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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叙谈直至午夜,黑山才把吴不凡送走。黑山感叹着,郡守滕越做着存韩国百姓、王室血脉的忠臣之事,却要背着卖友、背主的投降判国的骂名。韩王安呢?有理想有抱负有平台有当世最优秀最忠诚的两个大才,最后,一个被他亲手送到秦国被害死,一个按他的要求投降秦国,自己只能花天酒地,过着让自己的大臣放心的糜烂生活。韩非最惨,他本来可以和商鞅一样做一个开天辟地的法家,如果说商鞅之法适合战国争雄,那韩非之法就是适合大一统后的天下之法。他带着对故国无法割舍之心,却胸怀法家天下大一统之志,带着无耐、遗憾走上黄泉路。
黑山心想着马上要去当兵了,便和老师说:“老师,我已经向郡守提出要去从军了,只等着郡守安排好就出发。”
“你太急了,读书一样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何必像一个匹夫一样去战场冒险?”老师扶了扶黑山送给他的眼镜说道。
“有些东西在书房里学不到,当年孙膑用兵时,没有田忌他就指挥不动齐国军队了,吾观天下一统之势已明,我可不想失去建功立业的机会。”黑山回答说。
孟昭见黑三决心已定,便放下眼镜,进入库房,一会儿就抱出来十多卷书,说:“这几天你专心读些兵书,这些《吴起兵法》、《孙子兵法》和《信陵君兵法》。都是老师亲手抄录。”
这个年代,兵书及其珍贵,老师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黑山十分感动。向老师行了个大礼。说:“老师,天下将一统,我看了《商君书》,觉得如果用他来治理统一后的国家肯定不适合。老师学问渊博,为什么不再招几个聪明好学的弟子,为统一后的大帝国找到治国的大策呢?”
“你才读了半年书,有如此眼光,已是难得,统一后的秦国能善用《吕氏春秋》,再结合《韩非子》中的《法治》,天下再大,不难治理!”孟昭回答说。
“弟子也想认真读一读这两本书,不知道书库里可有?”黑山一听老师如此评价这两本书,也好奇了。
“等你能活着从战场回来,再说吧!”孟昭看来并不想那黑山这么快读这两本书。
转眼又过去了半个月,一天早上,黑山和老师正在书房里读书,管家陈伯来报:“县令、尉、丞等数人来拜访少主,已在前厅。”
老师便让黑山去会一会,自己并没有动身。黑山知道老师隐居在此,不喜有人打扰。便独自来到前院会客厅。
“三位大人,何需亲自登门,使人来唤一下小民便了。”黑山对着三人个一躬身行礼。
“岂敢,在此多谢黑山兄弟救命之恩。”三人也对黑山行了大礼,道:“若非黑三兄弟协助快速破案,郡守在治下遇刺,武库被烧,我等三人难逃一死也。”
“三位大人,请入座拜茶!”黑三伸手,请道。
三人并没有坐下,县令拿出一卷木牍,说先恭喜黑山了,便打开木牍宣读:“南阳郡桐柏县大河乡张家村张黑山功士,协助官府在郡守遇刺一案、火烧武库未遂二案中生擒刺客六名、韩国间人十七人。居首功,依律爵升四级,拜爵大夫,赐田十四顷,宅三亩,金二十溢。”
接过那盘甸甸的黄金饼,约足有现在三十斤。县令又让人帮黑山重新梳一个正中朝上的发髻,拿出一个板冠,帮黑山带上。板冠,正是前面一块竖起来的二寸宽三寸高的漆黑板,正中有一条红色的槽,后面有个圆形布套,套在发髻上用木簪插上既可。
“多谢各位大人!”黑山向三位大人道了声谢!感觉整个头顶怪怪的。“旺旺”两声狗叫,原来小黑不知道何时来到黑山身边,好像在夸,你好神气。黑山蹲下身子,摸摸小黑的头说:“这功劳,你也有很大的一份,回头我也给你做一个带上!”几句孩子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大夫身份高贵,本应实补本县空缺的官位!但你年未过十七,明年再补录实缺,你看如何?”县令问道。
“各位大人,小民已答应郡守,准备到军中锻炼一段时间,当官的事情,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吧!”黑三回答道。
“既如此,也罢,依秦律,官府将派奴役五名到大夫府听用,以及大夫府的建设将由县工坊派出数名工匠、工师协助!你看何时开始修建合适呢?”县令又问。
“田宅之事我将交于两个兄长操持,我看春忙后可开始修建,多谢大人关心!”
“以后大夫有事需要用到本县的地方,请尽管知会一声。吾等先告辞也。”县令说完,众人相互揖手行礼,黑山直送出大门外方回。
“陈伯,请教一下,这些金子值钱多少?盖一座大夫的府邸要发多少钱?”
“恭喜少主,二十镒金有四百八十两,一两值韩制铁钱一千二百,或值秦半两八百钱,二十镒黄金值秦半两三十八万四千钱。大夫可盖两进府邸一座,需钱二十万左右。若由县里派工师,可省工钱二、三万钱。”陈伯管了几十年的家,十分清楚这些知钱粮之事。
“那我留下一半给书院作日常用度,另一半带回家盖宅子吧!”黑山想着自己白吃白住,白穿白用了大半年,现在有钱了,也应该给书院留点钱,便将金子分一半下来要交给陈伯。
“不用留了”,说话的正是老师,他刚刚过来,听到黑山这样说,心里很欣慰,“你去从军的时候多带点钱,以五大夫爵从军,可以做个千夫长了,用钱的地方会很多。老师还不缺这一点钱。”
春忙已经开始,黑山估计自己从军应该在春忙后,便向老师辞行,想先回趟村里和家人告别。
黑山现在和半年多前刚到桐柏县城时大变了样。现在身高已经七尺半(175㎝),虽然还是黑了点还偏瘦了些,但切十分壮实。加上头一戴大夫板冠,身穿崭新的葛衣袍服,已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少年郎。黑山带着小黑,坐着陈伯给他租的青铜轺车,早上出发,半日已经到达大河乡亭。便在亭内打尖喂马!亭内黑衣老卒检查完黑山的验、传后便去安排了。
“亭长大人,小民给您行礼了!”黑山见亭长忠便向他行了个礼!
亭长忠入伍数年,砍了两个脑袋拜了上造,才到大河乡当亭长。见一个少年大夫向自己行大礼!赶紧也行了个大礼!说:“原来是黑山小兄弟啊!不敢当此大礼!你的大名,大河乡已经装不下了。”忠暗想,这还是八个月前那个又黑又瘦,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孩子吗?
“多谢亭长大人,当时帮我家大哥写的推荐书!”说完黑山又是向亭长忠行了一礼。
“俺是当过兵的粗人,礼行来行去烦人,能帮到你是俺该做的,也是俺荣幸!你先里面坐,俺们一起喝一杯!咋样?”忠十分豪爽的说。
亭里面的午饭有一盆米饭,鸡蛋磨菇汤,一份炒腊肉,一碗青菜。已经是大夫标准了,再也不是之前经过时吃的青菜粥了。黑山最近饭量大的吓人,除了留一些饭给小黑外,便把菜往饭盆一倒,端起盆一阵猛扒拉,一眨眼,所有的饭菜汤都干干净净的,摸摸肚子,也有八分饱意了。自从进了书院,吃饭要坐直,小口慢嚼,想大口扒拉一下,老师在旁边就开始批评了,从来没有在外面吃的痛快。来收碗的老亭卒看得目瞪口呆,盘算着下回黑山再经过要加大量。
黑山正想向亭长忠告辞,却见忠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好奇的问道:“亭长,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了?我看你好像有心事啊!”
“也没有什么,乡里的牛走失了一只,昨天牛倌进山里寻找,一夜没有回来,牛倌的老婆担心就报到我这里,本来应该组织乡里的精壮进山去找的,但这几天都忙着插秧,没有人手,连亭里的亭卒大都放假了!我正发愁呢!”忠回答到。
黑山本来想快点回家,不想管。但一想这个忠曾经帮大哥光写过推荐书,找这些刚好也是小黑的强项,就说:“我可以帮你试一下,或许能找得到?”黑山主要是为了报答忠以前的帮忙!
“在茫茫的桐柏山,各种道路如蜘蛛网,别说一个人一头牛了,就是来个几百人进去也看不到什么!我还是等等吧,说不定下午他就拉着牛自己回来了。”忠回答说。
“我能在十多万人的桐柏县城不到一刻钟就找到那六个刺客,应该也能在这茫茫群山中找到牛倌和他的牛。比你带几百号人还管用。”黑山神秘地回答。
忠认真地看了一眼黑山,突然想起他头上的大夫冠,正是抓刺客得来,大喜,说道:“只要能尽快找到人和牛,其他都不是事,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出发。”
黑山把刚进城时那套衣裳换上,发现合身了许多,挺利落的。亭长忠也准备好了,一身短打,粗壮的手臂,胸肌鼓涨。身背弓箭,腰悬三尺铁剑,还有一个包裹,里面有一条绳子和几张烙饼。
“去找个人和牛而已,没有必要带这么多吧?”
“有备无患,山里万一碰到猛兽,没趁手的家伙可不行。”说完也递给黑山一口短剑。
黑山接过短剑,轻轻地拔开,铛的一声响,三尺刃上,散发着幽幽的白光,十分锋利。“我们还得先去一趟牛倌的家。我得去拿点东西才能跟踪!”黑山说道。
亭长忠向老亭卒交待说:“我们会从南面古道进山,晚上如果没有回来,你明天早上去乡啬夫那要十名精壮进山,路上我会留记号,记得带上家伙!”
黑山和小黑跟着亭长忠先到牛倌家里。秦国为大力推广牛耕,在各乡里设牛官负责养耕牛,这个年代,牛倌还真是官。牛倌的女人,眼睛红肿,目光呆滞,明显示担心的一夜没睡!背后背着一个婴儿,胸前一对肥肉半垂。亭长忠问她拿了一件牛倌穿过的还没有洗的衣服,安慰道:“我等现在就进山去找,你也别担说不定你男人正赶着牛往回走呢!照顾好自己和娃儿,要不你男人晚上回家发现你们瘦了,可不高兴哦!”几句话逗得女人,破涕为笑。
两人一狗沿着牛倌妻指的山路进山,刚刚开始一个时辰的路,是乡民进山砍柴打猎的主路还行,一个时辰后就只有不同叉路的羊肠小路,小黑一路嗅嗅走走。忠在每个叉路都会用剑在树上砍一下,做为明显的标记。两个时辰后,道路两边古树参天,脚下枯叶很厚,十分湿滑。野鸟野兽叫声时运时近。在爬一个小山坡的时候,两人发现了牛留下的脚印。黑山有个不良预感,“牛走失,不会自己跑这么远进山,刚才有路过许多水草丰盛的地方,都没有牛吃草的痕迹,肯定有偷牛盗贼。”
忠恍然大悟,见天色渐晚。问黑山:“再追下去,恐怕有危险!你害怕吗?要不你往回走,我一个人去看看。”
“怕什么,有那三五个歹徒,你还搞不定?再说我回去了,你怎么追踪得到他们?最近本乡有没有失踪人口或者上山为盗的人?”
“本乡肯定没有,但是这个地方向东二百里和向南一百里都是楚国地界,会不会是那边的人流窜过来作案?”忠肯定的回答。
这个年代一头普通的牛就直万钱一头成年的母牛更是值两万多钱。商鞅变法之后秦国的牛耕普及率是所有战国最高的,还特地设置了牛倌的小吏统一饲养耕牛,为没有耕牛的农户提供耕牛。
“牛是下半夜被偷走,牛倌一大早就发现往山里追,按人和牛的速度,应该在昨天中午就追上,也就是前面一段路追上的,不好,牛倌有危险。”黑山对亭长忠说道。
“你一分析还真是这个道理!我怎么没有这样想呢?”忠佩服地回答到。
“到了山顶,应该可以看到一些情况了。”黑山说着,两人跟着小黑往山顶爬去。
到了山顶,大阳也快下山了,可以清楚地看到山下刚刚走过的那段小路。山上有一处地方,野草倒伏,旁边还有堆牛粪,显然盗贼已经不想再隐藏踪迹了!
“如果盗牛贼在这边发现山下有人往这边追他会怎么做呢?”黑山一边啃着饼一边给忠分析着。
“他们会在前面设伏击杀后面追的人!”忠也反应过来,“走,前面应该有牛倌的踪迹,一会儿天黑就麻烦了!”
有小黑在前面领路,黑山和忠都不怕有人伏击!刚走没几里地,小黑站在路边的小悬崖边,呜呜几声!经过黑山训练,小黑遇到情况正是如此低声呜呜叫,而不是像刚开始那样狂吠!
“悬崖下有人!”黑山见悬崖下躺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说道:“你看是不是牛倌!”
忠也看到了,说:“肯定是牛倌,我认得!”说完已经掏出随身的绳子,一头绑在身边的树上,两人顺着绳子溜下山涯!山涯不高,约四丈。
两人来到牛倌身边,一探鼻息,气若游丝。“还没有死!”忠说道,“还在昏迷中。”黑山仔细检查一下牛倌,右脚和助骨明显断了,其他只是擦伤!
“马上给他灌点水,你看能不能去打个野味,弄点血给他喝,我去找点柴,生火,晚上再冻着就死定了!”黑山说到。
两人轻轻地把牛倌挪到平坦点的地方,忠则带着弓箭住旁边去,黑山捡来身边的枯木生起火堆!一会儿,忠抓来一条手臂粗的大蛇,用剑一划开口子,撬开牛倌的嘴巴,让蛇血流进去。一条蛇血部流干,牛倌苍白的脸色开始泛红,呼吸也逐渐平稳,终于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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