然后放下,眉头微蹙,“朕刚刚尝过了,不烫,温度刚好。喝吧,阿劭,乖,听话。”
刘休远抬头看向父亲,那双明亮的眼睛中充满了对父亲的依恋和信任。他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接过药碗,尽管那苦涩的气味让他有些皱眉,但他还是勇敢地喝了下去。
喝完药,刘休远小心翼翼地放下碗,然后抬起头,用那双期待的眼睛看着刘义隆,小声地说:“那阿父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不走了,陪着儿子,阿母也很想阿父。”
刘义隆看着儿子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温柔地摸了摸刘子劭的头,说道:“好,阿父答应你,今晚阿父陪着你们母子俩。”
可即使刘义隆宿在袁齐妫这里,两个人也是无话可说,两人之间却仿佛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他们并肩而卧,却无言以对,仿佛连空气都弥漫着尴尬与疏离。袁齐妫紧闭双眼,努力不去想那些令人心痛的往事,但心中的苦涩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让她难以入眠。她甚至能感受到刘义隆那冷淡的背脊,如同一座无法攀登的冰山,让她感到无比的孤独与无助。
而刘义隆也同样沉默着,他的思绪飘忽不定,但始终无法回到袁皇后的身上。他背对着她,仿佛是在逃避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他们的心,就像这背对而眠的身体一样,渐行渐远,再也无法回到曾经的那个温暖的怀抱。
在这漫长的夜晚里,他们就这样无言地躺着,彼此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那种无话可说的感觉,如同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地刺入他们的心底,让他们无法呼吸。他们都在默默地承受着这份痛苦,却又无法找到解脱的方法。
刘休远想到这些,他多希望父母能多陪陪他呀,后来不知道怎么,他们一家四口甚至没有什么相聚的机会了。只记得他阿母经常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寝殿画画。
“阿母,你看我画的阿姊和阿母好看吗?”
袁齐妫看了看画,笑着说道,“阿劭真乖。”
“阿母,今天是十五,晚上阿父是不是要来咱们这里,上次初一您说您身子不适,今天儿子特意让紫嫣姑姑准备了一些好吃的。”
袁齐妫看着刘休远的话,只要想到刘义隆这些年与她至亲至疏和凉薄,说含泪说到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
刘休远看着袁齐妫有些伤心,忙递上手绢给袁齐妫擦眼泪,说到:“阿母不哭,阿母不哭,都是阿劭不好。”
这时候紫嫣进来说到:“皇后娘娘,主上今儿晚上来咱们着。”
袁齐妫擦了擦泪说到:“紫嫣,去回禀他,就说本宫身体不适,不宜伴驾。”
“娘娘,这主上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您不能总是三番五次的拒绝主上呀,断不能便宜了长乐宫那位。”
袁齐妫听到潘淑妃更生气了,冲着紫嫣说道:“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紫嫣吓的连忙跪下:“娘娘息怒,奴婢这就去回了主上。”
后来,刘休远经常看到袁齐妫对着刘义隆的画像垂泪,再后来他看到袁齐妫不停的咳血。
元嘉十七年秋高气爽的七月,显阳殿殿前南池,残荷随风飘摇。
十四岁的刘休远站手扶栏杆,一副呆滞的眼神望着南池中飘摇的浮萍,他的心情也如浮萍一样,心中充满了忧伤,对身边的御医说:“赵太医,你给孤说句实话,我阿母的病....?”
“下官曾对殿下讲过,皇后娘娘得的是心病,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后娘娘心结久郁、积恨成疾,病已经无药石可解,即使。”说罢,赵太医跪下了:“太子殿下恕罪,臣医治不好娘娘了。”
刘休远叹了口气:“潘阿姨这些年独享圣宠、爱倾后宫、有恃无恐,阿母对潘阿姨和阿父都相当怨恨,阿父每次要来见母后,阿母就躲起来回避。”他说着说着,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他呆呆地望着池水,眼睛中也显得黯淡。他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无药可救了?”
御医无奈地说:“宫中御医开的药都是当今世上最好的药,下官是太医院资历最老的太医,下官着实也没有办法即使是天下五绝的医绝徐道度来,也....求殿下恕罪。”
刘休远心情沉重地跑进了宫殿,看着阿母那憔悴而冷漠的面容,他的心里一阵揪痛。他走到阿母身边,轻声说道:“阿母,我让紫嫣姑姑去请阿父了,阿父来看你了。”
袁齐妫听到刘义隆,半天才对刘休远说:“阿劭,你去回了你阿父,我身子不适,恐你阿父沾染去了。”
刘休远已经知道他阿母是活不长久了,可是他阿母的性子倔强,只能点点头。
刘英娥见到小刘休远出去心疼的看着袁皇后,便小声的道:“阿母,阿父都几年没有来显阳殿了,如今我的庶弟都有十个了,阿父来了,你多少见见他吧,就算你不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不想想阿劭的将来吗?哪怕为他的将来考虑。我有时候真的不懂,阿劭从小这么孝顺你,这些年阿劭文武双全,不知道比虎头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你却不希望他当太子,他可是你和阿父唯一的嫡长子,这不是便宜外人吗。”
袁皇后面无血色的摇摇头,她想起刘休远刚出生那晚,虽是正月,但是莫名其妙的春日打雷,又想到道刘义隆抱着小婴儿时候,发簪好端端的落在刘休远的身上,就一阵惊恐,这件事除了刘义隆,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如今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什么都顾不得了。
小刘休远出了殿,看到刘义隆过来,行了个礼,还没有等他说话,刘义隆就知道刘休远的来意,说道:“既然她不愿意见朕,朕也不想见她,你阿母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天天称病,天天躲着朕, 她病了就找医官,宫中这么多医官,朕又不是太医,何必要找朕呢,最近是多事之秋,朝廷上你四叔牵制朕太多,身为太子,你要学着如何替为父分忧。”说罢就折返回了含章殿。
小刘休远望着刘义隆的背影,想起他母亲, 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紫嫣看见太子如此伤心,忙给太子擦眼泪安慰说道:“太子,没事的,皇后娘娘她不会有事的,您放宽心,主上他前朝事情多,不会不理皇后娘娘的。”刘休远想到他母亲,不由心酸,抱着紫嫣姑姑哭着说道:“阿父他总是说他忙于朝政,可是御医说阿母真的快不行了,什么事情能比得上阿母重要呢。”
再后来自己的母亲临崩前,没有给他阿父说一句话。
“皇后,朕来了。”
听到刘义隆的声音,东阳公主刘英娥轻声对袁齐妫说道:“阿母,阿父来了。”
久之,袁齐妫睁开了眼。
刘义隆悲从中来,轻轻抚摸袁齐妫的手说道“齐妫,想起你刚嫁给我的时候,我只是个庶出的郡王,而你是袁家不起眼的庶女,庶出的我看着庶出的你,不禁同命相怜,你那时候性子俏皮,那时候我们在荆州有说不完的话,一起画画,是你抚平了我年少失母的自卑,后来我们有了英娥,再后来我入篡了皇位,你又怀上了阿劭,我们一家四口多幸福美满,可是后来。刘义隆想起他和袁齐妫后来的种种,是我不好,伤了你的心,是我对不住你。”
袁齐妫看了刘义隆良久,一句话也没有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被子覆在脸上。 袁皇后崩后,小刘休远伤心欲绝,于永福省设置了祭奠袁皇后的庐所,一连几天,刘休远穿着黑色的丧服,跪在皇后的灵堂旁,默默的烧着黍稷梗,他听着边瑟瑟的秋风刮着落叶,默默的流泪,从此性子也越发闷的慌,更不爱与人说话,后来他从阿姊那里得知阿母气死的原因,他怨恨他的父亲宠爱潘淑妃,他也怨恨淑妃和二弟刘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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