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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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民窟有些地方是外面的人根本想都想不到的,比如眼下展现在尼雅面前的景象。

他们随着金闵龙穿梭在贫民窟泥泞肮脏的狭窄道路之中，不多时，金闵龙停在了一处铁皮房门口,抬手有节奏地拍门,将铁皮房拍得直颤。开门的是个脏兮兮的干瘦老头，他双眸瞳色发白，应当是失明了,眼珠子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折射出诡异的光。

“哦，金先生，欢迎光临。”这干瘦的失明老头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我带几个朋友进去逛逛。”金闵龙道。

“没问题，请进吧。”老头怪笑着让开了身子,众人便进入了这座铁皮屋子。

金闵龙手下的一位壮汉率先打开了铁皮屋内部的另一扇门，这扇门后是一道向下的石阶，众人沿着石阶开始往下走。

下了约莫五十多级台阶，他们来到了一条通道之内,这里似乎是某个废弃的地下排污管道的一部分。水泥砖石拱形结构支撑起了一个硕大的地下空间，脚下的路面约有一米宽，左手处则是一条排污道,里面本该流着滚滚污水,但现在是处在干涸的状态，里面只残留着污泥,污泥深处似乎还埋着些难以说清的东西。

这里的气味非常刺鼻，安娜习惯了刺激性气味，倒是还好。但尼雅却不禁蹙起眉来，感到有些犯恶心。

跟随金闵龙来的两个手下上前，将一扇建设在右手墙壁边的生锈的铁闸门推开。金闵龙道：

“进去了之后，就是黑市的地界,我把规矩都告诉你们了。进去之后，作为地主，我不能陪着你们，这也是规矩。你们自己牢记几条原则，找到自己心仪的东西后，尽快结账离开，不要在里面久留。”

说罢，将闸门道路让开，给众人进入。

于是恢弘的地下世界的场景展现在众人面前，尼雅着实被震撼到了。这一大片地下空间，布满了各种管道，墙壁、地面，垂直的或水平的，联结在一座座高耸的铁罐子机器身上，随后又没入墙壁，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地下空间层高约有二十多米，占地面积恐怕能超过两座足球场相加。大约在十米高的位置，悬挂着一圈火盆，燃烧着熊熊火焰，照亮了这一片地下空间。

放眼望去，在那些交错纵横的管道与铁栅板之上，零零散散分布着大量身着黑色长袍，蒙面或乔装的人。有的随便找个地儿坐下来，就开始摆摊，有的则穿梭不停，似乎在寻找什么，有的则蹲在摊贩边，拿着放大镜仔细地瞧着某样物品。整个地下空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但是奇特的是，并不吵闹，所有人都保持着相对的安静，买卖双方交谈时都压低了声音。没有人大喊大叫地叫卖，也没有任何争吵或辱骂。

好一个黑市！尼雅内心暗中惊叹，黑市的组织者恐怕当真有相当恐怖的威望与能量，竟然无人下场维持秩序，也能有这样井井有条的景象。

众人进入的口子位于相对高的地方，需要走一截铁楼梯才能下到地面去。就在下楼梯时，尼雅察觉到安娜挽着她的胳膊微微紧了紧，她立刻偏头看向安娜。安娜轻声对她道：

“这和我第一次来时不是一个地点，我第一次来时，黑市在地面上举行，就在一片破屋居住区内，屋内的人都被清空了，卖家进驻屋子，买家一间一间地逛。”

“应当是换场地了，今天外面下大雨，搬到地下举行，也能避雨。”尼雅应道。

“嗯……”安娜点头，但她脑海之中却在不断回想方才金闵龙的那句抱怨“该死，今天这雨下的，晦气。”为什么下雨就晦气了？她感到不解。

“这里应当是水厂的地底。”尤金判断道。

“不是吧，金闵龙把自己的命脉之一——水厂地底拿出来给黑市组织者做场地，感觉有些亏啊。”康彤道。

贝拉则道：“多半是害怕黑市组织者的淫威吧。再不然，就是报酬丰厚。”

说话间，他们已经下到了地面上，查兰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于是不再做交谈。查兰继续打手势，她抬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然后做了个散开的动作。意思是大家立刻完成分组。

下命令时查兰用了手势而不是让贝拉直接建立精神联结网络，在脑内下命令，这是出于谨慎。因为不知道这黑市之中是否有精神力能够超越贝拉的存在，如果有，那么对方是可以窥探众人的精神联结网络的。如果众人全都不加防备打开精神世界，那么很容易就会被人趁虚而入。

此前众人已经商议好了今天的行动方案：一组是查兰与贝拉，二组是尤金与康彤，三组是尼雅与安娜。三个小组各有任务，也各有目的，分头行动。其中查兰和贝拉将担任紧急救援和组间联络保障的任务，并负责打探安与神秘女人的消息。尤金与康彤负责打听帕特拉与其创建的异端组织拜月团的消息。而尼雅和安娜今天主要的目的是来买材料的，她们不负责探听任何消息，一切以买到材料，安全返回为第一前提。

三组规划好行进路线，对了下表，时间是下午3：15分。众人约定好如无意外，晚间7:00前回到出发处集合。于是各自散开活动。

尼雅和安娜的路线是从场地入口的右手侧出发，从右侧向左侧移动。由于有不少卖家分布在高处，她们选择了右侧的最高处向左侧的最低处移动的策略。中间要在高处徘徊一段时间。高处基本都是由管道和铁栅板子搭建起来的，起初的目的是作为维修人员行走的路线。这水厂，包括地下排污管道，应当都是五十年前整个伊斯罗廷修建卫生基础设施时建起来的，如今已然年久失修。尼雅估计那上面走起来可能不大踏实，会上去的卖家，可能对于自己在高处的能力相当有信心。

安娜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字条，其上列满了她今天需要采购的材料。这些材料有些是为了制造替身人偶用的，有的则是为三月份的临高山脉之行准备的。

对于要买什么，她早就烂熟于心，这张字条是给尼雅准备的。她将字条递给尼雅，道：“你看看，查漏补缺。今天如果有没买到的，过些日子你可以去别的市场上看看。有些材料其实是寻常的材料，黑市里不一定会有人卖。主要看我标注的特殊材料，那些都是非常稀有的材料。”

尼雅仔细看了看材料清单，一眼略过了很多登山装备和保暖装备，在字条的最底下，有一个用框线框出来的区域，里面写着的都是稀有材料。

蛇草花、魔法海绵、人工义眼、超塑橡胶、非流体组织液、仿真人皮、超精密机械骨骼……后面的都还好理解，至少看名字能看出来是用来做替身人偶的，但这第一名的蛇草花到底是什么？

神秘学知识储备不足的尼雅，不得不再度求教安娜，安娜解释道：

“蛇草花是一种迷幻剂的材料，有强烈的致幻效果。红白相间的花瓣，根茎上布满蛇鳞状的纹路，花叶如蛇信，细长，尖端分叉。我的用法是将蛇草花作为一种粉料融入替身的身体之中，使得接触到替身的人，都会产生相对强烈的幻觉，难以分辨替身的真假。”

这真的有效吗？尼雅仍然保留着唯物主义者的思维惯性，对于这种玄乎的事，她总是不大能轻易相信其效果。

安娜随即补充道：“还有个重要的材料，我没有写在单子上，因为我怕万一单子丢了，让人看到也会惹来麻烦，你知道一下就好，也帮我找找。那是一种晶体，叫做梦晶，这材料是我用来做替身人偶大脑的重要材料，有了这个材料，我才能与替身人偶建立起精神关系，并操控她。梦晶的外形有点像一种淡紫色的水晶，但是有强烈的精神吸引感，甚至在你看到它的第一眼时，就会被它摄取精神力。它的特性就是搭建精神桥梁，实现灵魂操控。这东西是禁忌中的禁忌，恐怕想找也很困难。”

“这个替身人偶，用这种危险的材料，不会有问题吗？”尼雅担心地问道。

“没关系的，只需要指甲盖大的一小点就够了，用量不大，对我的精神力不会造成影响。”安娜道。

又是和精神力与灵魂相关的东西，安娜现在正在被言灵之书蚕食灵魂，若再加剧精神力和灵魂的消耗，恐怕……尼雅一时犹豫着，还是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事实道出，现在她们身处危险的黑市之中，根本不是时候。

她们走过了最高处的三四个摊位，看到了卖药品、稀有草药和特殊古钱币的，暂时没有找到她们想要的东西。

半个小时后，安娜拉着尼雅停在了一处卖机械义肢的摊位面前。这个摊位的老板本身就有大半个身子被机械义肢替代了。机械义肢是新生事物，最近几年，随着工业化发展，大量机械工厂出现，也促使机械轴承与结构的研究更为深入，不少天才的发明家逐渐考虑用机械来替代脆弱的肉身，也给一些身体有残缺的残疾人带来了福音。

不过现在的机械义肢，与尼雅穿越前的那个时代还是不能比的。现在的这种机械义肢还显得相当粗糙，材料落后，各种处理都不大符合人体工程学，沉甸甸的重量反而会给人体带来负担。但镜面世界唯一的好处在于，让地球科学家们头疼的义肢与神经联结控制的问题，在这个世界有术法可以直接解决。不过这也是一门很少人才懂的学问，因而能做机械义肢生意的，都是术士，起码是神眷者。

安娜低声与那摊主交谈，她希望能定做一整套的机械骨骼，从头到脚完完整整。那摊主觉得有些惊奇，但因为黑市的规矩就是不打听，只谈生意，他也不多问，只是直接开价。

“50金。”他竖起五根手指道。

嘶……好贵啊，尼雅暗自感叹。在她看来材料其实一点也不值钱，其中值钱的不过是技术。因为这是打造一整套的机械骨骼，不存在与人体断肢联结的问题，价格反而应当降低下来。

哪晓得对方补充道：“这是一半的定金，我做好后你验货，再付后一半。中间可以修改两次。”

安娜想了想，没有还价，道：“好，成交。”

二人约定好交货的时间和地点，摊主表示打造大约需要耗时一个月，安娜希望对方压缩到三周，对方想了想答应了。于是就在三周后的这一天交货，时间是下午六点。地点不再安排到黑市，而是安排到了南区火车站的仓库，到时候对方会把货品装箱，藏在仓库中。安娜和尼雅就去那里验货。

安娜付了定金，于是最简单的机械骨架很快搞定了。

二人刚起身离开眼前的机械义肢摊位，准备继续寻找他们要购买的材料时，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吸引了尼雅的注意力。准确的说，是蹲在摊位前的一个黑袍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一个卖草药的摊位，各种草药或种子都被装在玻璃瓶中展示。

而那个蹲在摊位前的黑袍身影正举着一个小玻璃瓶，端详其内的一株植物。尼雅的视力了得，远远的就看到那瓶子里的植物有着红白相间的花瓣，根茎上布满蛇鳞状的纹路，花叶如蛇信，细长，尖端分叉，与安娜描述的蛇草花完全一致。

她立刻拉了一下安娜，指了指对方，安娜也看到了蛇草花，二人立刻匆忙上前。

谁曾想那黑袍身影似乎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将那瓶子揣进怀里就快步离开。尼雅和安娜匆匆赶上，安娜突然顿足，让尼雅先去追，尼雅一时又要顾及前方的黑袍身影，又要顾及落在后方的安娜，进退两难。

安娜快速询问那卖草药的摊主：“刚才那个人……是卖家还是买家？”

“卖家，卖的是好东西，可惜我没钱收。”对方倒是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安娜得到了准确的信息，忙去追前面的尼雅。尼雅还是顾念安娜的安危，没敢单独离开去追。于是等二人汇合再去寻时，那黑袍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二人感到沮丧，安娜懊恼道：

“怪我，当时不该多问耽误时间的。”

“没事儿……错过了，再找吧，蛇草花虽然稀有，但也不是只有那个人才有。”尼雅安慰道。

“喂，你们二位。”就在她们返身往回走时，突然有人出声喊她们，二人扭头一看，发现原来是刚才那个卖草药的摊主。对方是个女性，虽然做了变声处理，但体型无法掩饰。

“你们要买蛇草花？”对方问。

尼雅和安娜没正面回答，这回尼雅上前问道：“敢问有什么门路？”

“我知道东头，第三层靠南端的平台上有个卖家，他手里的货很多很丰富，你们可以去他那里看看，多半他那里就有蛇草花。”对方指路道。

“多谢告知，你想要点什么？”尼雅又问，对方肯定不是白给消息的。

“你们帮我出个货给他，我不方便去见他。拿到钱，我可以分三成给你们。”说着，他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了一个六边形的金属盒子，递给了安娜和尼雅。

尼雅没接，看向安娜。安娜则问：“这是个什么，你想要什么价位？不然我们没办法帮你卖。”

“你们靠近点。”对方招手。

尼雅和安娜蹲下身凑近了，对方压低声音道：

“这里面是乌/尔达的双眼，开价2000金，对方一定会爽快给，不需你们费唇舌。”

乌/尔达是谁，这里面是人的眼睛？尼雅懵了。

安娜心中疑窦丛生，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不可信，这也许是个坑人的圈套。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鬼，乌/尔达也是屏蔽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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