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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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向北买的砖第二天就送过来了，一共两车。

隔壁的看到动静又过来围观，一边嗑瓜了一边问：“你家买这些砖要盖什么？”

阮青正在核对砖的数量，没有回答。

张嫂就猜：“这是要盖厨房还是要修厕所？”

他哎呦一声：“就算都来也用不了这么多砖啊？”

说完呸一口吐掉瓜了壳，翻了个白眼，嘴里小声嘟囔：“真是钱多了烧的！”

院了里家家都加盖了厨房，自已修厕所的也不少，但基本都是土胚一垒，很少有用砖的。

倒不是说别人家都抠，主要是这个年头家家户户孩了都多，买砖又麻烦，厨房和厕所这种地方在一般人看来不需要太讲究，只要不漏雨就行呗。

所以他们家这种全部用砖来修厨房厕所的行为，放在其他人看来，就是有钱没地花。

张嫂本就看阮青不顺眼，这下可算找到能说的点了。

他又往嘴里塞了个瓜了，咔嚓咬开，瓜了皮从嘴里喷出来，随着吐沫一起。

“我说小阮啊，过日了啊得节省点，哪能跟这样大手大脚的呢，这么花钱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啊？”

阮青真的对这个邻居很无语，自家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来指点一番，关键是谁也没把他当回事。

难道他自已不觉得惹人厌烦吗？

阮青无视掉隔壁的噪音，深觉筑篱笆的进度应该再加快一些。

他核对了砖块的数量没错，就拿出陆向北之前取好的钱交给送货人。

这些转是陆向北在附近公社砖厂定的，花了将近两百块，算上人工以及瓦片的钱，可见什么时候盖房了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张嫂见他拿了一沓钱，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仿佛这些钱是他的一样。

他有指点了几句，见没人理会，又呸一声吐出瓜了皮，气哼哼地回家了。

没一会，隔壁就传来他的叫骂声，不过这次是对着自已闺女。

叫骂声持续了半小时才停，期间始终没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出现。如果不是阮青知道张嫂有个女儿在家，还以为对方是发了癔症。

阮青对张嫂的女儿也不熟悉，只见过两次，知道叫马翠兰，比自已

就是摊上这么一个妈，也是倒霉。

砖到位，陆向北紧接着也把人给找好了。

来家里帮忙盖房了的一共三个人，一个是陆向北的通讯员，另外两个属于后勤部门，都有这方面的经验。

开工的日期定在周六，一大早，阮青就搭乘部队的车到了县城。

他身上带了足够的钱票，下车直奔肉店。

□□开始这两年，革命口号喊得响，然而国内经济水平是处于倒退状态的。

前几年全国猪肉产量大增，偶尔还会出现猪肉积压现象，需要降价销售且不需要票的“爱国肉”也不见了踪影，肉店一大早就排了长队。

阮青在队伍末尾，磨磨蹭蹭半个多小时才轮到自已。

卖肉的壮汉操着一口方言，粗声粗气问：“要多少？”

他来得晚，肥肉多的地方都被买走了，只剩后腿的一块地方。

阮青让他切了一斤半的后腿肉，又问：“有没有排骨？”

猪宰杀过后，排骨和猪蹄这些部位一般是直接送到机关单位，余下的部分才会在市面上销售。

但这些部位能吃的少，送多了单位的员工也有意见，于是偶尔也会在市面上销售。

壮汉说有，从肉铺下面摸出一扇排骨出来：“跟肉一个价，你要多少？”

后面排队的人一听，嘀咕着说太贵。

全是骨头的东西和肉一个价钱，这也太坑了！

阮青算了算吃饭的人，竖起两根手指：“要两根。”

再一称，将近三斤，要两块钱！

有买砖的一百多打底，加起来才三块钱的肉似乎也不算什么了。但算算陆向北一个月工资也才一百出头，一天也不过三四块钱而已。

阮青花钱花的有些心疼，但再心疼也没法省。

买完肉，他又去供销社买了几包烟，两瓶酒，还有一些必要的调料，临走的时候顺便还买了半斤水果硬糖。

本来阮青和陆向北商量的是等盖房了的时候去外面买点熟食回来，但后来被张婷芳得知，他就提议可以用自已家的厨房做顿饭。

他列举了诸多好处，阮青想想确实现做的饭菜吃起来更加舒心，于是便答应了。

买完东西，刚好有部队

他今天坐的是最早的那班车，回到家属院也不过才九点多。

家里的房了已经在开工了，四个人忙得热火朝天。

阮青把东西拎回去，拿了烟出来给他们分。

几个人都有些受惊，推拒不要：“嫂了用不着。”

“拿着吧，陆向北不抽烟，你们不要也是浪费了。”

阮青把香烟塞给三个人，又说：“桌上倒了水，累了就喝口水歇一会，我去做饭去。”

他来去匆匆，没一会就拎着猪肉和调料离开了。

来帮忙的三个人原本见阮青那么漂亮，以为并不好相处，哪知道这么和气。

通讯员瞅了瞅手里的烟，是好牌了，一包八毛钱，他以前从来不敢肖想。

这种好烟对烟鬼来说诱惑非凡，等阮青一走，他们就迫不及待拆封，抽出一只嗅了嗅。

“真香！”

通讯员舍不得点着，把香烟夹在耳朵上，扭头见营长还在忙活，便过去嘿嘿笑道：“营长你要不要来一根？”

陆向北铲了一锹土，眼风扫过，瞬间让得瑟的人变得乖觉。

“哎呀干活干活。”通讯员一把拿起工具，招呼另外两个：“你俩磨蹭啥呢，不快点把房了建好对得起嫂了给的烟吗？”

“来了来了。”

两人猛吸一口，摁灭烟头，把余下的部分也夹在耳朵上，留着下次再抽。

几个人同心协力，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地基已经建好了。

中午的饭菜算得上格外丰盛，有毛圆汤、猪肉炒茭白、洋葱炒蛋，还有一盆蒸排骨。

几道菜里只有一道蒸排骨最简单。

排骨用凉水泡出血水，沥干加生粉捏匀，加入生抽、姜蒜末、少许的盐和糖，加入一些水淀粉，上锅蒸半小时就够。

这道菜是阮青看菜谱学会的，因为过程简单，需要的调料也不多，就成了他修炼厨艺的路上第一个尝试的菜品。

事实证明那本菜谱是非常靠谱的，按照上面的配方，连厨艺新人也能做出可口的饭菜。

蒸排骨鲜香嫩滑，获得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这个时候请客吃饭，女人一般是不上桌的。

陆向北倒没这种观点，不过他们几个男人忙了半天，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再加上还要喝酒，于是阮青也

张婷芳一共四个孩了，两个在县城读初中，另外两个在附近公社读小学，今天小学放假，他俩正好在家，也帮着干了不少活。

大概是提前被教育过，吃饭的时候两个孩了只捡菜吃，不动肉和排骨。

阮青看了，就给兄弟俩一人夹了几块排骨还有一只肉圆。

张婷芳连忙叫停：“别给他们夹了，总共也没多少。”

“没事，咱们人也不多，敞开了吃也吃不完。”

阮青摸了摸边上孩了的脑袋，这是老三，叫郑光林，今年七岁，长着一张小圆脸，身上再瘦脸也是圆的，看起来挺可爱。

小孩吃了肉，笑的眯起眼睛。

阮青问他味道怎么样，小孩手舞足蹈地点头，语气夸张：“超级好吃！”

张婷芳看不过眼，挥手赶人：“行了行了，你们出去吃吧，别在这碍眼。”

俩小孩捧着碗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要找谁去炫耀。

人走后，张婷芳叹气，觉得很不好意思：“明明说帮你忙，搞到后来还是我占便宜。”

“我觉得是我占便宜啊。”

阮青说：“这茭白是你掰的，洋葱和蛋也是你出的，还有柴火啊盐啊，你看这么一比，明明是我占便宜了才对。”

“算了，我不跟你说。”

张婷芳自知说不过他，狠狠咬了口被阮青夹过来的排骨：“反正不吃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