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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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书：“指教不敢当，有一事须先告知卜仙友。凡是拒接为民请命者，以及所属门派、宗门，日后都不可参加委托任务，更不可与参与者争夺机缘。卜仙友悉知？”

卜承运自然知晓，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再反悔一样会遭狼狈二人挤兑，不如就此离去。

“悉知。”

“好，那卜仙友请吧。”

卜承运在冷嗤声中离阵，陆书拉回正题。

“诸位，同样的话我就不赘述了。还有谁要走？”

余下三人均摇头。

“那好。由于事态紧急，我简述一遍，具体内容诸位手边的任务书有详解。”

陆书顿了下：“此次出事的地点是青州平镜岛，海上突然出现掀翻渔船吞人的海妖，伤亡人数多为青壮年。海妖出现的原因不明，攻击人的原因不明。”

苍成业打开任务书随意看了一眼，说道：“水下非我宗门强项，本座的建议是将其引上岸来。”

怀和附上：“依苍宗主之见，由谁去最为合适？”

“自然是由识水性的人下去最为合适。”说话间，苍成业看向竹衣少年，“你说是不是啊元宜仙友？”

少年怔了怔，青稚的脸上显出几分为难。这话怎么答都不对。怀和惯会偷奸耍滑，苍成业心胸狭隘。可他才四阶修为，哪里斗得过海妖啊。

正进退两难，忽闻传音入耳：“答应他们。”

谁？

传音者分明近在咫尺。元宜循迹追踪声音来源却一无所获。

“你找不到我的。答应他们，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秘法传音不难，难在能够隐匿气息不被他人察觉。在场高手居然都没发现这里多了一个人？也就是说，传音者修为压制陆书等人了。

元宜传音问：“为何帮我？”

“看不惯。各取所需。”

“你需要什么，海妖的妖丹吗？”

妖丹于云照本人没什么用，但不排除医仙需要妖丹制药的可能性。

“是。告诉他们，这作为你下水的条件。”

元宜犹豫不决：“我能相信你吗？”

云照轻笑：“你有得选吗？”

“没有。”

“那你犹豫什么？”

二人达成协议。

元宜回复苍成业：“苍宗主所言不无道理，元宜愿意下水。不过我有个条件。”

对方会答应已然出乎苍成业和怀和意料之外，没想到还提条件。

苍成业认定元宜挑衅自己，当即沉了脸：“元宜仙友莫不是吃醉了？”

“茶香岂会醉人。”元宜正色道，“风险那么大，总要有些彩头才有干劲儿，对吧陆仙友？”

陆书笑而不语。

打着坐收渔翁之利的苍成业和怀和见状，当着陆书的面不好多说什么。

元宜见状，笑道：“既然大家无异议，此事便这么定了。元宜在此谢过苍宗主和怀和仙友给我这个历练的机会。”

苍成业：“呵。”

怀和：“客气。”

陆书：“烦请元宜仙友尽早做准备。”

元宜：“好，在下先行一步，告辞。”

他退出诉灵阵，按照约定去青州与传音者汇合，却不知对方没有等他，提前行动了。

*

青州以北有座平镜岛。入夜后的景色乃仙祇一绝。银月如盘垂于海天交界处，海面微波不兴，细浪缱绻。

云照下水不久就涨潮了。暗涌起伏一个连着一个，有的升上来像一座座滚动的小山撞击着她藏身的那块礁石上，溅起几丈高的浪花。

如落雨般的水雾中裹挟着浓郁的腥气。

云照屏住呼吸，紧贴礁石，以防被浪冲走。

突然，海水如蛟龙翻腾剧烈涌动后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平息。紧接着，幽暗水中亮起一缕缕斑斓光彩，左摇右摆往礁石这边游了过来。

随着光亮靠近，云照看清那是一条半人半鱼尾的鲛人，其五官深邃，大片妖艳奢丽的鱼鳞从脖颈覆盖至左半边胸膛，美丽而狰狞。

天上飞的和海里游的天生不对付，水中又是鲛人的主场，打起来难以占据优势，必须速战速决。

等鲛人队伍游过去，云照结印撑起隔绝气息的屏障缀在队伍的最后面。

很快，大鲛妖领着群鲛浮出水面，停留在平镜岛海岸附近。云照在他们出水前隐蔽到岸边的大石头后面，听见海妖冷冽道：“新的食物就要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群鲛兴奋鸣叫应和。

新的食物？

云照放眼望去，海面一览无余。自平镜岛发生海妖吞人事件之后已经没有渔民出海了。

半鲛痛恨人类已是三界皆知，它们拿人类当食物，可这里除了她根本没有人。

难道海妖打算上岸？

思忖间，云照见大鲛妖带着鲛人群重新潜入深海，她稍作停留，跟上了鲛人的队伍。

游到一半路程，大鲛妖便遣散了鲛人群，独自在珊瑚礁附近徘徊，也不知它发现了什么，突然举起长蹼利爪划开了一团水草。

尖利的破水之声撞上阻隔气息的屏障，属于神凰的气息在海水中快速扩散。

大鲛妖无神的蓝瞳骤然拉成竖状，紧盯面前红衣浮动的女子。

“是你！？”

云照不明大鲛妖那句“是你”意指什么。立刻召唤翎羽化作长剑。

“你认得我？”

看见那把熟悉的长剑，大鲛妖昂首发出一声类似示警的尖鸣，斑斓鱼尾灌力一拍，平静的海水忽然凝集成刺，呼啸射向云照。

赤色剑气如火爆燃，形成屏障阻挡源源不断的水刺。一招未过，云照已知大鲛妖的修为远比陆书预测的高出两个境界，遂不敢大意，放开威压驱逐其他鲛人向自己靠近。

鲛人群闻讯而来，却畏惧云照的威压远远围成一圈游荡，露出尖锐如刃的牙和锋利的长甲，等待将新的食物撕成碎片。

黑色锐爪快速生长至匕首长短，大鲛妖昂首扫视鲛人群，用力甩动鱼尾，扑向云照迅猛抓刺。云照随浪浮游，横剑挑开大鲛妖的爪子，剑尖快速下移刺向大鲛妖的腹部──

鲜血渗出，却无妖丹！

大鲛妖被激怒，嘴里发出刺耳戾叫击穿云照阻隔鲛人群的屏障，鲛人受召唤蜂拥扑杀。

视线被众多的鱼尾搅浑。

云照凝灵气注剑，横扫鲛人群，排山倒海的力量划开坚硬的鳞甲，大片猩红的血液渗入海水，使得周围更加浑浊。

海中视线不明，云照彻底看不清了。

她屏息敛目再睁开的刹那，在众多闪烁的亮光中一眼捕捉到大鲛妖那条颜色奇特的鱼尾。

赤火剑气倏地消散，云照似条灵活的鱼一瞬滑自大鲛妖身前，剑身灵气复苏带着千钧之力刺向大鲛妖覆盖鱼形图案的胸腔。

“咔嚓——”

剑尖触碰到坚硬物体，发出金石撞击的声音，再无法深进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