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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言思道方才提出的赌局,乃是让宁萃带着穴道被封的赵小灵先行离开,两个时辰后墨家和神火教再行追赶,谁先捉到赵小灵,谁便能带走这位神火教教主,另一方再不得干涉;若是之后的六个时辰内双方均无法捉到赵小灵,那么待到赵小灵身上的穴道一解,当今天下自然无人能够阻拦,只得任由他和宁萃远走高飞。
从表面上来看,这个赌局显然是神火教和墨家双方的胜算较大,因为赵小灵浑身穴道已被六大高手合力封死,空负数百年功力却无法使用,甚至连行动都极其困难,只能依靠宁萃的搀扶勉强前行,就算两人拼死赶路,沿途不停不歇,一个时辰下来最多只能走出二十里地,两个时辰便是四十里。而这四十里地路程对神火教的积水、明火二尊者以及墨家诸位高手而言,只要施展开轻功,也便是两三炷香的工夫;更何况此刻墨塔下还有别失八里的一千多名畏兀儿军士,若是纵马追赶,小半个时辰也足以追出四十里路。所以宁萃和赵小灵虽能先走两个时辰,但在之后的六个时辰当中,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神火教和墨家的追捕。
当然,宁萃和赵小灵若是心知无法脱身,在离开墨塔后也可以在这天山北脉里找一处山洞、深壑或者地穴躲藏,静待赵小灵自行冲开浑身穴道,再来与神火教和墨家的高手拼杀。但是如此一来,且不论墨家众人长居于此,对这天山北脉的地形了然于胸,也不论言思道心思缜密,足以轻松勘破两人的藏身之地,仅凭那一千多名畏兀儿军士以这座墨塔为中心,仔细搜索方圆四十里的范围,便能叫宁萃和赵小灵二人无处可藏。
所以这场赌局对宁萃而言,几乎是毫无胜算,然而伴随着赵小灵的穴道被封,无论是落在神火教的手里还是墨家的手里,宁萃都是死路一条,言思道突然向她抛出这么一根救命稻草,当然要答应下来,哪里还顾得上有多少胜算?而神火教和墨家为了化解双方的僵局,也相继答应下来,眼看这场赌局便要开始,却被突然出现的得一子打乱了计划。
此时听得一子重提此事,言思道当即微微一笑,说道:“这位朋友说的是‘要叫我输掉这场赌局’,并非是要阻止这场赌局,是也不是?却不知这位朋友打算怎样叫我输掉赌局?莫非是要亲自下场,以身入局?”
得一子冷哼一声,说道:“我早已说过,此番率领神火教高手营救公孙莫鸣,从搭建‘冰道’攻进墨塔,到巧舌如簧化解僵局,可谓是滴水不漏;但最后定下的这个赌局却是败笔所在,将会让先前所有的心血付诸流水。因为稍后我将会和公孙莫鸣一同离开,在他冲开穴道之前,无论神火教还是墨家,休想找到我们。”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哗然开来,墨家众人倒还罢了,神火教的积水和明火二尊者已是勃然大怒。虽然言思道提出的这个赌局赢面极大,而且他既然敢如此提议,想必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可是要让宁萃带着赵小灵先行离开,两个时辰内不得追赶跟踪,谁又敢担保在这段时间内不会节外生枝、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对此积水和明火二尊者早就有些不悦,再听闻这个来历不明的双瞳少年也要横插一脚,协助宁萃和赵小灵的逃离,两人又哪里肯答应?
当下明火尊者怒骂一声,便要上前找得一子理论,却被言思道用眼神阻止,随即向得一子淡淡地说道:“所以朋友此番也是为了公孙教主而来?但应当知晓,没有神火教的支持,纵然能将这位公孙教主据为己有,也是毫无用处;便如同寒山老兄这十几年来的境遇,替自己抢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得一子摇了摇头,脸上却露出一丝兴奋之色,和言思道争锋相对道:“我对公孙莫鸣没有兴趣,他落在谁的手里也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让得到他。”
言思道笑着吸了一口旱烟,意味深长地盯着眼前这个俊美少年看了半响,继而转头向在场众人说道:“再耗下去,公孙教主的穴道只怕便要自行解开了,所谓的赌局自然毫无意义,大家也只能重新拼个死我活。既然大家方才都已应允了这场赌局,眼前的这位朋友也不反对,那便再好不过。”
说罢,他便向得一子笑道:“朋友若是要和公孙教主一行人同去,这就请便。只不过我所提出这个赌局,早在大半个时辰前便已正式开局,却因闲聊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之后还请这位朋友莫要再作耽搁,和宁姑娘、公孙教主以及谢三小姐抓紧时间赶路才是,眼下留给们的时间已经不足一个半时辰。”
话音落处,宁萃和谢贻香都是一愣,言思道的言下之意分明是说这场赌局要从得一子方才现身时开始计时,此刻已经“开局”了大半个时辰。宁萃当即眉心深锁,怒道:“大家有言在先,让我和小灵先走两个时辰,如何出尔反尔?”言思道嘿嘿笑道:“我之所以提出这个赌局,便是因为公孙教主的穴道被制,这才能够趁人之危。以公孙教主的本事,八个时辰后便会自行冲开穴道,所以这当中的时间尤为重要;对我们而言,更是一寸光阴一寸金,不可浪费分毫。既然这位朋友要同们一路,那么被他耽搁的这大半个时辰自然也该算在其中,是也不是?”
说着,他见宁萃还想反驳,又笑道:“如今卿为鱼肉,我为刀俎,自然是任我宰割。倘若宁姑娘实在不愿赌这一局,大可束手就擒。当然,宁姑娘也可以选择拼死一战,想必神火教和墨家双方也会同仇敌忾,并肩作战。”
宁萃气得直跺脚,却又拿言思道毫无办法,只得狠狠瞪着场中的得一子,将满腔怒火算到他的头上。得一子已向言思道冷冷说道:“有此一赖,倒也在我意料之中。就这么点本事?”言思道哈哈大笑道:“国手博弈,尚且要争一子之先;坐庄开赌,当然也要想方设法地占尽优势。何况我据理力争,恰恰证明重视于,若是一味退让,反倒是对朋友的不敬。”
耳听言思道强词夺理,得一子只是傲然一笑,并未作答。随后他用眼角瞥了谢贻香一眼,冷冷说道:“跟我走。”说罢,竟是再也不理会石室里的众人,举步便往对面的石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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