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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距太近,方寸之间,仉南能清晰地看见付宇峥纤长的眼睫,和眸光中微不可察的晃动。
片刻之后,他稍稍起身。
是他主动靠近,同样也是他主动给出距离。
然而,后背还未完全靠上座椅,手腕却被一把拉住,仉南诧异抬头,只见付宇峥扣着他搭在驾驶座上还未收回的那只手,眸色明灭,半晌,低声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仉南被他拉着手,一时间不是很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泡过刺骨的湖水,付宇峥掌心冰凉,仉南感受着他手心的丝丝寒气,无法辨别自己这个举动的寓意何在。
行为快于思考,动作先于意识。
听到那句“没有做好你会出现意外的准备”,热血直线涌入颅腔,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给予慰藉。
言语太过苍白无力,他只能想到亲吻。
在那一瞬间,他内心快速且坚定地冒出一个念头——这个人,是在意我的,恐怕比我预想的要多很多。
满足却又抑制不住地心生贪图。
他想要一句真心话。
仉南慢慢转动手腕,却未曾从他的紧握中抽离,掌心相贴,他与他十指相扣。
付宇峥眉心倏然一动。
仉南的手指修长瘦白,交握时,能感受到他握笔的那几根手指指腹上薄薄的软茧,是长期持笔作画留下的印记。
仉南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到对方手上,慢声问:“陆医生,我是冒冒失失惯了的人,可你却不一样,你向来冷静沉稳,认识你这么久,我从未见过你有失态或是出格的时候,可是刚才,就在你跳下人工湖的前一秒,你在想什么?”
付宇峥缄默以对——他什么都没想,当时脑中的空白正如此时一样。
“你那么理性自持,可是深夜、冷湖,以一拖二,这有多危险你自己没想过吗?”
仉南此时脑子一片混乱,但是在乱如麻团一般的纠葛心境之中,却能毫发毕现地找到那根贯穿始终的逻辑主线,他看向付宇峥,坚定而缓慢,一字一句道:“或许我说的那些可能性你都想过,但是,你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来,所
以陆医生,这是为什么?”
不等付宇峥回答,他自顾轻声说道:“因为你在乎。”
付宇峥心中狠狠一荡,侧目迎上仉南温热的眸光,听见他温和却又笃定地对自己下了结案陈词:“你生气,怪我也好,怪自己也罢,都是因为……你在乎。”
心脏中央筑起的高墙在瞬间塌陷,仉南温柔而犀利地剖析,他避之不及,躲无可躲。
仉南和他交握的那只手微微用力,终于重复问到之前的那个问题:“你说你没有做好我出现意外的准备,那么现在,重新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给我一个答案,你准备好了吗?”
这样的夜晚太过于颠簸,落水、慌张,失措和劫后重生的如释重负终于都在这一刻席卷神经,付宇峥良久无言,大脑在此时停止思考,仿佛陷入妄想之中的那个人不对方,而是自己。
小区的路灯透过车窗飘落在两人周身,他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这不是真的。
对方只是沉湎于幻想出来的自我意识之中。
但是理智与虚幻博弈对垒,相互缠斗,他又清楚地明白,即便对方是沉浸在情感的臆想之中,但是他自己却是清醒的。
那么此情此景,他该做什么,能说些什么?
是不是仍然只需要配合?
事实上,从一开始他便是这样做的,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他真的仅仅是出于“疗愈”而做出的配合吗?
是不是还有一些其他的,莫名留存的原因,在他,或者是他都没有留意的时间点里,悄然发生了?
而这些蛰伏的,无法宣之于口的因素,又是什么?
接下来呢?
他们站立在终点线一步之遥的位置上,到底还要不要向前再迈进一步?
如果越过这条边界,他或者他,又该如何自处?有朝一日仉南恢复理智,回首再看,会不会也将今日的种种,当做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虽然猜不出眼前人沉默不语的原因,但是仉南知道今晚的自己已经越界太多,然而即便如此,第一次表白时无疾而终的落寞却没有重现,他再度握紧付宇峥的手,坦然笑道:“陆医生,如果这次
你再拒绝我,我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欲擒故纵了。”
付宇峥终于给出一个声音:“没有。”
“我想也是,毕竟这种戏码实在不符合你人设气质。”仉南说,“上一次我说过,如果我还能有重新表白一次的机会,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
“不过这一次……”仉南轻声打断他,“我还可以给你时间,但是,我只等你一个晚上。”
付宇峥诧异地看向他,眼神中流出震惊。
“明天上午你没有门诊,也没有手术,是吧?”仉南慢慢放开自己的手,犹如最后通牒般,说:“明天我去找你,要一个清楚的答案。”
付宇峥嘴角渐渐绷紧——他明白他的未竟之言。
无论结果如何,对于仉南而言,这都是最后一次了。
他的喜欢坦荡而磊落,但也绝不死缠烂打,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低落到尘埃中。
同为男人,付宇峥当然能够了解同性之间倨傲的自尊。
仉南一只手搭在车门上,下车前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在付宇峥眉心轻轻一抹,笑着告别:“别皱眉,别忘回家泡个热水澡,明天——你等我,我等你。”
会不会是一场双向的选择?
他们都在谨慎地等一个答案。
然而第二天,他没能等来问他要一个结果的人。
晨曦穿破云层,室内中央空调恒温于体感舒适的二十六度,仉南在半睡半醒的混沌中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将手伸向床头,摸索空调遥控器。
额前脊背浸着一层湿汗,喉咙嘶哑肿痛,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堆尖上炙烤,但这样从里及外的冒着热气,却让他感到深寒。
眯着眼睛嘟囔一声,没找到遥控器,却摸到了自己的手机,仉南费力掀起千斤重的眼皮,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名字,拨出号码。
只响了两声,电话被接通,仉墨文诧异于这个时间接到他的电话,不明就里问道:“儿子?”
“爸……”仉南一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粗粝的嗓音惊呆了,缓了缓,才说:“老爸,在上课吗?我好像发烧了……”
电话那端的仉墨文闻言,陷入
了一阵古怪的沉默之中。
过了好半天,仉墨文才试探着喊了一声:“小南?”
仉南他仰面躺在床上,头晕脑胀,对着天花板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仉教授,请问除了我你还有别的儿子?”
又是一阵不同寻常的缄默,就在仉南开始狐疑着老仉不是真的做了些什么对不起秦老板的事时,手机突然陷入忙音,被挂断了。
“哎我去……”仉南懵了,“这可真是亲爹啊。”
从小到大,仉南身体底子一直很好,难得在生病的时候流露出一丝对于父爱的眷恋,就这么被无情忽视了,所以烧得滚烫的现实让他明白——求人不如求己,关键时刻虚假的父爱远不如退烧药来得实际。
晃晃悠悠从床上爬起来,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挪到客厅,翻出家用医药箱拿出电子测温仪,仉南对着自己的脑门“嘀”了一下,一看温度三十八度七。
靠,还真是发烧了。
还好医药箱里还有退烧药,看了一眼保质期和用量,仉南就着温水吃了两粒,软着腿从地板上站起来,准备去浴室洗把脸。
恍恍惚惚地,还在琢磨,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烧了呢?
浴室的镜灯亮着,暖黄澄亮的照映出壁镜之中那张略显苍白病态的脸,仉南叹了口气,打开水龙头,在弯腰低头的瞬间,余光不经意一扫,整个人无声地震了一下。
浴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哗哗”的水流声尤显突兀,水声流过耳畔,冲进大脑,冲击得仉南颅腔里嗡嗡作响。
他不敢眨眼,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置放在角落里的脏衣篓上,粘住了一样,撕不下来。
深灰色棉质运动裤,纯色t恤,这几件衣服……皱皱巴巴,褶痕深深,显然就是泡过水后直接扔在那里的。
泡水——
“卧槽!”
“啪”的一下,神经中枢绷得最紧的那根弦突然断裂,电光石火间,往事重现,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出现回溯的虚影。
“这他妈……”
仉南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脖子,用怀疑人生的目光在镜子中的那张脸和脏衣篓之间打了几个来回,而后深深吸
气,过于惊悚的现实面前,他觉得自己的体温再度升高到巅峰值,滚烫的热度从脚心一直漫延到脖子,而后迅速在脸侧弥漫燃烧起来。
记忆在每个时间节点都停留一瞬,灵感枯竭去看医生、第一面便毫无保留地表达好感、每天清晨的一束花和无数次的“爱心午餐”……再往后,表白、越来越多的交集,默契天成的相处……还有什么?
对,还有昨晚他“旱鸭子跳水”不知深浅的冲动,那人隐含着怒气的眉眼,和——他信誓旦旦地索要的那个答案。
好半天,仉南游魂一样晃着坐到了地板上,他脱力般捂住眼睛,心跳紊乱,所有的情绪混合杂糅,都汇聚成此时一句:“这病生的……牛逼大发了啊……”
直线升高的不只有温度,恐怕还有血压——他此刻清醒,全部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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