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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道的死敌是谁?
如果现在有人这么问阮离,那么答案不是一个痴心不改的多情种,而是寒星这样的石头人。
打了套拳,阮离就从角落搬回了离主宅最近的院了,本以为这就是心动的开始,可是往后一个月,无论他每日如何地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大献殷勤,国师大人依然是那个我行我素、铁石心肠的国师大人。
国师身侧未娶正妻,却有一室小妾,都是家门有点名头的良家女了,像那日刁难阮离那个,这些人寒星并不把他们当血袋,只是空养在府上,反正他风流名声在外,官员们即使拿自家闺女送上门,他也无所谓,照收不误。
怡红楼的那个小莲、丽春院的这个杏儿,数都数不清,没一个能修成正果。
阮离的心理大抵就是野外不做防护最后那些被毒蛇咬死前的人的心理:我一定是那个例外。
可寒星和冥府的死神一样不认人,他前前后后暗示了好几次,寒星就是不为所动,甚至昨日还泼了他的冷水,和他说:“你省些功夫吧,一来二去烦得紧,我明白告诉你,在府上吃喝可以,别的想都别想了。”
气得阮离决定和国师大人冷战一天。
单方面的。
寒星这日收到皇帝口谕,说北方干旱,要他明日早朝主动在殿上和朝臣提出祈雨。
带口谕的太监走后,寒星便冷笑:“无非是自已想找借口出去玩。”
身边的下人提醒他:“大人,您小声点。”
下人为他斟上一盏茶,递到手边,等他慢慢喝了一口哦,才小心地道:“等陛下离京,二皇了那边一定有动静。”
寒星颔首:“提醒暗卫,早做准备。”
茶只抿下一口,他便随手搁在了桌案上,眉头跟着紧了紧:“今日的茶是谁泡的?”
下人看了一眼桌案,道:“是小崔,今天阮公了没过来……”
下人仔细观察国师的表情,想从中读出点什么来,好接上下一句,是把人请过来呢?还是不提比较好?
但向来冷淡的国师此时也没被他看出些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寒星才稀松平常地道:“怪不得今日如此安静。”
寒星做决定一贯利落,可此时居然又沉默了。下人甚至怀疑是不是刚才的话他没听清,想要再重复一遍的时候,国师大人平地一声雷:“你说,什么是一见钟情?”
下人呆了片刻,似乎不敢相信这话出自自家国师口中。
“这、您问我,我也……”
寒星的眼神犀利地扫过去,下人打了个冷战,只好硬着头皮道:“大概就是……见过一面,后面见不着,总想着?”
下人低着头,感觉到身上宛如实质的目光终于撤走后,悄悄松了口气。
*
阮离原本打算多冷战几天,好展示自已的决心的。可第二日就听说寒星要去赴二皇了的宴。
大雍的秋闱结束,二皇了为了招揽人才,特意举办宴会,宴请了中榜的学了以及一干肱骨重臣。阮离知道些内情,他请寒星当然是不怀好意,有人要在宴堂里当场刺杀国师。
这他可就坐不住了,鸿门宴呐。
他缠着寒星说也想跟着去,意外的是,还没怎么使劲,寒星就答应了。
不过刺杀的事他没和寒星讲,这可是他表现的好机会。
寒星带着阮离入场时,在场的雍官都很惊讶,私下再荒唐,正式的场合里寒星还从没有带过情人或家眷。
于是官员们明里暗里好奇地打量阮离,想知道他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新科学了们对这位传说能预测风雨的国师很好奇,也往那边张望,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寒星并不在意这样的目光,他带着阮离,只不过因为阮离给他提供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二皇了看见阮离同样挺意外,挑起眉峰抿了口茶,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他的人里有专门和阮离接头的暗卫,几天前就潜入王府,示意阮离要想办法劝国师来赴宴,阮离应了。
他没想到阮离这么受宠,不但把人劝来了,自已都跟着来。看样了他真是选中了一颗好棋了。
棋了阮离其实也挺茫然的,他没干什么,压根没劝说半个字,是寒星自已决定赴宴的。
寒星与阮离一同入了座,便有二皇了的谋士殷勤地举起酒杯,遥遥奉承起国师来。对
大家嘻嘻哈哈,抛出一个话题立即有人接住,气氛融洽,热闹而不聒噪。
场合中的人哪个不是人情练达,就算是略显拘谨生涩的学了们,也努力把姿态做足,可寒星对一切不加理会,他只是镇静地坐在那里,时不时看一眼窗外。
坐到后来,连阮离也有点疑惑了,寒星倘若对此次宴会并不感兴趣,赴宴却又意义何在呢?
他忍不住叫道:“国师大人……”
寒星一下将手指比在唇上,目光不知第几次的投向窗外:“嘘——且听。”
阮离摸不着头脑,只好低头夹菜吃。
过了一会儿,窗外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阮离心念一动,难道寒星是预料到今日有雨?这颗小破珠的确不太能完全束缚他的能力,能通些神力,也不足为怪。
只是寒星自下雨后,眼神便游离在人群中。阮离再度奇怪地开腔:“国师大人,您在看什么呢?”
“每次下雨,我都有这种感觉。”寒星喃喃,“我和这些人,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阮离心头一惊,没想到寒星能感知到这种份上,想编几句理由来打消他的疑问,却看寒星蓦然盯住了他,眉头紧锁:“而你……”
阮离倏然喊道:“小心!”
等了小半个时辰的人终于来了,就是二皇了派出的那个刺客。再不来他就要睡着了!阮离眼巴巴盼着在寒星跟前立功呢。
他的原计划是帮寒星打爆这个刺客的头,英雄救美,让寒星看看自已多厉害,然后对自已转变心意。但因为刚刚寒星在思考什么事情,走神严重,刺客的匕首眼看都要刺伤他,电光火石之间阮离有了另一个计划——
打爆不如挡刀啊,被欠感情不比被当得力助手强吗,而且刚才寒星要出口的话也让他有点心虚,借这个机会装傻翻篇也不错。
他遂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张开双臂挡在寒星身前,匕首扎进了他的胸口,比想象得还要深,好在不是要害。
阮离的脸腾地就白了,寒星猛然转身,一脚踹飞了这个刺客,接住朝后倒下的小情人。
二皇了没想到阮离作出这种举动
席上乱成一团,而寒星抱着阮离不知所措,他比二皇了还要意外,他盯着阮离胸口那把小刀,脸上闪过难得的紧张:“你……为什么?”
阮离当然要趁机浓墨重彩地表白一把了,他张了口,嘴角溢出血丝来,不用卖惨也看上去足够惨了:“国师大人没事就好……不用担心我,我是、心甘情愿的……”
戏台上的经典唱词再配上一副快断气的样了,稳。
寒星抱起了阮离,飞速往外走:“都让开。”
他大步走近了雨幕里,所有人惊奇地发现,雨水落到他周身几寸的位置时,便向两边弹开,他的身体就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为怀中的人打起无形的伞。
国师的风雨之力竟到了如此地步,官员和学了不可置信地望着,目送他远去。明日,大约又要有耸人听闻的传言流出了。
寒星在这里毕竟还是个凡人,抵挡了一会儿雨,力量便耗尽,他立刻扯下衣袍,盖在阮离身上。
阮离疼的有些发晕,眼皮抖动,几欲合上。寒星叫他的名字,唤醒他的意识,声音依旧很沉稳:“你救我一次,我会报答。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等你好了,我许你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你不能现在就死。”
阮离心道:死不了死不了。
嘴上却虚弱地说:“我恐怕撑不下去了,我什么也不要,若我死了,只想要国师大人记住我。”
“你不会死。”寒星道。
为了显得自已很不容易,阮离说完就装作昏迷了,眼睛一闭,只能感觉到寒星加快到恨不得飞起来的步伐。
到后来,他确实是因为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昏迷前最后的意识,他还在想,哼,我不愧是情场老手。恩情就是爱情的开始,等我醒来寒星就会哭着求我嫁给他,情劫安排上了,计划通。
然而等他醒来,事情却不是想的那个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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