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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惜揣着手电听着虫鸣鸟叫,检查营地周边的情况,没费多大功夫就遛达完一圈回了营地。
收拾结束的邹云两人坐在无烟炉边上聊天,看她回来邹云就开口叫了声“惜姐”,然后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情况。
“没什么要特别注意的。”九惜关了手电,看了圈周边撒的硫磺,转回来后又道:“今天我守前半夜,你们俩谁守后半夜?”
“老板,我来吧。”许青衫出声。
邹云乐呵呵道:“惜姐放心,山子可靠谱。”
九惜看一眼邹云,默了默,这才道:“早点休息。”
深秋的夜晚和白天比起来着实是有一点子冷的。九惜拢着衣服,百无聊赖地拨弄无烟炉内跃动的火苗,呆呆坐了一会忍不住去拿了自己的笔记本出来,借着火光翻看上边记录下来的东西,以及粗略画下来的图像。
大概翻了四分之一左右的时候,九惜恍了神,落进幻觉里去了。不过,她这次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被……砸醒的!一个有些重量的软物砸到了她脑门上,然后咕噜滚到了她盘着的腿窝里,最重要的是,那个东西好像是个有手有脚的玩意儿,在她腿窝里胡乱扑腾不说,还扯她大腿肉!
扑面而来一股带着水汽的温热气流,九惜睁眼,不期然间撞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不到一掌的距离,她能嗅到对方呼吸间带出的奇怪气味!
心脏猛得一跳,骤然缩紧,九惜反射性抡了一拳头过去。
凄厉的嚎叫声划破黑夜,那张倒挂下来,黑漆漆看不清楚鼻子嘴巴,却能看出眼睛没有眼白的怪脸被九惜一拳打飞出去,哀嚎着跑开。
惊魂未定地九惜刚松了口气,突觉右边大腿肉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她险些一嗓子嗷出来!
“怎么啦,惜姐,怎么啦?”
“老板。”
被那家伙的哀嚎声喊起来的邹云两人一齐打着手电抓着刀子冲出帐篷。
“惜姐,没事吧。”
“没事。”九惜提起落在自己腿窝里的小东西——一只黄毛小猴子!
“哪来的猴子?这么小的猴子,一般不会和老猴子离太远……”许青衫出声,打着手电往四周树上照,还没晃两下呢,就听头顶树梢上传来两声高亢尖利的叫声。
顺着声音把手电打过去,三人就看到一黄一黑两只猴子,黑的那只目露凶光,直冲着九惜呲牙,嘴巴上有血往下流,弄的一口獠牙都血胡刺啦的。
把那小猴子放到树底下,九惜回去盖了无烟炉,“收拾东西走吧,我刚刚打了那只黑猴子,猴子这玩意儿大多记仇,再等下去,我们怕是得让猴子围攻了。”
“现在走?会不会太危险,万一迷路了……”许青衫担心道。
“没事,要是走岔了,等明天我再带你们绕回来。”九惜不以为意。
身为打工仔,许青衫当然得听从老板指令,不管这指令是否真的正确!
九惜挖了个半米深的坑埋了无烟炉里的残灰,邹云两人很快拆了帐篷,十五分钟不到,她们就离开了营地。
八点多的时候,三人停下来休整。这期间没再遇到什么野兽,倒是遇见了几条蛇,黑白相间的,还有些是带红色花纹的,看着就不好惹。晚上终归不是赶路的好时机,九惜虽然很认真分辨方向了,但还是有了点偏差,不过问题不大,下午走的时候修正一下方向就行。
进了树林,满眼的绿油油,比起之前在戈壁那些地方舒服了不少,尤其现在正值深秋,气温不像七八月份那么热,大多数蛇都快冬眠了,虫子也少,危险系数无疑降了许多,真是相当的不错了。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下了场雨,三人支了顶帐篷躲雨。邹云两个睡够了的精力旺盛的不像话,九惜就让她们守着,自己铺了睡袋睡觉。
她是被血腥味熏醒的,还没睁眼就听到了许青衫的说话声。
“……搭一个,他伤的太重了,这手可能保不住了,现在去医院还有得救……你们先去搭帐篷,听阿云的。”
“石大哥,走啦,你们待这儿也没什么用,他交给山子就行。”邹云叫了声,随即就是一连串的踩水声。
九惜翻起身来,就见许青衫拿着急救包捣鼓。帐篷里多了一个不省人事的眼生青年,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十好几处,衣服几乎被血给染透了。左小臂尤其严重,手臂外侧应该是没了一块肉,伤口处血肉模糊,能看见外露的骨茬!
“给打抗生素了没?”
“打了。老板,石岭在外边,你要不要去看一下。”许青衫出声,手上稳稳当当,有条不紊地处理青年身上的伤口。
九惜又瞅了两眼就拿了背包里备着的雨衣,绕过许青衫出了帐篷。雨还在下,而且下的不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惜姐,你醒啦,快过来。”邹云在不远处喊了声。待九惜走到近前,她又道:“惜姐,老石说他们来打猎,遇到豹子了。”
“打猎?我记得这还是寨神山的范围,属于你们的禁区才对。”九惜跟着邹云进了帐篷。
“寨神山上不让赶山,但我们总得活不,田里那些东西能值几个钱。”石岭旁边一人开口,声音里尽是苦涩。
拿自带的药酒淋了伤口,敷了药包扎,石岭又喝了几口,然后把装药酒的水壶递给旁边那人,“他阿妈有病,你晓得的。”
九惜皱眉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记起来边上那人的信息。他叫骆安,祖传的中医,跟石岭关系很铁。上次来这边的时候,骆安还教她认了几种这边山里特有的救急草药。
骆安母亲病的挺严重,人瘦的只剩把骨头了,据说是镇上医院都不接收了,靠着骆安配的药汤子吊命。
记起骆安,九惜顺带想起了另一边帐篷里半死不活那人,也是跟石岭关系不错的,“那边,是阿刀?”
“嗯。”石岭捏着根卷烟抽了口,低低应了声,又念叨一句,“都是命啊,唉……”
阿刀家里有五个孩子,老幺是个男孩,才三月大。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进来寨神山,骆安要采药,阿刀要猎东西贴家用,他劝不住阿刀,骆安老娘那个样子,他也没法劝,就只能跟进来,好歹看着他们。之前进山那几趟,最危险的那次他们遇到一头带崽的黑熊,被追了一道儿,所幸有惊无险,阿刀还得了一对花鹿茸。
“山里危险我们都知道,石大哥,别多想。”骆安处理了身上伤口,拍拍石岭肩膀,然后对九惜道:“多谢小老板容我们躲雨。”
“客气。”
傍晚,下了三个多小时的雨还不见停,九惜支了锅子煮吃的,看着外面的雨幕有些感慨。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来上次见过的,阿刀的小女儿,一个挺乖巧可爱的小姑娘。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叹口气,摸出来随身带着的小药瓶去了许青衫待的那帐篷,“把这个给他吃了。”
许青衫接过,倒出来一粒药,忍不住瞪眼,看眼九惜又看一眼手里粗制滥造的药瓶子,不大确定道:“这是,老头子的药?”
九惜点头。
许青衫看她,眼里带着谴责,“你咋能用这玩意装药?简直暴殄天物!”
九惜:“……”
许青衫还给她的是一个看着就精致的药瓶子,九惜把药瓶拿在手里晃了晃,听了下里边两颗药丸滚动的声音。
吃饭的时候,九惜想起来一件事儿,“你们是什么时候上山的?从寨子到这边有近路?”
“有的。是条废弃的栈道。”骆安出声。
九惜想了想,拿了自己的笔记本出来,指着上边画的草图给骆安看,“那这儿呢?从这儿到这边能不能抄近路?”
“这座山啊,有,有个水洞子能通过去。不过我不建议你们走那边,今天才下雨,水肯定要涨,没个一两天褪不下去。你们不熟悉路,也没有潜水设备,闷在里边会死人的。”骆安严肃道。
能横穿一座山的水洞长度不会小,灌水之后确实是极度危险的,这其实和熟不熟悉路没太大关系了,中途没地方换气的话,神仙来了也一样。
九惜有些失望,但也没办法,只能按照她知道的路线过去。
凌晨的时候雨才停,倒也亏得不是雨季,否则她们怕是得在山上住一阵子了!
“小老板,等天亮我们就得送阿刀回去了,你们自己个小心。”
九惜点头。
起夜的邹云出去一圈,抓回来一只萤火虫,不过,它发出的光是天蓝色的,基本整个身体都在发光,而且长得也和正经萤火虫不一样,有四个半透明的翅,细看之下有点像无限缩小,还在躯干前端长了三对长足的蛇。
盯着那虫子看了好一会儿的骆安“嘶”了一声,“这好像是青虫,你怎么把它给抓过来了,拿出去放了,这弄死了不吉利。”
“青、青虫?它叫这个名字?”邹云一脸的不信任,她看一眼手里长得颇为漂亮的昆虫,有些嫌恶道:“青虫不是毛毛虫吗?这东西跟毛毛虫有啥关系?”
“不是青虫,是鲭,鱼字旁一个青,鲭虫。这东西少见的很,我们寨子里见过这玩意儿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寨里有说鲭虫出现,昭示来年风调雨顺,人寿年丰……”
“欸,咋不亮了,哎我去!这,这好像,死了?”邹云探手,下意识把手往骆安跟前凑了凑。
骆安避了一下,“我,我去找下老石。”
“哎……哎?真有避讳啊!惜姐……”邹云没叫住钻出帐篷去的骆安,只得把目光投向九惜。
“扔出去吧,记得自己消下毒。”
“哦哦。”
石岭两人天不亮就带着阿刀离开了。她们仨则收整装备,继续往山里走,隔天下午才算到了目的地。原地休息一个多小时,吃了点东西,九惜按照记忆里的定位,指了个挖下去也不会进水的地方让邹云两人帮忙开挖。
邹云两人速度挺快,很明显能看出来是有经验的,被许青衫隐晦嫌弃碍手碍脚的九惜心安理得坐在旁边休息去了!
“惜姐,挖着了,你来看看,是青砖墓墙,很可能做了夹层。”邹云从打的盗洞口爬来。
九惜点头,“把他拉上来。”
邹云应声,“山子,上来。”
“你们俩收拾收拾,带点物资回去吧。这里头是尾款,卡号肖尘知道。”九惜摸出来一张银行卡。
邹云愣了一下,许青衫伸手接过,“嗯,老板保重。”
他说完就带着邹云去整理物资了。
“真走啊?”
“不然呢,你忘了老头子定的规矩了?”
“没忘,就是有些不适应。啊,算了算了,我们这也算功成身退了,还是回去端我的盘子去,多安逸。”
两人分好物资,许青衫过来跟九惜道了声告辞,就带着邹云原路返回了。
九惜倒腾留下来的两个背包,把里边的东西简单分了分,留一个拿雨衣裹好藏在附近,背上另外一个下了盗洞。
打着手电看了圈被邹云两人清理出来的大片砖墙,又上手摸了两把,她自然没法像小哥那样仅凭两根手指就把砖给起出来,拿了带来的工具折腾好一会儿终于搞定。卸了砖块之后九惜才发现这砖墙虽然有夹层,却没上什么措施,或许就是曾经有,但现在废掉了。
砖墙的夹层里长着许多细长的白色菌丝,估摸着已经爬满了墓墙的整个夹层了。拆了外层砖墙,拿铲子铲墙上菌丝的时候九惜犹豫了一下,从包里翻出来个一次性的医用口罩戴上之后,这才继续开整。
盗洞打进了甬道里边,向左两三米有个不大的石室,里边没放棺木,摆着一些铜器和金银饰物。四周墙壁上有好些壁画,大概是表达对墓主人歌颂赞美的,九惜看了会儿就离开了。
这墓道里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奇怪味道,不是多年不见光不通气的霉腐味,而是一种很难描述的味道,很淡,挺难闻的,有些熏人,但好像又夹杂着一点点香味,像是初春时被碾碎的青草味儿!
九惜摘了口罩闻了两下,却又没闻出什么来,只得作罢,顺着甬道往深处走。说实话,她虽然来了这里,却确实在不知道自己进来是要干什么,究竟想找些什么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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