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咪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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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洛基回到床上看一眼,就会发现红发的女孩在“死亡”前双眼紧闭，如今眼睛却睁开了。

朵勒和洛基都有一双浅绿色的眸子。

只是小猫的眼睛是森绿，朵勒的双眼却仿佛总是蒙上了伦敦浅淡的雾气,这让她笑起来时略有些羞涩与温柔的气质，只是无人在意城堡中公主是如何微笑的。

现在这张脸就是没有任何表情的。

她于睡梦中被扭断了脖子,心脏被扯出体外，然后被毫不在意地丢弃到一边。

然后，扭曲的头颅眨了眨眼睛，被子上的双手已经被血染红了,此时双手缓慢向上，摸索到了自己的脸,用力将脖子扭了回去，她的指尖擦过脸颊，在眼眶下留下一条嫣红色长痕。

她坐直了。

听到细碎的声响,正想从窗口离开的黑猫爪下一顿。

她偏过头看了看地上的心脏，按住自己的胸口，似乎是在斟酌。

接着——

室内的血腥气消失了。

朵勒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四溅的鲜血,流出体内的脏器,地上的心脏，全部在呼吸间转化成了黑色,然后化为灰烬，融入到天空中。

“砰——砰——砰——”

在她手掌之下，胸口重新开始了跳动。

那是一颗新的、健康有力的心脏在跳动。

眼角边的血痕也不见了，她用舌头抵住上颚,压抑住吐血的生理反应，轻声说：“伏尔甘……别弄出太大的动静。”

*

这个世界上有变种人，有超能力者,也有钢铁侠这种靠科技的“普通人”。

现在朵勒开始怀疑世界上还有巫师了……而且是猫巫师。

她站在地下一层，面前是防弹玻璃，为了给猫咪巫师一个面子，整个地下室二层都任由他玩，或者说破坏，不够结实的地面留下了坑坑洼洼的痕迹，而朵勒正在查资料——

如果将巫师和变种人区别出来？或者说这只猫真的是巫师吗？

虽然要求伏尔甘别弄出太大动静，但抓住这猫咪的动静不可能不大。

现在室内泳池中还泡着建筑材料，半个草坪都被掀开了，

不过反正没人会在草坪上踢球。

她吩咐伏尔甘去处理，包括后续的麻烦一起处理掉，可惜注射给猫咪的麻醉剂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她曲指敲了敲玻璃，按了两个键往地下二层灌水，转身走进了机器所在的房间。

——试试看这只猫怕热还是怕冷吧。

她重新站在了“机器”面前。

当然，被限制数据的ai对室内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但它似乎成功推测出——

【您似乎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来找我。】

目前是纽约时间凌晨1点。

朵勒第117次死亡，然后重新复活。

【您似乎感到焦虑。】

“是的……”朵勒十指交叉围绕机器缓慢踱步，她换掉了之前坏掉的睡衣，匆匆换上的这一套，领口还折在衣领内部，“当事情超脱掌控时，人类都是这样的。”

它似乎迟疑了一下——

【但万事万物本就是因为未知而显得有趣……我们不能掌控事件的所有脉络。】

朵勒摇头：“你被关在‘机器’内部，自然知道‘机器’能做到什么。”

“天眼”计划不仅是为了监控，还是为了预知。

理论上，事物发展是有迹可循的，足够的计算能够“预知未来”。

“我想，我大约不能放你回去了，至少现在不能，”朵勒说，“对了……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

【您可以称呼我为j】

世界上有变种人、超能力者、超级英雄、注射血清于是比普通人更强大的人、天赋异凛且经受锻练的特工……以及朵勒。

她自己就是那个奇怪的人，那么再接受世上还有会魔法会变猫的巫师也没什么不好的。

然而朵勒能够复活，她的家人并不能，普通人也不能。

——她得确保世界是个剧本，一切按照她的安排发展才行。

她需要j，目前也不能在钢铁侠面前暴露自己，她需要信息，需要伏尔甘。她曾经关闭伏尔甘，彻底抑制住自己手中的力量，故意不去关注任何信息，将自己当做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主动吞下唯一的钥匙。

……因为惧怕放出魔鬼

。

但现在她更担心自己重要的人因为一无所知而死去——

“只要是存在的生物，都会在现实中留下痕迹，”她低声对j说，“‘机器’的力量能帮我找到鸟儿振翅过的涟漪，而你能作为机器的掌舵人，是吗？”

黑猫安静了下来，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朵勒的身影，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计划着什么。

巫师……朵勒想到了几张照片。

因为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病，在放出伏尔甘后，朵勒与心理医生之间的大部分回信都由伏尔甘代笔了。

她坐在地下一层正中间的椅子上，硬木质地，没有任何舒适的感触，小机器人将自己修好了一部分，但依旧破破烂烂的，朵勒冷眼看着，知道它是在卖惨。

她问：“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亚历山大身边发生过什么吗？”

投影仪自动滑过来，给她播放视频与照片。

“零号”“绑架”“王牌特工”“钢铁侠”“‘圣歌’疑案”

伏尔甘说：“m16接手了这个案子，亚历山大在做笔录的时候，留在那儿的时间过长了。”

“他们询问了别的什么——”

朵勒默默地看着这所有照片，在酒店的废墟和其他人的笔录片段上扫过，在琼·丽塔这位秘书小姐的面孔上停留了一瞬，无数关于她的事迹就出现在了朵勒眼前。

“工作履历”“宝石鉴定”“礼物”“工作时间”……

然后她露出今晚复活后第一个微笑：“……把琼小姐也加入关注名单吧。”

琼与哥哥之间的感情，平时像水下的暗流，几乎看不出，但单独拿出来，就像是将那一段河流冰冻起来，于是所有的涟漪与飞溅的水珠都变得那么显眼。

朵勒本来紧绷的情绪慢慢松弛下来，面前是两人相处时的片段记录，有文字也有影像……

真好，朵勒想，虽然她停步不前，但身边有人在向前走去。

明明只是看着他们的美好，她就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交叉着的十指换了个姿势，缓缓靠在椅背上，在浮动的心绪沉淀下去，然后她转向伏尔甘：“……播放吧。”

那是

关于亚历山大在那场事件后的录音——

先出现的是亚历山大的声音。

【我知道是谁想要绑架我，关于这件事我没什么好说的，是公司内部问题。怪物……我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别开玩笑了，这个世界有变种人异能者，出现扭曲恐怖的怪物又有什么奇怪的？作为一无所知的受害者，我认为你们得……】

他的声音在这里骤然停下了。

有人轻声问：“……为什么要将圣歌案和绑架案放在一起？”

其他人回复道：“有知情者认为这是一回事，你明白的，就、那些知情者。”

亚历山大的声音变得沉郁下来。

【圣歌……是的，是那条裙子。

我没有想到它会惹来麻烦。

我把它送给了……】

“送给了谁？”

“哦……那么你认为，是什么麻烦呢？”

（长久的沉默）

【送给了我的妹妹。

谁都知道它惹来了什么麻烦，不是吗？那是一条因为造假案出名的裙子，甚至死了三个人，我送错了礼物。】

“是的……原来是洛蕾塔·哈代小姐吗？那么你为什么不把裙子要回来？”

（又是长久的沉默）

“催眠没有成功吗？”

“不，”有人低声说，“他似乎自我催眠过，他不愿意提起那个名字……”

（过了会儿）

谈话者换了一个：“谈一谈哈代小姐吧。”

【我的妹妹……朵勒，她是我的妹妹。】

“不，不是这些……然后呢？”

“好吧，谈一谈你们的过去？你最印象深刻的事？”

“那我认为应该是童年，看看资料——洛蕾塔在年幼时就开始自己生活，这有够奇怪的……”

亚历山大的声音变得更加像梦呓——

【他们不喜欢和我一起玩，他们会说，看，那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但我并不在意，我有朵勒。

谁会不喜欢朵勒呢……

她小小软软的一团，在拥有她之前我从没发现，有人能够又聪明又呆，朵勒就是这样……

我的妹妹，她学习什么都很快，我认为她是天

才，同时，她也会经常冒出些莫名其妙、情理不通的问题，大部分时候反应慢吞吞的，像那种呆呼呼的小动物。

谁会不喜欢朵勒？

……那时候的我就会。】

“是的，想一想，你的妹妹为什么会患病？”

“为什么离你远去，是不是你的错呢？”

【我还记得那一天……

朵勒太黏我了，比平常更加黏我，说什么都不愿意我离开，而第一次，那些小男孩愿意接纳我，于是我推开了她的手。

我说：“我很快就会回来，洛蕾塔，洛蕾塔……”

“……等我回来，很快的。”

那些男孩们把我锁进地下室，并欺骗我是在玩游戏。

当我被救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那个女人……妈妈，她非常的疲惫，而管家告诉我，出事了，“小姐将自己锁在房间内，谁都不让进去”。

我以为朵勒在发脾气，我错了。

我是唯一获准推开门的那个人。

门内的朵勒缩在角落里，室内无光，而打开门的瞬间，门缝中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我没能继续推开门……她尖叫着阻止了我。

朵勒揉了揉眼睛，我当时没注意到，她揉了很多次眼睛，就像是看不清楚一样，她问：“哥哥？”

我回答她说是我。

她又问了很多次，一遍遍重复她的问题，就像是确认面前是否真的是我。

——难道还会是别的人吗？

我不理解，最后朵勒说：“不要过来，哥哥。”

“它把我杀死了。”

然后她就开始变得呼吸困难，疯狂尖叫，之后是“昏迷”“休克”“意识模糊”“恐惧人类”……

那一天之后什么都变了。

直到很久之后，我从小男孩长大成大人，我才明白。

我的妹妹洛蕾塔·哈代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个塞满了恐惧的躯壳。

所以，并不是朵勒躲避我，甚至……无需与朵勒交谈让我松了一口气。

每次面对朵勒，我心中的愧疚会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

多年之后我才明白朵勒夹杂在尖叫中那含糊不清的呓语是什么意思，但已经太

迟了。

她说：

“哥哥，救我。”

是我杀了她……是我，应该是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天呐……】

“看上去就像是‘朵勒’突然变得不正常了，甚至影响到了亚历山大。”

那个后来加入的声音接话了：“或许——这已经不是她的妹妹了。”

作者有话要说：朵勒：欺负我哥哥……加入磨刀霍霍待宰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