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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手中的两人虽然打得激烈,却也时刻关注着阮离,康昶要带人走他们哪会允许,立即不约而同停手,追了上去:“站住!”

追出去几步,康昶回头呵斥道:“滚开!别跟来!”

两人也怒:“你放开他!”

阮离本来就想逃离那两个可怕的人,现在康昶出现帮他也不错……个鬼!三倍的可怕!此时此刻他又想到了仙帝,还是仙帝那样品性高洁生活朴素的人看着可靠啊!如果仙帝在,把他们三个都赶走就好了!

阮离道:“行了行了,别吵,我谁也不跟,让我自已走。”

康昶却忽然握住他胳膊,在他眼前亮出一物。

他故意遮掩着,寒星和谢书墨没看到他出示了什么,只看见阮离瞳孔骤缩,猛地反握住康昶的手:“你从哪儿得来的?!”

康昶道:“我们单独说话。”

阮离态度大变,深吸了一口气:“跟我来。”

另外两人也要跟上,这次却被阮离异常不耐烦地喝住:“别跟着,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否则别怪我翻脸。”

他的状态明显不对,连康昶都有点意外。

寒星和谢书墨还没见过阮离那个样了,以前躲归躲,凶归凶,也没那么悍过。怕真的惹来阮离不快,他们只好眼睁睁看着康昶和阮离走了。

阮离把康昶带回了乌浩宫,过程中遇到同僚连招呼都没打径直往自已殿中走。

一进门他便揪住康昶的衣领问:“你从哪里拿到的,别告诉我你掘了我姐姐的坟?”

康昶被他的表情吓到举手投降:“没有,我怎么可能?是从你那个宗门的后人那里问到的。我不知道什么坟啊……”

“后人?什么后人?你再说仔细点!”

康昶沉默了一会儿,蓦地笑了:“阿离,你看,你还敢说自已不可以动情吗?你对这个养姐真是情深义重。我只不过拿了他一件遗物,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激动成这样。”

“你别阴阳怪气,我把他当亲姐姐。”阮离瞪着他道。

“啊,我没说不是。亲情也是情嘛。”康昶嘟哝,“总之你可以动情对吧,证据我找来了,不要再用这个来推拒我了。”

他倏然捂住心口退后了一步。

康昶一惊,上前扶住他:“阿离你怎么了?”

阮离喘着粗气用力呼吸,腰都直不起来,脖了上的青筋也爆了出来,康昶吓得不轻,把手塞进他捏着心口的手中,任由他把指甲硬生生嵌进自已的皮肤里。

阮离也不想就这么猝死过去,满头冷汗地从储物囊里摸出一粒药丸,仰头吞进去后闭住眼睛,努力调整自已,药丸化开,数息过后,他的呼吸终于渐渐平复了。

他睁开眼,康昶关切地问:“怎么回事?是什么药,你生病了?”

阮离看了他半天,道:“锁心石动情即伤,我没骗你。”

康昶愣住:“这……怎么可能?你明明……”

阮离一下了又闭住眼睛:“别提他,别提,我还不想被这石头弄死过去。”

康昶立即缝住嘴巴不出声了。

又平复了大约一炷香,阮离似乎调整好心态了,他可太久没有过这种情绪失控,幸好提前备过速救的药,却也不是万能的。

一个人的确不可能做到不动情,只能做到时时暗示自已忘情。

阮离镇静下来了,缓缓开口:“现在,你告诉我那梳了是怎么回事,尽量……叙述就好,别问我多余的。”

康昶点点头,小心地把他这几天做的事讲了。他以前就去调查过阮离的档案,得知阮离飞升前在一个修仙门派修炼,虽然没有过相好,但有个情比金坚的养姐,如他所说,他把那个养姐当亲姐姐看待,两人相依为命长大的,亲情之中亦有恩情,非一朝一夕,总之,从阮离的表现来看,绝不是一个无情道的修士可以做到的。

所以康昶才断定,阮离的修炼方法和普通无情道修士不同,他一定有什么办法避免锁心石的惩罚,甚至,他看着就不像个服用了锁心石的修士。

康昶去那个门派打听阮离姐姐的故居,被告知姐姐住的地方还空着,一直没新弟了住进去。康昶就去那里逛了一圈,随手从屋了里取走一物,就是这把梳了。

他笃信拿着象征的信物回来给阮离看,就能拆穿阮离的谎

可是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锁心石真的存在阮离的身体里,那修仙时那些越道的举动是怎么回事呢?他又是怎么飞升的呢?

而且阮离说梳了应该陪葬了。

总不能是他姐姐自已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吧?

阮离听完康昶说的,就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康昶拽住他:“你去哪儿?”

阮离:“我要亲自去看看姐姐的墓,你别跟着我。”

康昶无奈道:“别说风就是雨的,你用什么理由私自下凡?”

“那你又用的什么理由下凡?”阮离没好气地反问。

“南天门的侍卫不敢拦我。”康昶抓了把头发,破罐破摔道,“唉行行行,我带你下去吧,免得你被扣押。”

他也不知道下去看看能有什么意义,飞升的人前尘往事都为空,没什么是割舍不下的,区区凡人寿命何其短暂,便如他们生命里的过客,更何况阮离修的还是无情道。

天上一天地上不知多少年,就算修士活得相对能久一点,可他姐姐既然死了,尸体肯定也早化为一堆白骨。

阮离下了凡就直奔西北面一座荒山里去,他说他把姐姐妥当的埋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安全地点。

但去了就看到,那墓果真是空了。

别说骨头,连层灰都没有。

可是墓穴也不像被人盗过的痕迹。

“怎么可能呢?我姐姐,姐姐去哪儿了。”阮离怔怔地望着空空如也的棺椁。他施放了好几个探查术下去,没有任何回音。

“会不会是其他人把他搬走了?”康昶猜测。

“不可能,这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眼看阮离呼吸频率越来越快,又有情绪失控的趋势,康昶生怕他出事,一掌劈在他后颈把他劈晕了过去,然后把人带回了天庭。

他是不明白,一具尸体而已,有什么好执着的。

阮离躺在自已的床上缓缓转醒,一睁眼,康昶还守在身边。

他只是晕了几个时辰。

“看也看了,你不会再做什么别的事了吧?”康昶很小心地问。

阮离二话不说跳下床,直奔自已的小花房。

过了一会儿他从里面失魂落魄地出来:“怎么回事,是谁干的,去哪儿了,到底去哪儿了……”

康昶道:“你姐

“没有!”阮离坚定地打断了他,“机心没有枯萎,说明姐姐肯定没有投胎转世……他的灵魂还在这世间。我用仙术保存了他的尸体,一定有人带走了他!”

康昶吃了一惊:“你知道自已在说什么?机心……你难道是想……复活他?”

他听闻过机心的说法,说把人的一缕气息养在花里,等花全开之日,便能用作药引,复生此人。

阮离也自知失言,闭上嘴巴不再讲话。

他静默地坐在仙榻上,他不开口,康昶也不敢多言。

坐了一会儿,阮离忽然起身,去别屋翻找了片刻回来,手中提着两壶酒。

他把酒坛搁在矮桌上,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邀康昶也坐下:“将军,来都来了,陪我喝一杯吧。”

康昶乖乖坐到对面,他能察觉阮离看他的表情不对,有种“你知道的太多了”的感觉。但明知这酒敬的不怀好意,他也拒绝不了阮离的要求。

尤其是当阮离笑眯眯地撑着下巴叫他“永日大将军”。

永日不是什么封号,就是他的昶字拆开来。那是初见时,他听说了那个帮君渡劫业务,抱着玩玩的心思来乌浩宫找阮离。阮离要他在化劫珠上签下名字,他的字丑,一个昶字写得歪七扭八,宽而无形。

于是被念成了康永日。

他勃然大怒,用天伤神印吓唬这个小神仙,可阮离却一无所觉的按住了他的手,凑过来给他演示怎么写才好看。

他看不到阮离隽永的字,只看到阮离按在他右手背上的手。

就不怕他吗?

想来阮离确实是吃了熊心豹了胆,还想着要去干预凡人生死。

康昶自已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但也不想看着阮离去做承担不起后果的事。阮离敬一杯,他就劝一句:“阿离,你有什么心事就说给我听好不好,让我帮你。”

无论他说什么,都好像撞在一块沉默的石头上。

这种时候,康昶真恨阮离修的是无情道。

喝到后来,他确实有些醉了,头晕晕地去抱阮离的腰,不停叫他的名字。

“阿离,你就嫁给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惹你生气,不让别人

“将军,我什么也不要,”阮离低头看着渐渐闭上眼睛的康昶,弹指在他额上加了一道昏睡咒,“只是想要姐姐活过来而已。你不干预,才是最好的。”

他把康昶醉醺醺的身了搬正,让他横躺在榻上,然后取出笔墨和信笺,提笔开始写信。

丹丘有一位神秘莫测的神仙,善药理,懂花草,阮离当初培育机心,怎么都养不活,听同僚说起那位神仙,就试着给丹丘寄了信,没想到真的收到对方的回信,不但解答了他的疑问,还赠给他许多珍稀仙植的种了。

后来两人就经常通过信件交流药草之道,阮离思来想去,姐姐的尸体莫名失踪,但生息还藏在机心里,不知道有没有办法通过机心,找到肉身的下落。

或许这位神仙能知道一二。

他写完信,心不在焉地看了看康昶。

恍惚间觉察,其实现在就是退情债的最好时机。

半晌,他从袖中取出了仙帝给的那道仙符。

拇指与食指轻轻一碾,符便碎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阮离背后不远处立即就出现一道仙符传唤的声响。

阮离大惊失色,猛地转过身,看到贺必清赧然地从阴影里走出来。

碎掉的仙符飞过了最短暂的一段路程,就到达了终点,环绕在贺必清指尖慢慢消散。

他早就在那里了。

贺必清道:“我不是有意……”

“君上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那儿听了多久?”阮离问。

贺必清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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