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咪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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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勒抹去额前的冷汗接过伏尔甘递过来的热牛奶时,小机器人明显和猫咪大战过八百回合了，不知道这只黑猫是什么品种，耳廓偏大,显得脑袋大身体小，蹲守在伏尔甘的显示屏上,而机器人正在“滴滴滴”地查询纽约流浪猫互助平台——

就是总被猫咪挥爪捣乱。

朵勒在一旁冷眼看了会儿，开口道：“它是不是不想走？”

伏尔甘丧气了一阵，问：“那么你想要养它吗？”

小黑猫也转过头，目光有些凶悍。

和之前看到朵勒时不一样,当时的它有着猫咪的游刃有余，但此时不知道是否和机械相性不合,它焦躁了许多，“咪”来“咪”去的像是要骂人。唯一特殊的是，和之前一样,它并不惧怕朵勒，也不像其他小动物似的，看到她就躲得远远的。

朵勒迟疑了一会儿：“……先养着吧。”

她伸出手,慢慢接近对方,然后虚停在猫崽的脑袋上方，试探着向下,猫咪眯了眯绿眼睛，尾巴一甩划过她的掌心，跳到地面上伸了个懒腰。

既不过分接近，也不故意远离,就像是要观察她似的。

朵勒心下好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猫崽跟在她身后往卧室走，但朵勒抬起脚制止了它继续往前：“你睡在隔壁,而不是我的房间。”

看出它似乎很不想见到小机器人，伏尔甘也没跟在身后。

朵勒打开隔壁的房间，那儿有猫窝，地毯，猫抓板以及很多还没拆封的玩具。

她看着小黑猫在她目送下走进去，又转身指纹解锁了卧室，结果刚想推门，一低头，发现一只黑团子蹲在自己的脚背上。

朵勒：“……”

好吧，估计是太轻了，她甚至都没发现小猫是怎么偷溜过来的。

她蹲下身，这只猫崽似乎考虑到了自己的“偷溜”行为，于是这回没怎么抗拒被她抱起来，只是在她想要摸摸脑袋时，不爽地甩着尾巴拍开了她的手。

“……你是从哪来的呢？”朵勒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期望收到回答。

——变种人有可以变化身形，甚至变成猫咪模样的

。

——机器人有陪伴型宠物外壳的机器人，甚至和真正的猫在外貌和手感上都没有太大区别。

但朵勒知道面前这只不是。

她没有看到对方身后的“灵体”。

神话传说中，人类是由躯壳和灵魂组成的，朵勒不知道神话是不是真实的，但她看到的那些人，身后背负着巨大的怪物，却一无所知……也许怪物是没有重量的呢？不知何时起，她开始称呼那些恐怖的巨物为“灵体”。

乍一听完全想象不到灵体的形状有多么恶心奇诡，而没有人类能在朵勒面前隐藏——她能看到灵体。

不知道这是否是好事？

死亡时，人们的灵体会坍塌成灰色的粉末，然后往天空升去，即使是未死亡，人与人之间的交际也会让彼此的灵体在虚空中互相战斗、吞噬，没有人例外。

她于懵懵懂懂中似有所悟：人与人的交往是互相压制、互相吞噬对方“精神”的过程。

这一过程能解释大部分的感情，包括爱。

相爱，在灵体的表现中便是相衔，蛇形的口器互相衔尾，弱势的那一边必定会被强势者缓慢吞吃，但这个过程比起其他感情要更加温和，不那么血腥。

她过早地得知爱与恨的本质，于是不敢给予出感情，同类之间的撕扯是如此真实、鲜血淋漓，这就显得人和动物之间的感情真挚而简单。

于是朵勒最爱的她的小马“骑士”。

真奇怪，面前这只小猫不怎么叫，似乎除了和伏尔甘“吵架”——看起来真的很想吵架——此外它非常安静，朵勒用双手托着它，顶开面前的门，把它放在柔软的床上。

“你看上去很干净，应该是有主人的吧……”朵勒揉了揉它的肚子，看着小猫露出一副被调戏的表情，“算了，如果不害怕，就先和我睡吧。”

她的卧室分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猫咪就是非要黏着她。

朵勒碾好被角，想了想，和被自己裹成团的黑猫商量：“猫砂就在旁边，不可以在床上尿尿，算了……你懂什么呢？”

——果然还是得放伏尔甘进来。

*

洛基闭了会儿眼睛，又

睁开眼。

他还是没能变成人形。

实际上，在遇到朵勒之前他确定自己能在人形与猫形之间自由转换，可见到这个女孩的瞬间，他却没法恢复原状了。

是的，这只小黑猫其实是个神，诡计之神“洛基·劳菲森”，他抛却了那个虚伪的姓氏“奥丁森”，从仙宫阿斯加德来到中庭，但并不是为了毁灭而来，他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情，神话的预言中说中庭拥有毁灭性的灾难力量，洛基就是为此而来。

他要取走力量，返回阿斯加德，继承王位，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冰霜巨人的血脉，甚至恨上了欺瞒他的奥丁。

然而他本想传送到人类统治者所在的地方，却不知为何，来到这个只有一个女孩子生活的空旷房子中——还变成了猫。

……诡计之神变成猫咪，自然没法使用自己无往不利的银舌头，甚至差点在没有灵魂的机器手里吃了大亏。

不过他相信就算是变成猫也能欺骗愚蠢的人类，比如面前这个？

像是个忧郁、善良、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他相信自己能很快获得对方的信任！

但是、该死的……为什么这个布团把他裹得这么紧？

朵勒睡觉的姿势非常乖巧，一动不动，双手平放在腹部，如果不是还有平稳的呼吸，就像是个死人。

一旁蠕动的猫卷饼废了半天劲，才从布料中爬出来，凑到她的枕边。

就在猫爪即将拍上她的脸时，一只机械臂卡住了猫咪的爪子。

然后，直接捏住它的后颈，塞进了布料里——

你们中庭养猫是这样养吗？

天宫小王子深深的迷惑了，在“喵喵喵”把女主人喊醒和转身来一爪之间犹豫，最终决定一起。

似乎发现了他想干什么，这个布团被拎起的瞬间，床沿升起了隔音罩。

伏尔甘屏幕闪烁，与洛基面对面。

小机器人把猫咪拎走去洗了！！！

考虑到猫咪应激，只是用湿布擦了四只爪子，脸，和肚皮，然后重新被放上了床。

但是小黑猫非常愤怒，如果不是它反抗过于激烈，本来还会被剪指甲以及洗蛋蛋。

伏尔甘无

法违背朵勒的命令，但计算得到的结果告诉它不能让刚抱回家脏兮兮的流浪猫带上床睡觉，表面上再怎么干净也不行。

它守在一旁，默默盯着主人的睡颜，自身却没有陷入休眠，而是像守财奴一样，清点着朵勒的财产——

亚历山大·哈代、零号、位于伦敦的别墅与地下的财产、秘密账户上的数字、监工小岛的进度、阿尔卑斯山下的马场……

朵勒呼吸平稳，并不知道身旁发生了什么。

比如，她的猫正在尝试使用魔法。

变成猫并没有太过影响到这位“仙宫最强大的巫师”，除了无法传送，没办法变成人形之外，他的魔法能力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削弱了，他相信自己能离开，但更想要知道，这个特殊的地方究竟有什么，能够削弱他的魔力，影响他的魔法效果。

在地球这种荒芜无趣的星球，难道还藏着什么宝物吗？

他压抑住一开始就想要使用魔法的欲望，伪装成猫咪的形态，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发现。

——洛基开始怀疑自己在浪费时间。

他当然不会自省，人类在他眼中和蚂蚁没什么区别，寿命上千年的神明从来不会去在意人类这种朝生夕死的生物会想什么，他们发展出科技、建造城市和国家、发动战争……然后呢，衰老与死亡不会放过他们，而神永远是高高在上的。

洛基回想了一下今天发生了什么——

他在普通人面前变成了猫咪的形态，他决定杀了面前这个女孩，顺便毁掉她那会动的机器，点燃整个别墅，就当做向人类打招呼好了？

一想到那愚蠢的哥哥可能会露出愤怒的眼神，洛基就想要发笑。

托尔那个蠢货，不会是将人类当做自己的同胞了吧？

黑猫眨眨眼睛，重新从布团中爬了出来，于虚空中挥了挥爪子，正要上前的小机器人外壳瞬间扭曲，在几秒后，成了四散的废铁，落在厚厚的地毯上，震起无用的空气。

——什么声音都没法出来。

然而机器人只是伏尔甘操控着的外壳，它实际上操控整个别墅。

【检测到具有重大威胁的物品】

密集的红点指向了卧室，整个别墅仿佛“苏醒”一般。卧室门打开了，墙壁中探出了机械臂，所有机器都活动起来，往唯一的主人处聚拢，然而子弹在半空中落下……

【朵勒……】

——然后鲜血溅上了闪烁着金属光芒的冰冷机械。

整个床铺被染成了深红色，绿眼睛的黑猫摇了摇尾巴……他喜欢鲜血，但不喜欢被鲜血染脏了皮毛。

他露出森白的牙齿，那个女孩似乎真的在睡梦中失去了生命——

洛基无视周围一动不动的机械，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要不要干脆操控朵勒，但目前是情况不太正常，而近距离接触那个女孩，他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洛基怀疑是房子本身有问题。

鲜血嘀嗒着从床边滴落，床上已经没有了人类的呼吸，他却依然无法变形。

尽快离开好了，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只绿眼睛黑猫挺凶的

他真的是反派啊反派啊反派……感谢在2020-11-0521:47:25~2020-11-0617:2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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