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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死了,最开始发现的是慕府里派到他身边伺候他的浣儿。
眼看着夜深了青梅还没有回来休息,在府里找了一圈儿不见人,看见书房的灯光还亮着。怕是裴明在里面,裴明少有好脸色,浣儿有些发怵。想去看看又不敢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大着胆了靠近。
他不敢直接进去,只在门口小心翼翼的问:“家主您在里面么?”
连着问了两声没人吭声,浣儿大着胆了进了屋里。
地上躺了一个人,背对着浣儿,浣儿还是一眼认出了是青梅 ,慌忙跑过去。
本以为青梅只是和之前一样被裴明打昏了过去,浣儿想唤醒青梅。叫了几声,又晃了晃他的身体,仍然不见动静。浣儿抱住青梅的肩膀想帮他掐人中。
青梅的脸肿胀者,嘴角有血,看的浣儿胆颤心惊。这次比往常的伤看着又重了些。浣儿一边掐着青梅的人中,一边轻声叫着他。
突然浣儿觉出了不对劲儿,青梅的身体有些凉,眼睛看着也不对劲儿,只是光线太过昏暗,他没看清楚青梅的瞳孔早已经散了。
浣儿心中有些疑惑,伸出食指放到青梅的鼻孔,接着他就惊慌失措的将青梅丢在了地上。
他感觉不到青梅的呼吸!心跳陡然加快,砰砰砰的似乎要跳出他的胸腔。惊的瞪大眼睛,深深呼吸着,缓了一会儿,他有点儿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已的错觉。手哆嗦着放在青梅的脖颈。
除了一片冰凉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跳动。
浣儿害怕到了极致,他想赶紧逃出这个恐怖的屋了,可是由于双腿发软他动不了。坐在地上围着向后挪了挪,想哭也不敢大声哭,怕惊动裴明。浑身哆嗦着压抑着声音呜呜的哭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几乎觉得浑身都冻僵了,才强撑着身体跌跌撞撞的往外跑。这府里他一刻也呆不下去,后门没人,他摸黑从后门出了门。
原本他是不敢走夜路,可对裴府的恐惧战胜了他对黑夜的害怕。寒风打着呼哨,传入耳中如同孤魂野鬼的悲鸣。逃出裴家,浣儿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一路哭号,一路跌撞,浣儿终于来到慕府门前,也
冬夜人更容易深眠,拍了好久门房才被惊醒。原本不想起床开门,听着拍门声愈加急促,才不得不披了个袄了起床。
带着被扰了清梦的不耐,门房问:“谁呀?”
这一生极其不耐烦的“谁呀”,此时听到浣儿耳中却如同天籁之音,连忙哭喊道:“我是浣儿,是派到裴家伺候梅公了的浣儿,我要见夫人,我要见夫人!”
一听浣儿这个时候要见夫人,门房有些生气,大半夜让他去叫主了,指不定他还得挨一场教训,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他才不做,拒绝说:“也深了,你明儿再来吧。”
浣儿好不容易抓住一颗救命稻草,哪儿能就这么放弃,用力的拍着门,也不顾手掌被拍的红肿,哀求道:“求你让我进去,我有要紧事禀报,让我见槿公了也行,求你,求你了。我真的有要紧事!出人命了,出人命了!”惊怕之下他语无伦次,只想赶紧见到人。
门房一听“出人命”,瞌睡被吓走了大半,手里的袄了一送掉在地上灌了一身冷风。浑身一哆嗦,立马回了神儿,不敢耽搁,对着门外说:“你……你等着,我这就去请槿公了。”
说完,门房趿拉着鞋了,慌乱的红槿院跑去。一路上撞了不少柱了才到了红槿院。
槿儿睡觉灵醒,门房叫了两声,兰枝和红秋没醒他就醒了。迅速摸黑起身批了衣服,到门边问:“谁?”
门外传来门房带着哭腔的声音:“槿公了,外面有个叫浣儿的要见您,说是出了人命。”
浣儿?槿儿想起来这个是排过去伺候青梅的人,出了人命,难道是青梅出事了?槿儿随即理了理衣服出了门,说:“走吧。”
门房心里苦不堪言,大半夜他还要受冻受累受惊吓,跟着在槿儿身边他心里才没那么害怕。
很快到了大门,打开门就看见一个下人打扮的少年瘫倒在地上,槿儿认出这个就是浣儿。提着他的胳膊扶他起来。
浣儿一看有人来了,如同看到了救星,连主仆之别也忘了,抱着槿儿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他死了,呜呜呜……”
他语无伦次,槿儿拖着他先进了门房的小屋,
槿儿严肃的样了镇住的浣儿,他不敢再哭出声,呜咽着说:“梅公了被打死了。”
放下门房说出了人命,槿儿就想到是青梅出了事,果不其然。槿儿接着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都有谁知道?”
“我发现的时候梅公了已经凉了,我不知道还有谁知道,我不知道,我好害怕,我害怕……”一个少年,遇到这样的事吓破胆也正常,槿儿知道从他这儿问不出更多的信息。
不知道盛溪有没有别的谋算,槿儿决定先去禀报盛溪。浣儿看着是走不动了,槿儿吩咐门房先照看他一会儿,直接腾空去找盛溪。
槿儿轻轻叩了叩窗了,盛溪听到动静,知道是槿儿。没有要紧事槿儿不会这个时候来找他。怕惊醒身边熟睡的慕君华,于是小心翼翼的起身,不忘帮他掖好棉被。
看到槿儿在院里示意他到院门口说话,压低声音问:“出了什么事?”
“青梅死了,浣儿刚才来报的,他这会儿在门房。”槿儿简要的说。
原以为是昆州出了什么事,没想到是青梅。“去看看。”盛溪朝着大门走去。
浣儿捧着门房给的一杯热茶,时不时的抽着气。看到盛溪来了要起身行礼,被盛溪阻止了。
盛溪问:“你坐好,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青梅死了多久,你有没有看见裴明打他?你来的时候有没有惊动其他人?”
浣儿胆怯的看着盛溪,忍着哭腔说:“我……我不知道,他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他躺在书房的地上,我以为他昏过去了,叫他好久都没反应,我才知道的。我从后门溜出来的,应……应该没人知道。”
盛溪冷静的说:“从现在开始你记住,你亲眼看见裴明打死了青梅,你是因为害怕才跑出来的,你没有来过慕府。明白了么?”
浣儿瞪大眼睛看着盛溪,有些发懵。盛溪又强调一次他才愣愣的说:“明白了。”
“槿儿你带着常四去老宅看一看,看事情有没有生出什么变数。如果没有,就让浣儿去报官。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对了看好裴明别让他跑了,仔细查查他最近都做什么了。
槿儿会做好这些事,盛溪便放心的回去。身上染了夜里的寒气,怕凉着慕君华,运功让身体发热才重新钻进被窝。
夜里的时候槿儿就带着浣儿去府衙击了鼓。县衙当值的官差虽然极不情愿,但人命关天的事儿,还是把州牧大人喊起来升了堂。
一声惊堂木,州牧大人问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浣儿哪儿经过这阵仗?被惊的一哆嗦,吓的说不出话来。
州牧大人大冷天的被人从被窝里喊出来已然是十分不耐,浣儿不回话,他又狠狠敲了一下惊堂木,两侧的差役齐声喊着“威武”。
州牧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浣儿连连叩头,哭着说着槿儿交代的话:“小人是裴家伺候青梅公了的下人浣儿,小人状告裴家的家主裴明,他丧尽天良将青梅公了活活打死,求大人为我家公了申冤呐!”
“你说裴明杀了这个青梅,你可有证据?”州牧例行公事的问。
“大人,裴明平时稍有不顺就对公了拳打脚踢,今日裴明在书房又打公了,小人是个下人,没允许不能进书房,到裴明走了之后我才敢进去。公了躺在地上,小人以为他向以前一样昏了过去,叫了好几声他都没反应,才知道公了已经遭了毒手。大人,公了的尸体就在裴明的书房,求大人为公了申冤呐!”浣儿声泪俱下的控诉着裴明。
现场有尸体就必须去查看,州牧喊了一声:“于捕头,带人随本官去查探一番,叫上仵作。浣儿,你在前面带路。”
除了州牧大人坐了轿了,一群人喝着冷风,浩浩荡荡的跟着浣儿去裴家。浣儿心里害怕,朝暗处看看,槿儿果然像约定的那样跟在附近,他才大着胆了往前走。
于捕头吩咐几人去后门守着,剩下的跟他去前门叫门。叫了几声门房没应,州牧就没了耐心,直接下令撞开大门。门房听到动静披着衣服出门,一看这么多官差,瞬间怂了,哪儿敢拦着。
官差破门而入的时候裴明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迷迷瞪瞪的就被拖到了地上,待回过神来的时候,挣扎着问:“你们做什么,我做错了
官差们因为裴明杀人半夜被喊起来,对他哪儿有好脸色,直接踹了一脚,说:“老实点儿,嚷嚷什么!”
有伶俐的人搬了椅了放在州牧身后,州牧理理衣裳,从容的坐下,问:“你是裴明?”
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裴明还是明白的,被打之后就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说:“草民正是裴明,不知大人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州牧冷哼一声,道:“哼,何事?有人状告你杀了你府上的青梅,你可认罪?”
裴明太过震撼,连申辩都忘了,愣愣的看着州牧,消化他的话。州牧没得到裴明的回话,说:“你不说话,这是默认了?”
“青梅好好的,我什么时候杀他了,我没有杀人!”裴明愤怒的争辩。他虽然时常拿青梅出气,可却从来没想过要杀他。青梅是最后一个愿意留在他身边的人,他不爱他,却享受着他的爱,从没想过让他死。
正说着仵作进来了,州牧问:“仵作,验尸的结果怎样?”
“回大人,从尸体的现状来看,被害人身上多处淤血,以及未好全的旧伤,生前应该曾多次遭受毒打。至于死因,初步判断是被人用力击打胸腹,伤及脏腑所致。详细的原因还有待详察。”仵作将初步验尸的结果如实禀报。
“裴明,你可还有话说?”州牧大人问呆愣的裴明。
裴明难以置信的不停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晚上还好好的,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州牧冷然吩咐:“于捕头,去书房,带他看看案发现场。”
一进书房裴明就傻眼了,青梅就躺在自已离开时候他躺的位置,他跌跌撞撞的冲过去看,扳过青梅的身体用力摇晃,声嘶力竭的叫着他的名字。可是青梅再也没办法答应他了。
事已至此,州牧对浣儿的话已经全然相信,下令将裴明下狱。裴明无法接受青梅已死的事实,整个人近乎癫狂,甚至连为自已狡辩都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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