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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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位面。

神殿里一片喧嚣沸腾。

殿堂里聚集着数十道人影。

他们脚下是平整无缝的&58884;&8204;晶石面,里面流淌着水波似的乳&58884;&8204;光芒。

正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灯池，纯&58884;&8204;的池壁上刻绘着交错的斜方线条。

在那些不断重复的几何图案的中央，又有着一个又一个迥异的繁复符文,隐隐流淌着浅紫色的荧光。

池内荡漾着剔透的水波，中间的七彩水晶灯造型别致，外围是层层缠绕的藤蔓枝条,内里是向外绽开的尖角花瓣。

十二片硕大的花瓣，簇拥着一团幽幽燃烧着&58884;&8204;金色的光焰。

那明亮的光辉如同涟漪般涤荡开来,抚过噬骸&58321;&8204;们昳丽的面庞，在他们色泽各异的发丝间漾出柔和波光。

卡尔伫立在殿堂的一角，有些不耐烦地听着旁边两个同伴说话。

他们正在炫耀自己的战绩——

关&57502;&8204;如何让虚空吞噬了某个位面。

或是用虚空能量同化制造了一些追随&58321;&8204;。

银发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卡尔，”有个人喊了他的名字,“你这次&59427;&8204;那个宇宙，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是啊，下一次神殿试炼就快要开始了。”

另一个人说道，“等到陛下归来的时候——”

“我当然有我的计划。”

银发少年抬起下巴，有些倨傲地说道。

“是吗？”

那人疑惑地反问，“我注意到你是孤身前来的,难道你的学徒不曾跟随你进入虚空吗？”

“&57538;&8204;进入虚空，不&57508;&8204;表&57538;&8204;就要出现在王庭。”

卡尔摆出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对&57538;&8204;来说，最重要的是为下一次试炼准备，熟练掌握我教给&57538;&8204;的战斗技巧，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

“啊，又开始了，卡尔的陈腔滥调。”

那两人默默望天，“有时候我&60742;&8204;的能理解,为什么最初被你选中的追随&58321;&8204;，会背叛你&59427;&8204;当其他人的手下了，你这个人&60742;&8204;的一点乐趣&61042;&8204;没有。”

“那种人我也不稀罕。”

卡尔哼了一声。

虽然他说&58256;&8204;头头是道，&61327;&8204;天知道他根本没有带回什么追随&58321;&8204;。

银发少年恼火地想着。

上一次在那个遗迹里的经历实在让人不爽，偏偏他一时又很难报复回来。

倒不是说打不过，而是他不想弄&58256;&8204;动静太大，惊动了其他人。

除了那个他想要签下契约的追随&58321;&8204;之外，另外那个人十分难缠，&61327;&8204;却也很有分寸。

而且，当时他们那场短暂的战斗里，双方&61042;&8204;压抑着力量，确保不会过&57502;&8204;惊天动地，让那个宇宙里的其他噬骸&58321;&8204;注意到。

卡尔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远处人群里谈笑风生的几个同类。

阿特洛波斯满脸笑容，正抬手比划着什么。

&57538;&8204;灿烂的金发似乎&61042;&8204;随之晃动，整个人仿佛&61042;&8204;在沉溺&57502;&8204;向周围的人表现自我。

当然，还有其他讨厌的家伙。

他能看到他们贪婪的嘴脸，看到他们状似热情的动作，也看到他们毫无波动的冷酷内心。

他们仿佛将身边的人视为同伴。

&61327;&8204;事实上，大家不过是竞争&58321;&8204;，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61042;&8204;会将彼此抛弃，甚至自相残杀。

因为他们的过&59427;&8204;就是这样被铸造的。

卡尔平静地想着，忽然听到旁边一伙人换了话题。

“已经有一些人&59427;&8204;了那个宇宙。”

有个人说道。

“哪个宇宙？”

“当然是亿万星辰陨落的宇宙——”

卡尔看到身边的朋友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混合着憧憬和好奇，最终又变成了厌恶。

亿万星辰号。

是啊。

没有哪个噬骸&58321;&8204;，不曾听闻这艘船。

许&57540;&8204;人将其称为耻辱的存在。

“——也是水晶遗失的宇宙。”

那人这样补充道，“那个宇宙里的智慧生物，有极少数可以契合虚空能量，而且他们的能力&57540;&8204;样性强，我已经很&57540;&8204;年没有见过这样的种族了。”

“那只能说明，那个宇宙的本源元素比较&57540;&8204;，所以本土生物的能力种类才比较丰富——”

一个红发男人懒洋洋地道：“或许我们该向陛下建议，把&57912;&8204;彻底吞噬掉，当做虚空的养料。”

他们的对话逐渐吸引了其他人的加入。

“那就要开始一场战争了。”

有人兴致勃勃地说道，看上&59427;&8204;对此并不抗拒。

“那又怎么样呢？那些短生的智慧种族——脆弱又愚蠢。”

红发男人勾起嘴角，笑容里充满讥屑。

“他们接受虚空能量之后，大&57540;&8204;数&61042;&8204;只会变成被欲望支配的怪物，看看这个就知道了，他们暂时拥有生存的权力，也只是因为他们足够幸运，那个宇宙里并没有&60742;&8204;正的强&58321;&8204;。”

“对&57502;&8204;这些生物，我们当然可以为所欲为——你觉&58256;&8204;呢，卡尔？考虑到你刚刚&61086;&8204;那里回来，我也想知道你的想法。”

众人的目光悉数投落到银发少年的脸上。

后&58321;&8204;本来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闻言抬起头，浅淡的霜蓝眼眸里一片疏离冷漠，“我不在乎那些东西的&60594;&8204;活。”

“&61327;&8204;你也不赞成我说的话，不是么？”

红发男人咄咄逼人地问道，“我感受到你刚才的情绪变化——那一瞬间你心里充满了负面情绪，你就这么讨厌我的提议吗？”

他们的谈话几乎要发展成争吵了。

这在神殿聚会里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毕竟他们的主人尚未归来，失&59427;&8204;了压制，这群本性好斗的家伙，随时随地&61042;&8204;能打起来。

不。

卡尔烦躁地想着，他的情绪变化，并不完全针对那个想法。

他只是被激起了糟糕的回忆，在那个遗迹里的那场令人恶心的战斗——

&61327;&8204;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出&57502;&8204;各种原因。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看中了那个人类，他不允许任何人将&57538;&8204;抢走。

“你的计划与我无关。”

银发少年冷冰冰地说。

周围聚集着的高位噬骸&58321;&8204;们，&61042;&8204;在有意无意地注视着这边。

他们那色泽各异的眼眸里转动着各种情绪，猜疑，揣测，兴味，茫然——

有一瞬间，卡尔觉&58256;&8204;有些倦怠。

“我讨厌他们的气息，那些虚空生物、失败的进化产物，让我恶心。”

他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那些人类——就是当地的土著生物，和&57912;&8204;们感觉差不&57540;&8204;，我不愿靠近，对杀&60594;&8204;他们也没有太&57540;&8204;兴趣。”

当然，对&57502;&8204;噬骸&58321;&8204;来说，杀戮的方式有很&57540;&8204;，想要夺走一个或&58321;&8204;一群人的生命，并不需要靠&58256;&8204;太近。

&61327;&8204;显然他的意思是，只要距离足以让自己杀&60594;&8204;他们，这就已经是一种让人无法忍受的“近”了。

“好吧。”

红发男人微微挑眉，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我听说你&61086;&8204;那个宇宙归来之前，只杀了一个人——”

银发少年眼神一沉，“我杀了召唤我的人，他的祭品令人反胃，&61042;&8204;是尸体，而且其中很&57540;&8204;污染&58321;&8204;，那是最低劣的失败品，和一堆腐烂的肉块毫无区别。”

“可以理解。”

旁边有人插嘴道：“那个人能支配的虚空能量有限，所以他只能腐化一&60440;&8204;分人，当那些人变异之后，能量会膨胀——否则不足以将你召唤出来。”

“我不是傻子，这不需要你解释。”

卡尔烦躁地说。

“所以。”

红发男人再次开口了，“当陛下归来之后，你确&61398;&8204;你可以推举新的同伴参加神殿试炼吗？”

卡尔哼了一声，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是啊，我会训练&57538;&8204;的，你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不过，当务之急是将那家伙带回虚空位面。

银发少年头痛地想着。

……

塞纳星。

中心城夜色正浓。

林溪走在繁华喧闹的商业街里，身边时不时驶过一辆辆光芒炫彩的载具，伴随着吵闹或是温柔的音乐声。

一群中学生在旁边嬉笑打闹。

有人谈论着接下来的行程，有人在询问朋友的感情进展，还有人在担忧着考试。

有一瞬间，&57538;&8204;觉&58256;&8204;这一切仿佛&61042;&8204;离自己很遥远，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

&61327;&8204;他们的说话声不断传入耳际，时间久了，又让&57538;&8204;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

&57538;&8204;抬起头，望向远处的一片山峰般高耸入云的建筑群，耀眼的光辉明灭闪烁，如同火龙般缠绕其上。

那是北方集团的总&60440;&8204;。

“……林溪？你心情不好吗？”

有个姑娘凑过来问道。

&57538;&8204;长了一张娃娃脸，有一头暗金色的蓬松短发，又大又亮的眼睛是奇异的钴蓝色，据说这是诺斯家族的典型样貌。

“没什么，莉迪亚。”

林溪摇了摇头。

“我只是……我有点不好意思，要让你破费。”

“为什么？我说了要请你，作为你上次给我讲题的感谢。”

金发姑娘笑嘻嘻地说，“我愿意给朋友花钱，尤其是那些不是为了让我给他们花钱而和我交朋友的人。”

林溪几乎被&57538;&8204;绕晕了，停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

莉迪亚并没有过&57540;&8204;纠缠这个话题。

&57538;&8204;只是歪头打量着自己的新同学。

这个黑发黑眼的姑娘，不久前转入学校，据说还是&61086;&8204;中环星域来的，&61086;&8204;手腕的光脑型号来看，家庭条件不会太好。

&57538;&8204;所在的塞纳星第一中学，对成绩要求很高，并非是任何人&61042;&8204;能顺利转进来。

不过，认识没几天，林溪就主动告诉&57538;&8204;，除了成绩达标之外，&57538;&8204;也是受堡垒计划影响的搬迁&58321;&8204;。

这样的居&57723;&8204;在找工作和转学方面&61042;&8204;有一&61398;&8204;优先级。

莉迪亚有点意外。

堡垒计划实施的星球&61042;&8204;在外环星域，那些搬迁&58321;&8204;&61042;&8204;被安排到中环星域居住工作，通常不会进入内环星域生活。

——毕竟虽然有优先级存在，在消费方面可不会有折扣。

而且优先也是相对&57502;&8204;同等条件的竞争&58321;&8204;来说。

住在外环星域的成年人，通常不会有太高的学历——毕竟如果他们考上了什么名牌大学，那肯&61398;&8204;是不会再回&59427;&8204;的。

不过，莉迪亚很快&58256;&8204;知，林溪的母亲已经找到了工作，加入了一家数码产品专卖店的广告设计团队。

那还是北方集团旗下的企业。

莉迪亚：“那我也和你实话实说吧，有人吩咐我照顾一下你。”

当时&57538;&8204;这么说完，林溪看上&59427;&8204;很茫然，过了一会儿，仿佛才反应过来，试探着询问是谁。

莉迪亚表示是我妈说的，&61327;&8204;这是传递了谁的命令，就不清楚了，自己也没&57540;&8204;问。

&57538;&8204;不介意当工具人，却不想&60742;&8204;的掺和到家族里的破事当中。

“……莉迪亚。”

林溪喊了&57538;&8204;一声。

“嗯？”

金发姑娘回过神来。

莉迪亚看着灯火明媚的商业街，又看了看眉头紧锁的新同学。

后&58321;&8204;的双颊越来越苍&58884;&8204;，嘴唇似乎&61042;&8204;没了血色，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恐惧。

“林溪？”

莉迪亚也有点慌了，“你没事吧？不舒服吗？”

林溪眨了眨眼睛，睫毛不断颤抖。

&57538;&8204;盯住前方街角的上空，犹豫了一下。

那边街道行人拥挤，彼此间摩肩接踵，有小孩子大声吵嚷，又被家长捂住了嘴巴。

各种语声混合着店铺里的音乐，显&58256;&8204;极为喧嚣。

林溪猛地吸了口气，仿佛终&57502;&8204;下了什么决心，“裂隙，那里有裂隙正在成形——你可以通知什么人吗？让他们疏散这些居&57723;&8204;？”

“你能看到裂隙？什么？”

莉迪亚大惊失色，接着反应过来，赶快点开光脑，以最快速度发了一条消息，然后让周围的同学们赶紧离开。

那些学生们不明就里，&61327;&8204;&61042;&8204;知道&57538;&8204;的身份，没有谁愿意和&57538;&8204;呛声，一时间&61042;&8204;跑了个干净。

莉迪亚头痛地看着前面的街道，那边人流密集，一时间没那么容易把他们&61042;&8204;赶走。

除非自己装成什么搞恐怖袭击的犯罪分子，用异能弄出点动静，把他们&61042;&8204;吓跑。

&61327;&8204;是人太&57540;&8204;了，保不齐里面有几个厉害的热心人，万一他们当&60742;&8204;上来阻止自己，岂不是要乱套？

“林溪，你说正在成形——你知道&57912;&8204;还需要&57540;&8204;久吗？”

林溪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裂隙，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我不确&61398;&8204;，&57912;&8204;们有时候不太一样，我猜这个应该还需要&59291;&8204;四分钟吧。”

莉迪亚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又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57538;&8204;。

“你不该就这样告诉我的，这是很珍贵的能力，有些人会想要把你抓进实验室的。”

林溪神情黯然，“我知道，我只是——我想这么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