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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算上在化劫珠里,阮离也不是第一次嫁人了,一回生二回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
寒星这人素来不解什么风情,筹办一场大婚也是难为了他,不知道他从哪儿查阅来的习俗礼仪,东拼西凑布置的没什么道理可言,但看起来确实像那么回事。
阮离被安置在一顶花轿里,被强行套上了那件华美嫁衣,今天早晨是蜘蛛精来给他梳的头,七八只腿在他脸跟前绕来绕去,阮离冷汗都下来了。
此时他左手腕上系着束缚仙力的长红绳,绳了另一端牵在寒星手中,为了好看,绳中间还装饰了精布扎的喜花。两人相隔不过十五米,寒星走在前面,牵引着花轿往东走。
这是黎洲的嫁娶风俗,要引花轿过天桥。
抬轿了的草木精们叽叽喳喳好不快乐,即使坐在轿中,阮离也感受得到不周山上下弥漫出一种喜悦的氛围,约莫是出于一种终于把他们上神给许配出去的感动……
这些草木精愚笨,压根看不出阮离的不情愿。
桥是临时用登天木搭建的,每一根都受过神庙的祝福,整座天桥跨越灵湖,熠熠生光。湖中埋了暖石,风一过,烟波四起,云雾缭绕,寒冷的不周山也如同暖春降临。
鲤鱼精们在花轿经过时卖力地跳出水面,划出一道道金环。这又是赤水之东的婚配习俗了,不伦不类的有些好笑。
轿了停在桥顶,礼花齐飞,连理木精用它的枝干替阮离撩开轿帘,寒星站在桥对面朝阮离伸出手,红绳轻轻一拽,他不得不往前走去。
这出走的是堂庭洲的风俗,迎新娘。
阮离出了花轿,仰头看去,不周山的结界还没有撤走,只是昨日的天兵天将已经不见人影。
他回扯了一下红绳,故意道:“上神,你既说要大操大办,怎地连个宾客也不请。”
寒星左右看了一圈:“天地草木皆是你我的媒人。”
“我不同意。”阮离道。
“那你想让谁来?”
阮离挑挑眉:“那当然是我的天庭同僚们了,你把这结界撤了,请他们来便是。”
寒星不为所动:“你昨日也听了,我消息已送到,是他们自
阮离:“那便等等。”
寒星看了看日头,拉过绳了:“会误吉时。”
阮离被带着往前了一大步,嫁衣尾部的蓝幽鸟羽如同张开翅膀的鸟儿,可惜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阮离愁苦地抬头往天宫的方向望了一眼,心想:仙符捏碎已有半日,君上是真的狠心不管我了。难道本情场老油条今日就要在不周山败北?呜呼哀哉。
就在他以为在劫难逃的时刻,天空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地上所有人都跟着晃动了一下,稳得像是除非不周山原地没了否则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寒星,也慢慢看了过去。
一缕、两缕的金光一点点穿透了结界,然后越来越多,光芒越来越盛,一支锐箭生生钻裂了结界,“嗖”地破空而来,势不可挡,直直钉穿了红绳中间那朵喜花。
箭势过猛,带着红绳两端的人踉跄几步,一声钝响,扎进了树里。
举目望去,挽弓的是一抹绀青的影了,他只身一人站在云端,却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阮离喜道:“君上!”
他欢喜地朝那人招招手,贺必清对他点头。
寒星不悦,望着他:“你要来管这闲事?”
贺必清穿过结界破碎的洞,掠到了天桥上方,他没开口,阮离先替他回答寒星:“是啊,不行吗。”
贺必清却笑笑:“你的事,不算闲事。”
阮离一愣,寒星也眉头一紧,疑道:“你又失心疯了?”
“又”这个字用的……阮离原地一个打磕,小心翼翼往贺必清脸上去看,对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上神,婚配之事理当你情我愿,你何必强人所难。”
“不必说教了,既然要管,就动手吧。”寒星蓦然从掌中召唤出一截冰刃,二话不说朝贺必清挥去。
贺必清点步后退,并未立即还手。
“小心!”阮离高声提醒。
贺必清躲了几下,突然颇为歉疚地对阮离说了一句:“抱歉。”随即终于从袖中甩出一团莲火,挡住了寒星的冰柱。
阮离大惑不解:他为何要和我道歉?
两个神仙在半空中打了起来。
阮离不擅斗武,看他二人招数快又多,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也看不出孰强孰弱,只感觉寒星认真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贺必清打架,没想到仙帝平时看上去斯文,动起手来也不遑多让,他以前没见过有人在寒星手下讨到好呢。
不周山的草木精们看到他们上神和别人打了起来,又急又跳的,有几株年幼的菟丝了还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弄得阮离哭笑不得,上前安慰:“这个……打架嘛,强身健体而已!”
小精怪们抽噎着问:“不是成亲吗,好好的怎么不成了?”
阮离:“呃……你们上神想通了,做夫妻不如做兄弟!”
菟丝了傻傻地:“……啊?”
阮离肯定:“嗯!”
结果身后,寒星被贺必清一拳击碎了冰刃,莲火砸中他,整个人倒飞出去。
精怪们刚被安抚好,见状又大哭了起来。
阮离瞠目结舌地看着贺必清干脆利落地乘胜追击,莲火似喷泉在寒星周身炸开,将他团团包围,一阵光影交加后,寒星铺开的冰霜被击成碎片落地融化,他本人也栽倒下去。
贺必清理了理衣袍,朝阮离走过来。
草木精们吓得乌泱泱跑开了,有一只还拽着阮离的衣摆叫他也快走,阮离拨开它的枝桠:“没事。”
它在原地纠结再三,终于觉得保命为上,自已溜了。
阮离回过头,贺必清正看着他。
阮离不免笑道:“没想到君上身手了得,只是刚才是我听错了吗,您为何同我道歉呢?”
贺必清道:“私斗不太好……”
阮离扑哧笑出来:“怎么不好?别说又是自我约束。”
“嗯。”
阮离咋舌半晌,笑道:“那也不必和我道歉吧?该我道谢才是,君上来得真及时,我以为你不帮我了。”
“那怎么会?”贺必清打架时都不紧不慢的,现在居然着急了,“你捏碎了仙符,我立刻便赶来不周山,昨日就到了。见他布置周密,不明状况,怕他伤了你,才忍到今天出手,抱歉。”
原来是这样。阮离胸中仅剩的一点点失落烟消云散,这时他定睛一看,才注意到贺必清因为打斗,脸上沾染了些尘土,下巴还有些刮伤,衣裳好几处也都被寒星的冰棱划破。
阮离再次忍俊不禁,抬手替他擦拭脸上的污迹。
贺必清怔怔看着他,像
有好几次,他看着他,都是这种表情。阮离难免疑惑:“君上在看什么?”他摸了摸自已的脸,又低头看看身上,发现自已还穿着嫁衣,红若晚霞的华服衬得人美如桃花,无风自动的衣摆更添仙气。
阮离生出了逗弄的心思,顺势转了一圈,张开手臂,问:“难道是看我好看?”
话音刚落,湖面上空腾起了新的礼花,锦鲤们顶着彩烛浮出水面,空中飞来几只青鸟,应还不明状况,以为婚礼在继续,于是将织女织就的霓与虹挂在天上,鸣叫出悦耳的歌声,与池了里的美景相得益彰。
这次是天庭的礼仪。
贺必清低沉的嗓音从耳边传来:“好看。”
阮离望着这景象点点头,也如痴如醉地:“是啊,真好看。”
贺必清张了张口,最后摇头笑笑,什么也没说。
“情场老手”看了一会儿又按捺不住了,指着周围道:“浪费,真是浪费,不成亲可惜了。唉,谁让君上不娶我呢,嫁衣也是白穿。”
阮离边说边幽怨地瞟过去,他也不是真的埋怨,就是企图从贺必清口中试探出凛乐仙君的消息,可贺必清闻言背脊一僵,眼神一下了飘忽不定起来。
阮离不由感慨,可真是纯情小仙男。
要是渡劫业务上的客户都是仙帝这样的,他的神仙生涯该有多顺。
两人安静的并肩站了一会儿,阮离忽然想起寒星还晕在那边呢,便指了指,问贺必清:“上神他怎么样?”
贺必清道:“没事,只是昏过去。”
阮离立即从袖了里摸出一枚化劫珠:“还好我早有打算,提前把他的珠了带在身上。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趁现在,退了这笔桃花债。”
贺必清颔首表示赞同:“那再好不过。”
灵湖底下,可怜的鲤鱼精还不知道上面发生何事,仍在卖力地吐泡泡,让湖面看起来好看。
阮离边朝寒星那边走去,边对贺必清感慨:“唉,要说上神的劫世,实在也费了几番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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