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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用六交代丹棘去照看南易烟,深雪直龙也要求陪同,丹用六恐丹棘一人怕出什么乱子,便道了声辛苦。众人散去之后,丹棘先拉住颜觐说:
“哟嚯,老大,那咱还练不练了?”
颜觐一下没反应过来,直到丹棘指了指颜觐的衣服说:“上次不是被炎焱打断了嘛。”他恍然才醒过来。然后假装清了清嗓子,他考虑了一下说:
“练,还是得练。要炎焱完全归从,如若不在武力上使他拜服,那最终还是无用。况且,我也需要精进自己。不如这样吧,既然南易烟也要求战斗,那么我们商量个法子,看怎么调和。”
“那有什么好商量的,打呗。”
“对南易烟我们不够了解,你还是按黄老说的,先去和她交流一下再说吧,多找人把关。白天你就陪我练,晚上就陪她吧。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要辛苦你了。”
“那倒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不跟你们练我也要找炎焱。反正都是打发时间,总比教习武堂那些笨蛋强。”丹棘愿意付出,但可能更多的,她也想从颜觐那里听到一些外面世界的奇闻。
相比颜觐来说,丹棘的见闻更少,但谁更像一个囚徒呢?枷锁,始终都套在每个人的脖颈上,只是一般人感受不到而已。
转天,深雪直龙随丹棘来到丹惢的大牢内,他看到摆在牢房里的饭菜基本没怎么动,于是抢先一步上前关心的问道:
“姑娘,你怎么又不吃东西?”
南易烟道:
“如此下去有什么意义?”
“哟嚯,妞儿。你觉得什么事有意义?”
南易烟还是头一回听别人叫自己“妞儿”,她正要生气,可一见对方是个女的,而且肩头飘散的是与自己相同的蕴蓝之气,便问:
“你又是谁?”
“哟嚯,怎么才率众围攻我,就把我给忘了?”
“你到底是谁?”
“有什么好装糊涂的嘛,没劲。”
深雪直龙道:
“她可能真不知道,可能出兵之前她就不知道,再加上当时我们离你较远,也可能看不清楚。”
“哟嚯,你……嗯……哈哈哈,我就当她根本就不在乎出征的目的吧。”
南易烟目光冷毅的道:
“只要是有战事,不管打的是谁,我都打。”
深雪直龙还是不明白的问:
“姑娘,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打架?”
丹棘举着手一拍深雪直龙的肩头说:
“看你这话问的,你说我这样的喜欢打架还差不多,你看她……则啧啧,我都想泡她。”
深雪直龙觉得有理,点点头又问:
“是有什么原因吗?”
南易烟把头一沉道:
“你不会明白的,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丹棘说:
“倒真该把你这姑娘关到炎惢去。”但又见她神色凄楚话音带怨,丹棘说:
“他不明白,我可明白。”
南易烟忿道:
“你明白什么?”
“你不就是想消散自己的赤蠕吗?”
南易烟没有说话,丹棘又说:
“可是你知道至今消散了颜灵又能存活的人世上有几个吗?颜灵一旦死亡就意味着颜灵司的死亡。颜魂殆尽致使的颜灵消散,确实有可能会保全灵主的一丝生存可能,但毕竟是有可能性而已……”
南易烟听丹棘的话,感觉对方对颜灵了解得非常清楚,感到很诧异,似乎听到了一丝希望,她说:
“或许,你可以帮我……”南易烟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不好意思的语气,而是带着一丝凄楚。
“哟嚯~我为什么要帮一个本打算干掉我的人啊?”
南易烟没有回答,只是在嘴里含糊细语,反反复复的。丹棘听不清,便问她,南易烟也不作答。深雪直龙也努力的听最后几句,之前他就听过南易烟如现在这样声若游丝一般的叨念着什么,只是最后两句这会才勉强听清,于是深雪直龙复唱了一遍:
“她好像在念‘辟害尾牙鹘鸼,夜送残命老叟,恍惚昨晚梦醒,仍枕今夜泪流。’像是一段关于鹘鸼夜送老人的事。”
“哟嚯嚯,这妞儿奇怪,还念起诗来了。妞儿,我问你呢,作为一个要杀我的人,你怎么就能提出要我帮你这种莫名其妙的请求?”
南易烟道:
“我不是在请求,愿意帮你就帮,不愿意你就把我杀。”
丹棘也没碰到过这种人。她既不像那些混世的滚刀肉,一身混不吝的样子,不怕刑罚的蒸不烂煮不透,一嘴的‘反正烂命一条,爱怎么样随便’的厌人嘴脸。又不像全然想死的惘心之人。她说话一点也不蛮横,只是冷冰冰的。丹棘虽然因为炼制瑟舞烁而耗损了颜魂,但程度上比面前这位姑娘却显得要好一些。可让丹棘觉得眼前这姑娘却又不似消耗颜魂到低谷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同属蓝灵使者,有种类似的共情。又或者长久的单一环境让丹棘对南易烟起了一股好奇,于是她说:
“哟嚯,要我帮你,那你也得告诉我帮你是为什么?或者帮你我会有什么好处?再者说,你也得把你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否则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
“帮我,你没有任何好处。我没有大把的堇花币,也没有什么秘籍。更没有什么军事政治方面的资源。”
深雪直龙听到丹棘说那样的话,感觉口风已开,虽然丹棘平日戏谑玩乐,但毕竟是丹惢宗主,要帮一个人,肯定不会是什么难事。他害怕南易颜把丹棘得罪了,于是他说:
“姑娘,丹惢族人在这里生活了无数代,向来不与外界结仇,也几乎不离开。他们从来也没有想过要称霸一隅,或者富家一方。丹惢人不是什么坏人,把你关在这里,全是因为你参与了伏杀丹惢宗主的行动。”
南易烟这才抬头对深雪直龙道:
“将军,你所说的宗主是谁?”
这一句‘将军’把深雪直龙叫得有点脸红,他说:
“龙旁边这位就是丹惢的宗主,丹棘。”
“你是一惢之主?我们要杀的是丹惢的宗主?你为什么要来看我?”
“哟嚯,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喽,我也不知道你是真糊涂呢,还是……不过比我还心大的,我还真头一次见。”
深雪直龙说:
“既然你是无心的,那我们也不会怎么为难你。跟宗主说说你的事情吧。”
“哟嚯,冲云将军……”
深雪直龙也觉言失当,脸上窘态浮现。丹棘倒觉得有趣,这样一个外形英伟的人也会有如此的状态,她玩乐心又起来了。说:
“说实在的,她的需求我是知道的,对我来说,帮她实现想法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可以卖你个人情,不过我也有条件。”
深雪直龙也干脆,没说那些假正经的话:
“什么条件?”
“屁股撅着,让我踹一脚。”
“嗯?”
丹棘又重复了一遍。并确定对方已经完全听到且听明白了。见深雪直龙没反应,她点头摇脑咧着嘴得意的笑着。
深雪直龙半天憋出一个字:
“这……”
“怎么?不愿意?她是来刺杀我的,也是我惢的囚徒……谁让你替我承诺的了?既要做好心人,这点亏都受不得吗?”
深雪直龙心想:“这个丹棘可真够行的,开玩笑也没个开玩笑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丹惢的分寸是怎么拿捏的。怎么是这样的人当宗主,幸好丹惢还有那些长老坐镇,否则丹惢指不定成什么样。”深雪直龙内心想得多,但毕竟嘴里只是说:
“按道理来说,龙确实没资格说那样的话,但毕竟宗主你也看到了,她确实情况特殊。所以龙想宗主你应该也能宽仁处理。”
丹棘说:
“我用你?我下巴上没长嘴?你撅不撅屁股?”
深雪直龙堂堂英雄男儿,出世这一辈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但陷于这样的境地,他又没有寤寐佑真那样的巧嘴滑舌。只是杵在原地,杆子一样的既不言语,又不动作。虽是不动作,但他脑子里可真浮现了寤寐佑真的样子,想象着他会怎么说话。别说,这么一想还真有帮助,寤寐佑真那贱兮兮的样子似乎魂替了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存着,存着,出去撅,以后踢。”
“讨什么价啊?”
寤寐佑真的魂灵似乎立刻又离开了深雪直龙,他正色道:
“你就非得踢吗?”
“哟嚯,那当然了,一惢之宗说话能不算话吗?”
“当着人家姑娘的面多难看啊。”深雪直龙觉得在南易烟面前讨论这些都已经很难堪了,何况要他撅屁股。
“我现在就问你,你是,撅,还是不撅?”
“那你一脚上来,我爬地上了,要我以后怎么来给姑娘送饭?”
“那怕什么,就只能在这里送饭啊,不兴在外面吃啊。你不会躲着她啊?”
“哦,这可是你说的。”
“哟嚯,我说什么了?”
“放人姑娘出去啊。一惢之宗,说话不能不算。”
“哟~嚯~想不到你这大个还有这种狡智哟。”这时南易烟脸上已经见笑模样了。
深雪直龙道:
“一宗之主说话得算话。”
丹棘一拍胸脯:
“我说话算话,你撅不撅?”
深雪直龙一拍屁股:
“撅了!”
南易烟看到深雪直龙那个动作和表情,噗嗤一下就乐了。引来那二位转头看她,南易烟又马上不笑了。颌首说:
“我,我看,还是不要为难将军了吧。”
丹棘道:
“哟嚯?怎么,你不是挺硬气的吗?我踢他,他答应的。关你什么事,你求的那门子情?”
南易烟道:
“但……”
丹棘可真不是常人,照顾面子什么的,她才不会。见深雪直龙确实把屁股撅起了,压根没听南易烟在说什么。冲着深雪直龙的屁股,丹棘“咣”就是一脚。果然深雪直龙来了一个脸着地。
南易烟把整个滑稽的场景看在眼里,场面确实很滑稽,她脸上的阴郁已然散去,而呈现了一种潜藏的愉悦。
深雪直龙看在眼中像是喝醉了一样,扑在地上没动。
“哟嚯,冲云将军爱好广泛啊,还喜欢啃泥。”
听到丹棘这么一讲,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颜面问题。立即站立掸了掸尘土。脸红得像抹了胭脂,但他还假装什么事没有发生过那样一本正经的觉得该找点什么说的,可他说出来的,却是这么一句:
“我们不是什么坏人。”
唐突,确实唐突得莫名其妙。加上深雪直龙那样子,使得这句话综合扭变出了一种奇妙的搞笑效果。南易烟想忍,可实在忍不住,“哈哈哈”的乐出了声。
深雪直龙懊悔,自己说得就好像在解释什么误会一样,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这么句话。
“啊……”丹棘爽到了,撑了撑手,她说:
“你说说你的事吧,既然知道你是无心的,那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然后学着深雪直龙的样子和刚刚那音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
“宗主,你……”深雪直龙好气。
这时又听到南易烟捂着肚子在“呵呵”的笑。
深雪直龙的脸这时感觉都快能煎鸡蛋了。独当一面的武林豪杰、逐暮人重视的英才、战场上的将军、忘萱王麾下的大将,此刻竟然在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面前如此狼狈,真叫他羞愧难当,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南易烟笑靥未褪的说:
“我在虹颜晶经历了三众,加这里算是去过的第四个众了。还没见过哪个宗主能这么开玩笑的。你们平时都是这样的吗?”
“哟嚯,那不是,我可和他没什么交情。”这句话让南易烟没想到,丹棘继续说,“要是你常年在这里待,你就知道玩笑有多金贵了。”
丹棘后面这句说得慢,南易烟也听得真,她回应道:
“即便如此那你们丹惢也绝对是我到过最有意思的地方。”
“哟嚯,既然觉得有意思,那不若舍了品红,加入咱丹惢吧。”
“加入什么我都无所谓,关键是要消散我的赤鱬。”说着话,南易烟的赤鱬便浮升出来,它们对视着,南易烟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凄苦、无奈,笑容也逐渐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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