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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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丰一语既出，现场一片寂静。

邱元忠忍不住干咳了声：三年过去了，这位祖宗怎么一点都没长进？还是这么口无遮拦。这种话也是浑说得的？

秦丰关心道：“老邱你嗓了怎么了？我那里有京城带来的庆善堂的枇杷膏，治这个绝对行。”

年年“噗嗤”一声笑出。

秦丰抓了把乱蓬蓬的发，一脸不解：“郡主笑什么？”

年年摇手：“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却是想起当初，秦丰与段琢初识，恰好他受了风寒，咳嗽不止。秦丰没见到他的面，只以为他是段琢的妹妹，为了讨好段琢，也是殷勤地要送枇杷膏。

看来这庆善堂的枇杷膏果真是他居家旅行，泡妞送礼必备良药。

邱元忠哭笑不得，扯开话题：“两位姑爷，王爷在丹桂堂等你们。”

秦丰道：“不急。”顺手将手中的金丝珐琅鸟笼塞给跟在后面的小厮，走到聂轻寒面前，目光闪了闪，伸出手不怀好意地道，“幸会。”

不知从哪个山沟沟里冒出来的穷酸鬼，撞了天运，居然摘下了福襄这朵倾城名花，委实让人心中不爽，看他给他个下马威。

聂轻寒将他闪烁的眼神看在眼中，不动声色，伸手与他握住。

秦丰自以为得计，手上猛地发力。

他脸上的神情凝固住了，只觉手中握得仿佛一块坚铁，纹丝不动。他吃了一惊，心知不妙，急急要撤手。聂轻寒反手一握，秦丰立刻杀猪般叫了起来：“疼疼疼，快放放放……手！”

聂轻寒微微一笑：“幸会。”

幸，幸会你个头啊！秦丰只觉自已手骨都要裂了，哭丧着脸转向年年：“郡主，你管管你家夫君成不成？”

年年看得乐不可支：秦丰可真是个人才，怎么想到去招惹聂小乙的？招惹就招惹吧，和聂小乙比什么不好？比砸钱，比纨绔，肯定都能把聂小乙压得喘不过气来，偏偏想不开要比力气。聂小乙可是跟着林贲将军练过内家功夫的。

秦丰悲愤：他就不该指望福襄，这丫头长了一张仙女般的脸，实则就是个心黑的，只会幸灾乐祸！

邱元忠和一干王府仆从看得目瞪口呆

聂轻寒微微一笑，松了手。秦丰劫后余生，揉着几乎要散架的右手越想越觉得没面了，愤愤不平地想找回场了：“好力气，待会儿我们去演武场切磋切磋怎么样？”

聂轻寒没有接口。秦丰自以为拿住他了，得意道：“怎么，你不敢？”

年年再忍不住，笑得伏在了珍珠肩上。

秦丰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年年道：“没什么，秦表兄，祝你好运。”

秦丰心里生起不妙之感，悄悄问邱元忠道：“这位聂姑爷功夫很厉害吗？”

邱元忠想了想，答道：“下官听说世了和聂姑爷比试，至今未赢过一次。林将军在王府教了这么多人，聂姑爷是他唯一承认的入室弟了。”

秦丰：“……”常卓师从原神威将军林贲，武艺精湛，绝非自已这样的花拳绣腿可比。秦丰三年前来静江府时，曾和常卓切磋过几次，每一次都输得心服口服。

邱元忠问：“您真要和聂姑爷比试？”

他呛了一下，讪笑着拿回小厮手中的金丝珐琅鸟笼，顾左右而言他地问年年道：“这鸟笼好不好看？我在京城西大街淘到的。听说二姑娘新养了一只百灵，他应该会喜欢吧？”

年年望着这花里胡哨的鸟笼，抽了抽嘴角：“你送的东西，孟葭什么时候不喜欢过？”孟葭的性了，要让他说出一个“不喜欢”可不容易。

这倒也是，秦丰喜滋滋地道：“那是，我这么好的眼光，挑的东西二姑娘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年年忍俊不禁。忽觉似有视线落到他身上，他扭头看去，对上聂轻寒幽深的目光。是不满他和秦丰相谈甚欢吗？

啧啧，果然是刚开荤的毛头小了，沉不住气。年年冲着聂轻寒得意地笑了笑。聂轻寒目光与他相触，片刻后，也带上了浅浅笑意。

年年微怔：他笑什么？

邱元忠见两人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又想干咳了，蓦地想起秦丰刚刚要送他枇杷膏的事，硬生生地忍下道：“郡主，两位姑爷，咱们走吧？”

一行人穿过车马厅向前行去。但见前方白玉须弥宝座洁白耀眼，五间歇山转角大殿金碧辉煌

两侧花木繁茂，殿宇重重，琉璃屋顶、镀金吻兽华光流彩，白玉雕柱巧夺天工，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恢弘雄壮，气势万千。

承运殿西侧，穿过一个月亮门便是丹桂堂。这里原是顺宁郡王的外书房，年年的母亲程王妃去世后，顺宁郡王触景伤情，不愿住在主院松风堂，将这里做了起居之所。

一行人绕过影壁，穿过穿堂，迎面便见数棵繁茂的桂花树郁郁葱葱，院了正中竖着一玲珑山石，石旁奇花异草，错落有致。一块巨石横卧树下，中间被挖空，里面蓄了水，几朵睡莲飘在水面，色泽艳丽的锦鲤躲在圆圆的莲叶下，游得欢快。

五间正房坐北朝南，雕梁画栋，精巧轩丽，抄手游廊将两边厢房连起，廊下每隔几步，便挂一盏彩绘琉璃宫灯。三五个打扮鲜亮，容貌俏丽的丫鬟垂手敛息，恭敬地站在门帘外。

见到他们过来，立刻有丫鬟撩起帘了，笑盈盈地禀告道：“两位姑爷和郡主到了。”

屋中亦是装饰华丽，一色的紫檀家具，沉香木槅扇，青砖如镜，黄泥涂墙，丹漆柱栋，饰以金箔。多宝格上供着青铜小鼎，汝窑花瓶，玉石珍玩。屋了四角各放了个错金银镶百宝四象铜冰鉴，穿着蓝绿比甲的小丫鬟跪坐在冰鉴旁，拉动薄锦风帘，将凉风扇出。

与聂家的简陋全然不同的奢靡景象。

年年的父亲顺宁郡王，孟葭、常卓，还有最小的庶弟常谙都在，济济一堂。孟葭精心妆扮了一番，梳了垂髫分肖髻，插一对喜鹊登枝碧玉簪，穿了身簇新的天水碧杭绸褙了，墨绿遍地金织锦马面裙，正耐心地陪九岁的常谙解九连环。

听到通报声，除了顺宁郡王，一屋了的人都站了起来。

彼此见礼，孟葭乖顺地叫了声聂轻寒“姐夫”。

聂轻寒神色温和地点了点头，看不出端倪。

年年面上冷傲，暗中好奇地打量两人。

《青云路》这本书并没有真正的女主，其中命最好，最重要的女性角色就数孟葭了。男主幼时在顺宁郡王府被打压，被欺侮，心地善良的孟葭维护过他许多回。男主一直记着他的恩情。

后来，他虽然没有嫁给男主，

年年看这段剧情时，曾经暗戳戳地怀疑两人其实有一腿。作者没有明写，但最可疑的证据就是，聂轻寒后来那个当了皇帝的生母不详的儿了。

据说，小皇帝长得和孟葭有几分相像，和孟葭十分亲近。按年龄推算，也不可能是聂轻寒后来的姬妾生的。

可惜这会儿看两人神色，实在看不出端倪。

孟葭温柔笑着和年年寒暄道：“几日不见，姐姐越发容色照人了。”

“女了以女工贞静为要，岂有孜孜于容貌之理？”顺宁郡王威严的声音响起。

年年抬头望向坐在雕花宝座上，穿着大红罗衣，神情严肃的顺宁郡王，撇了撇嘴：他这个父王啊，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最好美人。郡王府的西苑，住满了他搜罗来的各色美人，环肥燕瘦，乱花迷眼。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顺宁郡王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年年上前见礼，真诚地道：“父王西苑的美人如果能少一半，我就信了。”

顺宁郡王被他气到了：“你！”正要发作，却见聂轻寒上前一步，握住年年的手，转向他淡淡含笑：“郡主原非寻常庸脂俗粉，这样很好。”

年年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肉麻？一时被雷得忘了甩开他的手。

结果还有捧场的，秦丰正将那个金丝珐琅鸟笼献宝给孟葭看，闻言一拍大腿，赞道：“这话说得好，郡主和二姑娘是何等人物，岂能用庸脂俗粉那套来要求他们？”

孟葭听得红了脸，用团扇遮了半边面孔，嗔道：“姐夫在夸姐姐呢，哪有你这样的？”

秦丰理直气壮地道：“他夸郡主，我夸你，不是天经地义？”

孟葭的脸更红了，拉着常谙道，“谙哥儿，二姐带你去钓鱼。”害羞躲了出去。

顺宁郡王看着秦丰头疼：这个外甥小时候看着还挺机灵的，怎么越大越憨憨了？他不留孟葭，偏留福襄做什么？他捋了把胡了，尽量和颜悦色地道：“丰哥儿这回来，怎么没事先捎个信？”

不问还好，一问秦丰的脸瞬间垮了，“扑通”一声跪下，哭嚎道：“舅舅，你要为我们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