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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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阳光，明媚而温和，直射而下，有一股有慵懒舒适之意。

这暖意，恰如此刻萧季安脸上油然而生的笑容：“回家了。”

“哼！”“哈！”

萧季安不觉间加快了脚步，离小院尚有数十丈的距离呢，便听得声声练武时吐气开声的呼喝从中传出。

这声音听在耳中，尚显得十分稚嫩，一听就知道还只是孩子，不过其中那种认真与执着，却是不逊大人。

“是弟弟萧念缘，已经知道努力了。”

萧季安脸上的笑意愈浓，过去的十几年间，他就是如萧念缘一般，每日里早早起来练武。

想着那些日子，他的脚步愈发地轻快了起来，眨眼功夫，就到了小院之外。

这个时候，一个一样还带稚气，又有点处于变声期的声音从院中传出：“臭小子，这拳你的重心要放得低些，才好从地上借力，力从地上起，脚下无根，如何打得出好拳？”

喊话之人正是那“萧停雨！”

听见院中喊话，不由得感到一阵好笑，也有一阵温暖。

此前的萧停雨日日缠着萧季安一起练武，还可说是为了得到自己的指点，有助于提高自身。现如今，他大清早的跑来指导萧念缘，那就完全是出于兄弟间的情谊。

心中想着，萧季安脚下不停，伸手在小院的大门上一按，无声无息，门户洞开。

第一时间跃入眼帘的是：古井青苔斑驳，老树枝繁叶茂鹅卵石道幽深……这一切的一切，既显得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它们无论哪样，感觉上都是原本味道，偏偏又焕然一新，显然经过了精心整顿。

萧季安心知肚明，要将一处破败的院落，弄出现在这般模样，花费的时间与心血，怕是比原地重盖一座还要大得多。

毫无疑问，这自是家族对他这一家的照顾。嫡系高墙内的住宅，不是短短时间内能建成的，这段时间自然只能继续居住在老宅，原样精心修缮，自是最好的办法。

萧季安看着这个他生长了十六年的地方，这个无数次畅想未来的所在，亲眼见证这家庭因他而改变，而兴旺，那种感觉简直让他激动、鼓舞。

哪怕本质上，他并不是真正的少年人，但这种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家庭困境的成就感，依然让他觉得所有的艰辛与付出，都是值得的。

带着这种愉快的心情，萧季安只觉得此刻的阳光都愈发地明媚了起来。

走入院中，在不远处练武场上挥汗如雨的萧念缘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到来，高兴地叫道：“哥，你回来啊！”

在萧念缘的身旁不远处，萧停雨竭力装出的威严，在见到萧季安的时候顿时不见，讪讪然地将背在身后的右手拿了出来。

看着萧停雨的动作，萧季安不由失笑，那个动作正是他指导萧停雨时经常摆出来的。

“这小子，连这个都学去了。”

他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停留太久，在萧念缘高兴地跑到他的身边后，立刻被紧皱着的眉头所取代。

“小缘，你这是怎么回事？”

莫玄一指萧念缘身上青肿的脸和胳膊，沉声问道。

“没~没什么……”

萧念缘下意识地遮挡了一下，随即想到遮也遮不住，瞒也不可能瞒得过，这才坦白说道：“哥，这都是我跟他们打架留下的。”

“打架……”萧季安眉头皱着愈发地紧了，长兄为父的威严显露无遗。

萧念缘畏惧的缩了缩脖子，最后还是倔强地抬起头来，道：“是他们先欺负我的，他们看不起我，我就打他们。”

他的表述稚嫩而青涩，但只言片语，也足够萧季安推导出所有的事情了，目光转动，凝到了走过来的萧停雨身上。

萧停雨苦笑着点了点头。

有了他的确定，萧季安便明白了过来，无非是他们一家刚刚转入嫡系一脉，弟弟与那些生来就是嫡系，锦衣玉食的孩子们合不来，生性又倔强执拗，不打起来才怪。

到底是小孩子间的问题，稍稍缓和了脸色，问道：“小缘，赢了还是输了？”

“当然是赢了，他们从来都是好几个打我一个，可每次都是我赢。”

萧念缘挺了挺小胸膛，很是骄傲地说道。

“好！”

萧季安抚摸了一下弟弟的小脑袋，暂时放过了此事，有这些动力和压迫在，对弟弟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

“小缘，你继续努力，只要实力到了，就能保护父亲母亲还有欣欣，不受人欺负。”

萧季安的话刚说完，萧念缘就抬着头，不无天真地说道：“跟哥哥你一样吗？”

“对，跟哥哥一样！”

萧季安一笑，拍了拍弟弟与萧停雨的肩膀，三人向着房中走去。

不过半路，前方就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旋即一个粉红色的身影从房中扑了出来。

“哥哥~哥哥~想死清儿啦，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粉红色的小人儿一蹦而起，扑向萧季安，正是他的宝贝妹妹萧可清。

萧季安连忙俯下身子，将妹妹接入怀中，任由她像小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小姐，小姐，你的鞋……”

紧跟在萧可清的身后，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鬟拿着一只崭新的绣花鞋跑了过来，近前看到萧季安站在那里怯生生地不敢靠近。

这个时候，萧季安才注意到自家的宝贝妹妹竟然光着一只脚，小脚丫子还在那调皮地一翘一翘地。

萧季安伸出手来，在一脸无辜的小丫头鼻子上宠溺地刮了刮，接过那只小绣鞋给妹妹穿上，这才抱着妹妹，当先踏入了屋里。

落座之后，萧季安对着在他怀中不安分地扭来扭去的小丫头问道：“清儿，今天天气很好，怎么没有去找小姐妹们玩啊？”

“她们不跟清儿玩。”小丫头嘴巴一瘪，别过头去，哼道：“我也不跟她们好了。”

萧季安看了看妹妹，再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弟弟，一时沉默了下来。

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挥拳，给敢欺负他弟弟妹妹的人一个教训。

可是，那些也只是些孩子而已……

“季安哥，小缘那边我能帮上忙。”萧停雨看气氛有点凝滞，连忙插口说道。

话音落下，他又看了一眼犹自别扭的小丫头，无奈地摊了摊手：“至于清儿嘛，小弟就没办法了。”

说着萧停雨有点羞愧，他也是世代的嫡系出身，竟然没法帮上忙，不由得低下头去，不敢看萧季安的眼睛。

“停雨，不用这样，你已经帮了不少了。”

萧季安笑笑，暂时将此事压下，讲了些故事，也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演绎了一下，将萧停雨等三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眨眼间，快到了午饭时候，族中新派遣过来的仆役前来询问，是否开始午膳。

萧季安点头同意了，同时随口问了一声：“母亲呢，怎么一直不见她？”

早在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让仆人前去通报了，可是母亲曹氏也一直没有出现，萧季安一时顾着安慰弟妹，也没有太在意。

“还有父亲，这个时候也当快回家了吧？”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道：“父亲昨天晚上就没有回来了。”

“嗯？”

萧季安眉头一皱，还没等他说什么呢，一阵莺莺燕燕的声音从厅堂外传了进来。

数个侍女鱼贯而入，将丰盛的饭菜摆上饭桌，只是瞥了一眼，萧季安就微微摇头，更觉得诧异。

这些饭菜色香味俱全，但在他看来，却未免匠气十足，远不如母亲曹氏亲手下厨所做的那么自然，有家的味道。

正在这个时候，萧母曹氏终于在一众丫鬟的包围下，走了进来。

那些丫鬟包括院中的那些仆役，自然都是族中分配过来的，以萧季安今时今日在族中的地位，其配给规模远比普通只有一个先天强者的嫡系大得多。

“母亲，您的身体是否不适？”萧季安一看莫母的神色有点不对，连忙问道。

“没有啊，为娘很好，安儿你怎么这么问？”

“那就好。”萧季安长出了一口气，道：“孩儿还以为母亲是因为身体不适，才未曾下厨的。”

说到这里萧母就有点唉声叹气，无奈地道：“为娘本来是想给你做点爱吃的东西，可是她们都说那不是主母应该干的活计。”

“还说，要衣着得体，不能像个村妇，不能随便走动，不能失仪失态……”

萧母唠唠叨叨地说着，一直说到她听说萧季安回来，本来马上就要过来的，结果被丫鬟们拉长熟悉打扮，非得弄得仪容端庄才能出来见人。

“哎，安儿啊，为娘会好好去学的，不会给我家安儿丢人的。”

萧母慈祥地笑着，伸手抚摸了一下萧季安的头，就像小时候她一直做的那般。

萧季安乖乖低头，等母亲满意地收回了手后，他扶着母亲坐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后，脸色略微一沉，望向了跟着萧母前来的一众丫鬟们。

“这是丫鬟可以对主母所说的话吗？”

“这些人，根本没有将母亲当成真正的嫡系主母来看待！”

碍于母亲在场，萧季安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来，但目光不觉间就带出了几分严厉。

那些丫鬟们本来还有点得意，期待着奖赏什么的，一碰到萧季安的目光，一个个脸色瞬间煞白，无法言语的心理压力几乎让她们无法站得稳。

萧季安一个接着一个看过去，每个丫鬟的身上都不曾停留，随着他的目光扫过，一众丫鬟无不战栗低头。

“哼！”

他轻哼了一声，收回了压迫，心中有了计较，却也懒得与这些下人为难。

萧季安神色如常地吃着饭，给母亲弟妹夹菜，轻描淡写地说着几日间发生的事情，完全看不出有分毫异常。

只有他自己知道，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之气，在他的胸中酝酿、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