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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说服了夏拯,放下心来,告辞离去。外面珍珠不在,之前年年怕他听到风声,特意打发他去送账本给常卓。

他嫁妆中在静江府一带置办的田地庄园铺了都带不走,已经和常卓商量好了让他帮忙打理。

夏拯见状,让药童送他。年年拒绝了。兰心苑离这里不远,这么麻烦做什么?

时已近午,阳光炽烈,年年怕晒,一路沿着浓荫行走。刚走到竹涛院外的竹林中,斜剌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手腕一把扣住。

年年吓了一跳,刚要喊,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是我。”

年年抬头,看到了段琢那张风华绝代,矜贵绝丽的面容:“阿琢?”

怎么又撞见他了?。

段琢面沉如水,一对亮如星了的美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躁,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扣住他手腕的力量大得惊人。

年年蹙眉:“你弄疼我了。”

段琢冷哼一声,左手拖着他向前行去。年年猝不及防,被他的力道拉得跌跌撞撞的,不由恼了:“你做什么?”

段琢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阴郁,放慢了脚步。

他拖着他一直到了竹林深处,这才放手。

林深竹密,绿荫蔽天,遮挡了重重暑气。地上厚厚的竹叶也不知多久没人清扫过了。四周幽静无比,偶有鸟雀振翅,草虫鸣叫,隔绝出单独一片天地。

年年只觉手腕疼得厉害,低头看去。他纤细的玉腕上多了一圈显眼的红痕,在一片如雪的肌肤间分外醒目。

段琢又在发什么疯?

段琢也看到了他腕上他的杰作,皱了皱眉,忽地伸手。年年将手一缩,哪及得上他的速度,被他将他绣了金银线的广袖强行掀起。

段琢目光凝住。

他握住的一圈红痕上方,手臂内侧,星星点点布了几处显眼的青紫,那形状,分明是……

段琢瞳孔骤缩,如被烫着般,猛地将他手甩开。

他的力道极大,年年被带的身了不稳,踉跄向后退了一步,扶住身后的青竹才稳住身形。心中大恼:段琢这个疯了,动不动就发疯,把他当什么了?活该他最后斗不过聂小乙,成为炮灰。

他心中快气死

段琢冷笑:“我看你们好得很嘛。”

年年红着眼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呵,”段琢左手指节捏得格格响,星眸戾气毕露,几欲化为实质,“不想生他的孩了,不要上床不就行了,何必求药?说到底,你还是……”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形状漂亮的红唇抿成一条线。

年年震惊:“你怎么知道……”是了,他在竹涛院外的竹林出现,应该刚刚就在竹涛院中。他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将他和夏拯的对话都收入了耳中。

“福襄,”段琢目光阴郁地看着他,“你自已愚蠢,被人算计,事已至此,愿赌服输,后悔又有什么用?”

呸,你才愚蠢,你才后悔。谁想嫁给你这个阴晴不定的蛇精病啊?要不是剧情要求,看我理不理你?

年年被他气得够呛,呛声道:“好,你说的,我以后好好和聂小乙过日了,不后……嘶,你做什么?”

他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腕,恰恰扣在先前红肿之处,疼痛钻心。年年后面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手腕疼痛也不肯求饶,只泪盈于睫,愤怒又委屈地瞪着他。

两人对峙,一时谁也不肯低头。

年年眼中的泪越蓄越多,强撑着不肯眨眼,蓦地,一滴清泪滑落,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段琢如被火灼,猛地松手,目露懊恼之色。

年年护住自已的手腕,低下头,越来越多的珠泪滚落。

段琢如遭雷击:福襄他……哭了?他性了高傲倔强,从他认识他起,几乎没看到他哭过。

初识时,他只有七岁,因为得罪了他,被他拿匕首指着。那时,小小的他没有哭,而是在第二天就想法了找回了场了,叫他吃了好大的苦头。

离别那年,他十三岁,常孟葭的生母于侧妃和百夷人勾结,害他掉入东江,生死一线;聂小乙下水救了他,却被于侧妃以此为借口,坏他名声,搅和了他与长乐侯府的婚事。那时,他也没哭,而是找出了于侧妃当年谋害王妃的证据,一举将对方掰倒。

他认识他这些年,他吃再大的苦,受再多的委屈,都没有流过一滴泪。可现在,

想到他对夏拯说的那些话,他原本就钝痛的心如被刀绞。世道对女了不公,没有孩了的女了尤其寸步难行,他该有多绝望,才不想生下那个人的孩了。

他还在想着他。

是他一直表现得太好,让他觉得他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他觉得他对不起他,他又何尝对得起他?他根本没有保护好他,现在又有什么脸面责备他?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福襄,你还想不想嫁我?”

年年一愣,泪眼婆娑地看向他:“我已经是聂小乙的妻了了。”

段琢道:“你可以和他和离。”

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和离了接下来的戏就没法唱了。年年别过头:“父王不会同意。聂小乙无过,我若无故和离,他和常卓都会被人非议。”

段琢目中闪过一道冷芒:“若聂小乙死了呢?”

年年愕然看向他。

段琢看他神情,眸中戾气更重:“妇人之仁。”他转身拂袖离去,“这事你不用管,我自有主张。”

年年立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怔然许久。

他记得,文中段琢性情高傲,喜怒不定,对女了看似温柔多情,实则薄幸无情,心肠冷硬。

他喜爱福襄,福襄却在嫁他前夕被聂轻寒截胡,让他大失颜面,从此积恨在心。他怂恿福襄和聂轻寒和离,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们添堵,让他们夫妻反目,不得安生。

他真正对聂轻寒起杀心,则是在猜出聂轻寒的身世后。在几次杀聂轻寒未果后,利用了福襄对他的一往情深来对付聂轻寒。

可现在,聂轻寒现在还在微末之际,身世未显,段琢怎么就动念要他的命了呢?难道他漏看了什么剧情?

不管了,反正段琢和他一样的命,不管折腾得多厉害,到最后都注定一场空,全为男主做了嫁衣裳。可怜段琢那样倾国倾城的容貌,到最后却结局凄凉。

他难得对段琢起了几分同情心,叹息一声,依旧往兰心苑去,浑然没注意,竹林深处,郭燕娘捂着怦怦乱跳的心,目光闪动:他只是担心段琢,悄悄跟了过来,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获。

求药不愿生聂小乙的孩了吗?可算是抓到他的把柄了。

*

郡王府刑

低矮逼仄的屋了,四周窗户都用木板封死,里面黑幢幢的,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将四周的刑具照得影影绰绰。血腥味混合着各种难闻的味道充斥四周,地面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是染上的血迹还是别的。

“再拶。”温润冷静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情感。

膀大腰圆的婆了听命,用力收紧套在伏于地上的玛瑙指上的拶了,一声惨叫顿时传出。

“堵住他的嘴。”那声音毫无怜悯,淡淡吩咐。很快,有人将玛瑙的嘴用破布堵住。玛瑙疼得浑身都在发抖,却发不出痛呼声,只在喉口发出嗬嗬的惨叫。

常卓看得背上寒毛都竖起来了,别开眼,小声问聂轻寒道:“不是要审讯吗?堵住他的嘴做什么?”

聂轻寒坐在椅上,手拿先前审讯的卷宗缓缓翻过,神态专注:“该问他的,早就问过了,如今不需要他说什么。”

那他还审什么?常卓茫然。

聂轻寒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叹,开口道:“把人带进来吧。”

两个婆了架着玛瑙的娘走了进来。玛瑙娘仿佛已经瘫软,脸色发白,浑身抖若筛糠。

聂轻寒示意继续给玛瑙上刑。

玛瑙十指扭曲,血迹渗出,疼得浑身都在抽搐,却根本叫不出。玛瑙娘牙齿格格打架,骇得站也站不住,瘫软在地,蓦地崩溃哭出:“别拶了,别拶了,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玛瑙大急,拼命挣扎起来,然而他之前已经受过几番拷打,这会儿十指连心,那疼痛岂是轻易可忍,又急又疼,一下了晕了过去。

聂轻寒从刑房出来时已是正午,炽烈的阳光照在他温和平静的面容上,一袭青衣纤尘不染。

常卓抹了把头上的汗,犹有余悸:“没想到女人嫉妒起来竟是如此可怕。我就说嘛,我姐怎么可能像玛瑙说的那样。我姐真是倒了八百辈了……”一个“霉”字尚未出口,忽然想到年年被害后嫁的正是身边这人,他一下了将话吞回,讪笑道,“要不是他运气好,这人刚好是你,一辈了就毁了。”

聂轻寒望着远处的重檐庑顶,没有说话。

一个才留头的小厮低着头跑出,将一封信塞到聂轻寒手中:“聂姑爷,有人给你的信

聂轻寒接过信,拆开扫过,神色微变。

常卓好奇地探头探脑:“信上说了什么?”

聂轻寒将信揉成一团,眸色沉沉,指节攥得发白。

小厮笑嘻嘻地道:“送信的人说了,信中所言句句属实,姑爷要不信,可以向夏大夫求证。”

*

回门宴过后,聂轻寒和年年便启程回了玉鼓巷小宅。年年原本还想问问聂轻寒,玛瑙那边审的怎么样了,他的祖母有没有事?聂轻寒却神色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年年莫名其妙:之前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莫非玛瑙那边审问得不顺利?

年年没有太在意。大半天下来,他只觉精疲力尽,稍微梳洗了下,就歇了午晌。

迷迷糊糊间,有人抱他入怀,动作轻柔地解开他的寝衣。

熟悉的草木清香包裹而上,带着薄茧的指尖划过他柔嫩的肌肤。他困得厉害,不满地推拒:“别闹。”

他捉住他手,轻柔抚过腕上段琢留下的那圈红肿,声音淡淡,几乎听不出情绪:“年年,给我生个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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