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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摩天通朗朗讲道:
“书上说,那人魂不守宅,血色浓淤,烟蒸于身,神若槁木,鬼幽之态。即便身中数箭仍亢奋亦然。颜皇当然觉得诡异,仔细观察才发现,原来就是由于这瑟舞烁的原因。道理居然简单到让大家都啼笑皆非的程度——跑远了吃不到那玩意了。”
乌重也因他的这番诠释搞笑起来,只是说到,“哈,好吧,然后呢?”
毕摩天通继续道:
“掌握了这个重要信息,颜皇思量再三之后,在各方斗争都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双方相商,达成协议,要求这里的人归服,并设立公晶立惢建制。对方也认可,但附加三条就是:‘不干涉双方内部事务;不参加劳师远袭的战争;不遣送来到炎惢的人’。由于一段时间的征战,颜皇也摸清了他们的脾性,便同意了这‘三不条约’。
后来长时间都相安无事。结果,有当初参加过那场战争的好事之徒去到炎惢服用了那瑟舞烁,并盗取了大量的花回到皇城,狠赚了一笔。由此,瑟舞烁便在虹颜晶流传开来。起初颜皇也没当回事。后来才下令销毁,并抹除一切相关记录。
可这也阻止不了人们的好奇心,因此,但凡服用过的人,最终必定会寻到炎惢来,不过因为管制的加强,这种人越来越少罢了。听到这里殿下一定好奇,这个故事中并没有出现丹惢的影子吧。”
“对对,我正想问。”
“这丹惢啊,又是另一个故事咯,咳咳。啊,这妖蛊气候……”这么长的讲述,加上这沉闷的天气,使得即便年轻如天通这般人也是嗓子干渴难耐。颜觐赶紧吩咐:
“水,拿水来!”
毕摩天通拿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又说:
“啊……这个炎惢不是与颜皇签定了所谓的‘三不条约’吗。颜皇觉得短时间或可坐享太平,可子孙后代的长久岁月中,难保这特殊的炎惢不出乱子。于是便开始着手研究那瑟舞烁……哎……要说颜皇毕竟是颜皇啊,不仅马上、步下皆有万夫不挡之能,奇智巧谋也不输任何智囊呐……啊……
为了后辈子孙与这片晶土的安危着想,颜皇也吃了那瑟舞烁,虽然过程极度艰险,到底还是让她发现了这瑰丽之花的秘密。随后,在颜皇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便安排一人到了炎惢,给那大片的瑟舞烁做了手脚。使得其生长周期变为熬人的一百年,而且花期特别短,重要的是经过改性的瑟舞烁只有通过那个人的颜魂练化,才有功效。
如此一来,局面便被掌握住了,之后虹氏的王才得以在那‘三不条约’之上加了个‘听调不听宣’。实际上就意味着,从‘三不’变成了‘两不’。而后来那个被颜皇派去的人也成了这里的首领,并建立了一个丹惢。
很大程度上两惢的特殊性都差不多。‘丹’不能离‘炎’,‘炎’也离不开‘丹’。丹惢控制着炎惢瑟舞烁丹丸的少量供给,并使得瑟舞烁能有效的方法世世代代在丹惢的子孙中流传,随着时间的推移产生了焦孟不离一般的情谊。”讲到这里黄裳顿了一顿说:
“而那个被派去的人就叫丹不瞬,很自然的他的姓也就作为了一惢之称。”
听到这里乌重一愣:
“难道这……啧,”乌重摇摇头,到底他在品红经历过颜觐说卫子墨是纹心雕龙的儿子这件事,当初他不知道颜觐是否强行安排,现在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历史巧合,不过萦绕在心里的疑窦,难以排解,他痴痴的说,“难道这真是,巧合吗?”
颜觐问道:
“你在说什么?”
乌重赶紧抱拳道:
“萱王,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小涧不花吗?”
颜觐坦言:
“当然。”
“他那个门派名字就叫不瞬……”
颜觐没待乌重讲完,不过乌重也的话也迟疑得不像是还有话要说似的。
“如果说能底定如此凶悍的一族,用他们的始祖之名作为一派之名……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颜觐揣测的是那个叫丹不瞬的,是怎么和弓箭扯上关系的。但乌重在意的是一个名字而已,他说:
“是没什么不妥。那萱王,你还记得掌弓四姹吗?”
颜觐回忆了一下,眉头紧锁,嘟囔一般云:
“嗯,你是说过他们不瞬门人有这么一个结构,那个叫石士无泪的,不就是其中之一嘛。”
乌重继续道:
“对,其他几名呢,你还有印象吗?”颜觐白了他一眼,不过不是乌重存心让颜觐下不来台,而是他对自己的推测不自信,仿佛要一步步自证一般,小心的抛出线索。
颜觐摸索着答:
“石士无泪、风铃侍香、丹……丹,”颜觐这时眉头锁得更紧了,显得很用力似地,“丹广……灵、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就在嘴边……”人名如此之多,虽然那些英杰的事迹与响亮的名号确实很能加深印象。不过要他记住一些未曾谋面的,且又是一言带过的名字,谈何容易。
黄裳笑了,说:
“这个老朽倒是还有印象,她们不瞬门掌弓四姹分别是:
石士无泪,使用的是‘飞卫’弓,‘尧咨’箭;
风铃侍香,使的是‘乌漆’弓,‘肃慎’箭;
丹广灵,用弓‘养由基’,箭矢‘舜臣’;
最后是不瞬倩单,她操弓‘甘蝇’,箭名‘纪昌’。只是她的箭,说是被盗了,啊,不对,”黄裳摇摇头又改口说,“据他们讲,是‘溜’了。现由白小沏找寻。”
乌重不免惊讶道:
“元吉公不愧为禹余天呐。”确实,黄裳不谙武道却能把她们四姹名字说出来,还能一一对应其使用的兵器。
颜觐也深表佩服,随后又问乌重: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乌重这时嗫嚅了,说:
“丹惢取了个丹,有丹心之意,也可表示颜色。恰如其分。而不瞬门取了个名,有功法之机妙,也非常合适。而不瞬倩单……我是想起萱王你根据卫子墨的名字推断纹心雕龙是其生父这一思路哈。你说这不瞬倩单,会不会也是谐音呢?她会不会是叫丹倩?或者,呃……欠着‘丹’的含义?”
乌重的这个推论着实把颜觐给搞糊涂了,又想笑,见他那么小心认真,又没法笑,他心想,“我当时是急中生智,为达成那个猜忌的目的。我管他是不是呢……不过……”颜觐想到这里说,“不过,你说这话也不无道理。虹颜晶近年来是有这种风气。喜欢把一些难言之隐或是自己认为重要的事填在名称之中。不过针对这件事嘛,恐怕就得寻一寻生活在丹惢的人了。”
乌重这时直勾勾的看着颜觐。颜觐不解其意。乌重半晌之后说:
“如果不瞬倩单确实是丹惢之人……如果我们在丹惢进展得顺利,那不瞬倩单如今在不瞬门又是掌弓四姹之一,而且据几位所说,丹惢又对炎惢有制约的力量。那取得一面,便实际上便得三方之势。”
乌重说到这里,颜觐对自己内心刚刚的轻蔑态度又是一阵后悔。看来凡事都不要轻易的下结论,哪怕那件事听起来再怎么荒谬,起码在态度上,还是要保持一种平常心。
颜觐说:
“既如此,一得就得三面,一失也会失三方,”然后颜觐问黄裳:
“那元吉公,据你所知,这个丹惢对时下局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
黄裳直言:
“别的地区,老朽不敢打包票。但丹惢,绝对是对虹氏忠心耿耿。千秋可鉴!还真的是一千个秋不曾动摇过。不过由于他的特殊性,也不曾见过他的对外动作。但从表现上来看,如果他有异心,早就启事了。”
颜觐看着黄裳笑容满面的样子,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问:
“元吉公选择那个时间到王府,并积极推动我往炎惢方向发展,难道……”
说到这里颜觐心中像打了个雳闪一样,忽然一怔!问道:
“黄老,这瑟舞烁……”不等颜觐话毕,黄裳非常欣慰的哈哈一笑说:
“正如殿下所猜想的一样……”
然后两人几乎是像排演好的一样,异口同声道:
“花期。”
随后黄裳说:
“殿下,近期瑟舞烁就快开花了。”
颜觐释然的说:
“怪不得阿父他们不在叛晶战之前的时候启用炎惢这支力量,原来是因为即便用了,也无法很好的指挥他们,但凡存下的瑟舞烁用完,那遭殃的可就不是军人了……”
黄裳道:
“朝中还是有明白人的。”他接着说,“这就是老臣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待殿下,一起进入这块土地心脏位置的原因。这就是老臣一开始说并非是老臣之安排的原由,因为这是先王的安排呀……”
话至此,颜觐看着不远处即将进入的丹惢心腹地带,他心中油然而生出两个字“丹心”。而这‘丹心’却是出于父王为儿女的‘担心’,源起却也是因为颜皇为后辈子民儿孙的‘担心’。
虽然黄裳的讲述由于气候原因,让他选择了平铺直叙的方式。但颜觐可以感受到期间的万种艰辛。无数代人就在这么贫瘠的土地上默默的守护着一方安宁,而且竟然一点记录也没有。虽然是因为无可奈何原由,但他们连这无可奈何的原由也得默默缄口。
无可奈何的花总要落去,他们则终日守护着那瑟舞烁直到又一次花开,一个百年接着一个百年。颜觐看着黄裳衣服背后那枝黄栌,心中感叹:“黄裳家族在黄栌惢以黄栌作为家徽,这种巧合在虹颜晶真是少见,‘历经风霜,而真心不变’这句对黄栌树的箴言,你们黄家,受之无愧!丹惢之人也一样,尽显忠贞!”
他们几人这一通讲述,让颜觐好似在听别人家的故事一般,他感觉自己好像不是颜皇子孙一样。原来自己对老祖先的事迹、学识、成就都那么的陌生。而这个陌生完全就是因为对自己血统的某种讨厌,此时他深刻的感到自己的无知与幼稚。
行军速度稍微减缓,一条大小如沟渠缓流相仿的岩浆来到众人脚下。蜿蜒盘转,末端消失在矮坡深处。它爬动得很缓慢,像受了伤的蟒蛇,上面的黑色物质就像结的痂一般。顺着这条“蟒”的头部看去,它随着非常平缓、几乎看不出斜度的地面,变得越来越粗,直至宽度达到几百米!由于流速缓慢仿若一条赤红的皮冻大河。
“大河”的尽头一面直挺挺的岩壁挡住了去路。这条宏阔的岩浆从那高耸的岩壁上滚滚坠下,在地面砸出万千火花,而在耳边却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颜觐问黄裳是不是要到了,他回答得不甚明白,倒是竹厌毕节说翻过这个崖壁便可以看见两惢了。颜觐显得有点疑惑问竹厌毕节:
“你不是说他们二部一水相隔吗?水呢?你不会说这就是所谓的水吧。”颜觐指着旁边的熔岩。这时绀栖豹替竹厌毕节答道:
“上古时期,这里确实是条大河,不过那都是古远的传说了。要说水嘛,得在二惢背后几百里处方可寻见汪洋大湖。殿下,天色渐暗了,我们还是尽早到‘丹’为好。”
“哦,行。”
颜觐一声令下,众军士便开始登壁。这岩壁极高,看上去并不难于攀登,只是它的巨大让所有面对它的人都面露难色。也不肖提他们到底花了多少时间,只是说上了岩壁后,众人皆瞪大了眼睛,连连发出赞叹。饥渴喉干的痛苦瞬间被眼见的景色所铲消。那景象有种说不出的美感,既诡秘又瑰奇,宛若恐怖的地狱与文人山水画碰撞在了一起!视觉冲击力极强,生猛的景象却静谧得出奇!
即便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零零总总、形色各异,但再怎么纷繁的千丝万缕总会结出一个宏观上的表现。城市是这样,就像溪河川湖终将入海一般,是不可抗力的自然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人也是一样,你生是如此,大体表现也就如此,这就是所谓的理、所谓的定数、所谓的命。但并不是否定个性、变数对整体的改变。而是这个变数其实早就在孕育之中了。
不过要考察到这个变数,却是后世搞历史研究的人才可能揪得出来的。那个时候,这个致使大变革发生的因素就是显性条件一般的存在了。当世人,怎么可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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