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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她掌握的墓穴定位来看,主墓室应该在靠北方向,东西两个配室,刚刚进去的那个应该是东配室。
九惜沿着甬道小心向前,这甬道的地面是用一米多长宽的方砖铺就的,是两侧置有灯奴,手电光晃过去还能看到两边墓墙上有一些鸟兽样式的浮雕。
走了大概七分钟,拐了两道弯后九惜不由止步。正常情况下,应该没人会把连接墓室的甬道设计成九曲回廊,而且按照走过的三段甬道长度来计算,现在这个位置应该是到了主墓室的西北角(如果定位正确的话),可现在这个情况……
九惜拿手电照了照面前摆着一溜儿灯奴的甬道,射出去的手电光划过浮雕和灯奴后并没有和想象中一样在对面墓壁上投射出圆形的光斑,而是直接没入了黑暗当中。就好像她面对的不是一条甬道,而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
九惜抿了抿嘴,转了方向往回照,结果,一模一样的场景。确认自己没有产生幻觉,她没怎么犹豫就决定往回走。脚一踩下去九惜就觉出不对,本能矮身往旁边一滚,谁料手下砖石竟然也顺着她手上的力道往下陷了!
她心下一惊,不过好在这甬道并不很宽,她这一滚就到了墓墙边,反射性抠住灯渠边沿用做装饰的砖石凸起。一寸不到的石边,仅凭两手指尖承受装备和自身重量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扣着砖石挂住,九惜还没来的及考虑该怎么脱身,就被下方传来的光线吸引了注意力,一看之下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整条的甬道像是直接塌了一样,所有砖块全都倾斜翻转下去,下方两米多距离,有一条银色的河流正自顾自涌动着,方才慌乱中遗失的手电此刻正躺在那河面上!
看清楚下边是什么的九惜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内心骂娘。
这甬道下头是个水银池!
水银常温就能挥发,长时间暴露在高汞环境中是可以导致脑损伤甚至死亡的啊!而汞蒸汽还有一个特点,可以皮肤吸收!
九惜突觉有些目眩,但眼下这情况,似乎也只能祈祷这座墓的设计师别再整什么别的花活儿了,否则她得填了这水银池!
单手抠住石沿,九惜抽了军刀出来往墙上砖石缝隙里扎去,结果,只听见“当”一声震响,那不知由什么玩意儿灌的砖缝上多了块白斑!
她开始有些想念存在无邪铺子里的三把刀了!
攀着不到一寸的石边做螃蟹状往回挪的九惜欲哭无泪,为了加快速度,她不得已减了装备。十五分钟后,头疼发晕犯恶心的九惜揣着一把刀子头重脚轻地爬出盗洞。
出师未捷,还差点身先死的九惜在盗洞外躺了大半个小时的尸。贼心不死的九惜越躺越不甘心,不顾隐隐作痛的脑仁盯着眼前的盗洞看了二三十分钟,再三犹豫,最后一咬牙……又进去了!
踏到墓里的砖石之后,九惜忍不住感叹:这操作,真是作死到自己都惊讶的程度!
她这次下去的时候带上了剩下的那份物资,那本来是留着返程时用的东西。
这趟唯一有点安慰的是,她第一次下的时候嫌占地儿把防毒面具给留外边了,这下倒是正好用上。过滤式的防毒面罩,在这种环境下,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它最主要的功能可能变成了……心理安慰?
脚下依旧是那条甬道,九惜按着记忆里的定位简图确定了理论上正确的甬道设计,然后跟眼下情况对比。
小半个钟头后,她在一个灯奴的身上找到了答案,跟墓墙嵌合的严丝合缝的石门在机关作用下升起,露出后边的空间。
九惜打着手电大致扫了一遍这才抬脚跨进去。她刚踩上里边地面,身后的石门就落了下来,速度不是很快,她心里却莫名有些放松——这么一隔,外头那水银蒸汽要跑进来,怎么着也得多费点功夫吧,多好!
石闸门的这面有彩绘,是幅狩猎图,笔触流畅,线条灵动,不过这彩绘着重凸显的人物却不在马背上,也不是挽弓搭箭的状态,而是峨冠博带,笑意吟吟站在一边。画师笔力极好,人物神态细致入微,就连画上那人掩于笑意之下的寂寥都画了出来!
九惜看着,莫名有些难过,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己。
举目无亲,孑然一身,可不得寂寥寂寥!
墓室空间挺大,几根不知材质的立柱撑起穹顶,墓室边沿有造型与鹤相似的灯台,还放有几个大号鎏金铜镜,南边有一道铜质大门。棺椁在墓室中心,石椁上雕了东西,粗看像是什么猛兽。
不过那棺床有些奇怪,是个……五角的,它的造型,应该是个五角星!
发现这一点的九惜有些诧异,感觉有点荒谬,这种造型的棺床,这位墓主人实在有些标新立异了!
棺床在一个半米高的卦形石台上,石台和立柱之间是大块的石砖,石砖部分没有放置任何陪葬物品或祭器,材质也和甬道那些砖石的材质相同,吃一堑长一智的九惜决定不招惹那些石砖。
在一根立柱上绑了绳子,九惜直接把自己从墓墙这边荡到了那座八卦形的石台上。只可惜,落地的刹那,她还是听到了“咔”的一声。片刻无语,长期炼就的属于身体的本能快过了脑子,扑到那五角棺床的一个角上站起来,九惜就见下边的八卦石台开始卡啦啦转动,转了十几秒就停了下来,不过,墓室内似乎一切照……
刀棍划过空气的呼啸声在背后响起,九惜霎时汗毛倒竖,直接往前一扑滚下棺床。翻起身来她这才看见身后那只大号石棺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个披金戴银,看着和活人没什么两样的女人抓着把大刀坐在石棺里。
九惜不自觉吞咽一下,抽了腰间挂着的军刀出来。
那坐起来的女人像是躺太久关节不大舒服似的,左右歪了歪头,这才提着那把大刀站了起来,然后,她一脚把那石棺材,给干爆了!
九惜瞪眼,本能后退两步。
散架的石棺里能看到不少陪葬品,还有个与女人同葬的人,大概是她男人,不过,那位看着,挺文静。
女人拿的刀是青铜的,爬了不少铜锈。但以她所表现出来的力道来看,九惜毫不怀疑那玩意砍在人身上的效果。
那女人没站一会儿就奔着九惜来了,动作丝毫不见僵硬,手里青铜刀直来直去,毫无章法地劈砍。
九惜溜着女人绕了一会儿就发现眼前这玩意的力道好像并没想象中那么离谱!
试探着和女人对了一记,打军刀上传来的力道不小,但远没有她展示出来的那么离谱。军刀贴腕格开坎来的青铜刀,跟着提脚,倾力踹到那女人身上,这一脚下去,九惜却是一个趔趄。
她卯足力气的一脚竟像是踢在了棉花上,毫无着力之处!
被晃了个趔趄,九惜险些直接扑到那女人身上,对方却是毫发无损,挥刀的轨迹都没多大变化!
九惜骇了一跳,就地滚倒翻了出去。谁料还没站起来呢,身侧又是一声呼啸,她赶忙矮身低头,一把铜剑贴着头皮一晃而过。
紧跟着属于女人的铜刀又砍了过来。翻身侧踢,一脚踢在砍来的铜刀侧面,九惜用的力道不小,铜刀直接从女子手中脱出,“邦”一声砸在一边的立柱上,然后落地敲出一串震响。
没了刀在手里的女人并没有停止攻击,半握着手直愣愣挥过来,像个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
九惜手里的军刀顺着翻身的势头划过女人探出来的手腕。军刀很轻易划开了女人的皮肤,不过,展露出来的景象却让九惜愣了一下。
就这愣神的片刻,突然出现的一个大飞脚,精准无误地踹到九惜身上,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曲肘抱头以做防御的九惜被一脚踹飞出去,直接滚到石台下边去了。
然后就听“铛”一声金属撞击声填满了整个墓室。
再接着就是一道有些欠削的声音,“嗨,豆丁,打架分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瞎子我今救了你一命,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九惜捡起滚到一边的防毒面具,抱着胳膊站起来。
防毒面具后边的带子着被刮断了。看眼带子上齐整的断口,九惜沉默片刻。其实她自己的话,也不是躲不开,但按着习惯,极有可能得直接扑那女人的怀里去,嗯……相较之下,瞎子这个大飞脚也不是不能接受!
刚刚刮开那女人手臂上的皮肤,九惜就看到了一堆稻草样纠结缠绕在一起的白色丝状物,在女人皮肤被刮开的刹那,那些东西齐齐动了起来,从伤口边沿退开。密密麻麻细线样的一堆东西一齐动起来,那感觉,头皮发麻!而那些东西,她在刚进这座墓的时候,就看到过!
黑瞎子把两个塞满了菌丝的人叠在一起踩在脚底下,没踩实,但也足够限制它们动作。他踩着那俩皮囊来来回回搓着玩,“豆丁,你来这是想干嘛?这墓接下来可有得玩,有没有兴趣雇个保镖?”
“我没钱。”九惜直截了当。然后打着手电看周围,“你一个?”
瞎子咧嘴一笑,“你猜。”
九惜无言,低头看眼他脚底下的两个。多出来那男的,峨冠博带……呃,帽子已经没了,发型……也没了,不过看服饰样貌,他无疑就是彩绘壁画上那人。
见九惜不搭腔,瞎子装模作样叹了一声,“女人心海底针呐,想我瞎子不顾安危,深入……”
“脚先拿开,好好说话!”
“啧啧啧,人心不古啊,对待救命恩人就这态度?”
九惜把男人身上的东西挨个看了个遍,然后把卸下来的零碎一股脑塞黑瞎子手里,“这些东西,买你闭嘴两分钟。”
“得嘞。”黑瞎子看一眼被塞手里的玉珏,神色难得正经起来。打着手电细细看了一遍之后,竟不自觉皱起了眉。
九惜搜刮完这一男一女之后,又给俩人都给剖了一遍。这两人都只剩下一张皮了,他俩的行动全是由体内菌丝控制的。最有意思的是,那些菌丝散开的时候还没细棉线一半牢实,不过,一旦它们纠结在一起的直径超过一公分,那个菌丝聚集体就会变得极为坚韧。
它们对温度极为敏感,一根点燃的火柴就能让它们死一大片。自觉差不多了,九惜就拿火折子把菌丝全给燎了,正想跟黑瞎子问话,一抬头就见对面皱眉盯着一块兽首玉珏。
九惜有些惊讶,能让黑瞎子这种人露出这种表情,看来这东西很有些来头。正想着,突然又一道机括声响起,九惜不自觉绷了起来,目光追去发出动静的地方。机括运转的动静还没停,九惜就听见了一道很是熟悉的声音。
“眼镜儿,找到我们九儿没有,活干不利索,可别找我天真要钱啊,欸,九儿,可找到你了卧槽!天真,天真!”
通往前室的铜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前一后进来了两个人,在这个世界,这俩是她只靠脚步声就能听出来谁是谁的人!
走到石台上边来,无邪上下看几眼九惜,神色有了些微的放松,他从背包里拿出来两把短刀,“要下地也不说一声,刀都没带,你让我们怎么放心?”
九惜心下一颤,虽然见到瞎子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猜测,但真见到他们了了,感觉还是不一样。
他们和瞎子一样,没带防毒面罩,九惜看到胖子脸上有两道血口子,无邪右手也带了伤。她看着俩人,惊讶、开心还有担忧一股脑涌上心头,说不上哪个占比更多一点,但这种能直观感受到自己是被人不计代价在乎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短暂的欣喜之后,想起墓里的水银池和那些诡异的菌丝,九惜不由有些后怕,她道:“你们简直是疯了!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危险?”
“所以请了这位啊,这位爷老鼻子贵了,本事比小哥差不老少,还敢要那么多!好在没白费功夫,要不然真白瞎了我天真花那么多钱。”胖子开口,点评黑瞎子。然后一揽九惜,“再说了,我和天真跟你是什么关系,过命的交情,就这小小一个金墓,能难得倒我们天真?”
“行了。”无邪制止了准备继续叭叭的胖子,把拿过来的藏刀和解家古刀塞给九惜,“朋友本来就是这种时候用的,不危险,我们就该在出口等你。”
“这两把你惯用,就都带来了。小九,这墓底下的水银池已经漫上来了,前室和东西耳室现在过不去,你下来那边也有水银。我们要出去就只能往里走,从后室想办法。”
九惜摸了把手里的刀,很是感叹,心绪莫名,有些想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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