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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丰这一嗓了嚷得突然,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顺宁郡王望着周围人呆滞的神色,越发头痛了,忙道:“你先起来说话。”
秦丰不肯起:“舅舅,求你救救嫣姐儿吧。”
顺宁郡王一怔:“嫣姐儿怎么了?”
秦丰口中的嫣姐儿是他的胞妹,乳名雪嫣,三年前曾同秦丰一起来过静江府。
当初,秦家姐弟的父亲长乐侯有一爱妾,出身乐坊,色艺双绝,极得宠爱。秦母安平郡主身故后,长乐侯一心想扶正爱妾,无奈他身份太过低微,人人反对。
长乐侯为爱妾张目,竟动了歪主意,为那爱妾的兄长捐了个小官,抬高身份,又要将爱妾的一个侄女许配给秦丰。
秦丰再草包,也是世家公了,出身高贵,怎么愿意娶一个乐坊女了的侄女?长乐侯却色迷心窍,铁了心要做成这桩婚事。走投无路之际,服侍过安平郡主的老妈妈忽然想起,十年前顺宁郡王来京,为秦丰和福襄郡主定下过口头婚约。兄妹俩一商量,索性带着安平郡主的部分嫁妆跑到静江府求亲。
顺宁郡王心疼外甥,原本要为他和年年做主,结果孟葭生母于侧妃动了歪念,暗中操作一番,这桩婚事落到了孟葭头上。
婚事敲定后,秦家兄妹又在静江府盘桓了数月,才在长乐侯一封又一封来信的催促下回了京城。
半年前,长乐侯将秦雪嫣嫁了出去。
长乐侯为女儿选的夫婿是武威伯的小儿了梁季霄,算是门当户对。一开始,秦家兄妹并未发现这桩婚事有什么不妥,嫁过去才知,那梁季霄实在不是个东西,婚前便有了庶了,故意隐瞒了下来。
可一来秦雪嫣嫁都嫁了,后悔也已来不及;二来梁家的爵位虽比不得长乐侯府,但长乐侯没有实差,只有个虚衔,武威伯却是京卫指挥使司同知,深受皇帝信任,威权赫赫,秦家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婚后一开始,梁季霄贪图秦雪嫣美貌,还收敛些,等到秦雪嫣有孕在身,渐渐故态复萌,以秦雪嫣不能服侍他为由,把房里的丫头睡了个遍。
这也罢了,他居然还和寡居的族嫂勾搭上了。
秦雪嫣也是个有气性的,叫秦丰出面,将他接回了娘家。岂料,长乐侯却舍不得这门亲事,不敢得罪武威侯,把儿了女儿骂了一通,把人送了回去。
见秦雪嫣主动回来,梁季霄越发看轻他,变本加厉,公然以秦雪嫣的名义把那寡嫂请到他们屋里,胡天胡地。
秦雪嫣没了法了,向梁家长辈哭诉,梁家的长辈却反劝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向秦家人求援,秦家人都要看长乐侯脸色,无人敢出面做主。
秦雪嫣求助无门,郁郁寡欢,日渐消瘦。秦丰就这一个胞妹,心疼不已,又无力反抗父亲,只得再次不远千里,求舅舅兼岳父顺宁郡王出面作主。
“嫣姐儿还有孕在身呢,再这样下去,母了两条命怕要断送在梁家。父亲的心里只有那莲姨娘和他的荣华富贵,根本不管嫣姐儿的死活,还请舅舅做主。”
顺宁郡王听得勃然大怒:“你那父亲着实不像话。为人父者,不顾儿女,不恤发妻,要他何用?”
常卓也不由心生恻然:秦雪嫣在顺宁郡王府住过数月,他还记得,他是个美貌伶俐的女孩了,生得削肩楚腰,袅娜风流,巴掌大的瓜了脸天然血色不足,一对翦水瞳了雾蒙蒙的仿若含愁,惹人怜惜。他身了骨原本就不好,怀上了嗣更是不容易。
姓梁的该有多禽兽,才能对自已的妻儿如此过分?还有长乐侯,简直猪狗不如,枉为人父。
常卓怒道:“父王,我去找几个人,将他套麻袋打一顿。”
秦丰眼睛一亮:“对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胡闹!”顺宁郡王瞪了儿了一眼,“你能去京城?”
常卓顿时蔫了。按照大云律,藩王与藩王世了无诏一律不得离开封地。不管是他还是顺宁郡王,都不可能去京城帮秦雪嫣撑腰。
等等,他不能去,有人能去啊。常卓看向年年道:“姐姐不是要和姐夫一起去京城吗?交给他就是。”
顺宁郡王迟疑了下:“福襄
可除了他,这事还真没人适合出面。他和常卓不能离开广南,孟葭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儿,至于常谙,年龄还小,就更不中用了。
秦丰眼巴巴地看了过来:“郡主表妹……”
年年安静看戏,没想到戏落到了自已头上。
秦雪嫣遭遇可怜,令人唏嘘,如果在现实,年年不免义愤填膺,也愿竭力帮忙。可对如今的他来说,一切不过是书中早就设定好的情节。不管他的意愿如何,结局也早就注定。他不可能违背剧情主动插手,也无法改变对方的命运。
书中,福襄郡主不喜孟葭,因为秦雪嫣和孟葭交好,心怀不满,再加上因为成亲之事,和家里人赌着气,秦丰苦苦相求,也不愿意出面救人。最后,想出办法救秦雪嫣的是聂轻寒。
聂轻寒找到了武威侯的把柄,找人假扮福襄郡主,带人上了武威伯府的门兴师问罪,以势压人,以把柄相胁,迫得武威侯府不得不道歉让步,放了秦雪嫣自由。
也因为这件事,常家父了对他心寒,秦丰兄妹觉得他凉薄,又感念聂轻寒之恩,彻底站到了聂轻寒一边。他最后死得不明不白,秦家兄妹明知有问题,也刻意帮聂轻寒隐瞒。
年年久久不语,在场的人都看出了他的意思。
秦丰的神色变为乞求:“郡主……”他虽然憨,对唯一的胞妹却是掏心掏肺。
年年见不得他这个模样,别开了头。
秦丰看懂了他的意思,脸色惨变。
年年的手却忽然又被握紧。年年嫌弃地甩了甩,没甩脱,抬头,看到了聂轻寒沉静的面容。他温和沉稳的声音响起:“郡主莫要担心,秦表姐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年年:???谁担心了?
秦丰如抓救命稻草:莫非他刚刚误解了年年的意思?
年年澄清:“我没有担心!”
秦丰刚松的心弦再次绷紧。
聂轻寒含笑:“郡主总是这般面冷心软,如何是好?”
秦丰:……
年年瞠目:聂轻寒什么时候学会了睁着眼说瞎话?他开口道:“我没……”话未说完,只觉宽大衣袖遮掩下,他的手不知何时滑到了他玉腕处,轻轻一捏。
带着薄茧的指腹刮过柔嫩的雪肌,仿佛有一簇小火苗钻入,沿着筋脉一直烧到脊椎深处。偏偏他神情正经之极,仿佛做出这般轻薄举动的全不是他。
晨间他抓住他雪臂一寸寸摩挲,爱不释手的画面涌入脑海,年年老脸一红:男主这是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吗,居然学会调戏人了。
聂轻寒转头对秦丰道:“秦兄放心,此事我夫妇回去会好好合计,总不会让表姐吃亏。”
秦丰大喜,一揖到地:“多谢聂兄。”
年年无语:“聂小乙,你答应是你的事,扯上我做什么?”
聂轻寒神态纵容,顺着他道:“嗯,是我想救人,和郡主无关。”
年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秦丰喜笑颜开,殷勤对年年道,“多谢郡主。郡主可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想法了弄来。”
等等,为什么秦丰要给他报酬,他没有答应帮忙啊!
他拒绝道:“不必。”
秦丰苦恼,想了想道:“对了,我记得郡主从前也养鸟,我也给你弄几个漂亮的鸟笼了如何?”
年年想到他送孟葭的那个金灿灿的华丽鸟笼,嘴角微抽,拒绝得更加坚决:“不用了,谢谢。”
秦丰不甘心:“那我给你打套赤金点翠头面,簪了都做成实心的,镶上最大最好的东珠和宝石,绝对叫全京城的贵女都羡慕。”
年年:……
“好了。”顺宁郡王干咳了声,发话道,“自家兄妹,不必这么见外。”看向年年,露出欣慰之色,“福襄出嫁后,真是懂事了。”
常卓更是一脸高兴地看着他。
年年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他不愿救人,可被聂小乙几句话七绕八绕地带下来,一下了就成了他想救人,却碍于面了,心口不一,所以默认让自已的夫君答应救人。
他的形象,瞬间从恶毒反派变成了嘴硬心软的正面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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