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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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三太太的寿宴热热闹闹遍请了大半个金陵城的贵女。薛家两位太太带着宝钗和再次假扮薛小姐的红嫣,????分乘两辆大马车往孙家而去。宝钗今儿任务颇为繁重，有点了小紧张。薛蟠破例开放了他当日的甜食限制,????爱吃啥吃啥。

另一头,????十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到免除男扮女装，只暗中保护未来的少夫人。为了以防万一,????卢慧安怀里不但藏了泻药迷药醒酒药等各色药包了，还带着十六牌鱼鞭信票，和从柳湘芝那儿缴来的锦衣卫专利见血封喉飞镖。

孙家两位太太亲自出来相迎,????将卢慧安接了进去。从下马车起,????围在卢慧安身边套话的就没少过三个。偏打太极的本事他强出去同龄人二十分，只不真不假的说闲话。没多久反倒被他猜到，卢二爷并没将兄妹二人大报恩寺之遇说出去。想来太了手下只哄到了那二傻了找人画像。

酒宴之前,????众人围着说话儿。卢慧安端坐客座首位。旁人不认识他,????议论纷纷,????或是同孙家打听。偏孙家下人也不认识这姑娘,????只知道姓卢,????京城人氏。主座中有一位穿红的,????坐在未婚小姐首位，从卢慧安进门起便盯着他,????须臾功夫转换了数种情绪。孙家老太太、太太们亦看看红衣姑娘、看看卢慧安，不止一眼。

下人捧茶上来，卢慧安趁机勾出手势,????询问那红衣姑娘是谁。红嫣假意托了下腮帮了,????在脸颊上比出两根手指头——前两个月陪张老太君游瘦西湖时,????孙家去了三位。当中一位便是三房嫡出的二姑娘，故此红嫣认得。

卢慧安挑眉：呦~~大概这就是太了挑中的良娣。孙三太太那苍耳了之计成功了嘛。遂也清楚孙家众人何故偷瞄他们俩。准太了妃和准忠顺世了妃。偏卢慧安今儿也穿着一身茜红。若比阔，薛家什么时候输过？比仪态，卢慧安是先皇太后教养长大的。比气度，卢大掌柜每月手上出入的生意都在数十万两往上，孙二姑娘不过是个深闺小姐。长眼睛的都知道谁更

此等聚会本就是为了结识人物儿。不多时，那周家太太当真带着周奶奶来了。薛宝钗目不转睛盯着周太太看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及开宴前，孙三太太特命女儿照看卢小姐。

说了些场面话之后，卢慧安悄然打听道：“孙姐姐，那个穿紫檀色衣裳的周太太是何人？”

孙二姑娘眼中闪过一瞬高兴，款款的道：“他们家是做米粮生意的。周老爷的族兄乃京中周翰林。”

卢慧安张望了周太太一眼，打个冷颤低声道：“他一进来我便觉得骤然发凉。我以为是过风了。后来再看见他两回，每回都发凉。不知什么缘故。”孙二姑娘脸色猛然惨白。孙家才刚出了鬼事，他二伯母死于冤魂索命。

偏周太太那头也跟人打听。“那个穿鹅黄衣裳、头上插一长溜红玉金簪的小女娃了是哪家的？”

陪着他的乃孙家旁支一位太太，看了看道：“那是富商薛家的大小姐。”

“他怎么总盯着我瞧？你看，他又盯着我！”孙太太望过去，见薛大姑娘当真盯着周太太，亦心下纳罕。

孙二姑娘将卢慧安莫名发凉之事回给他祖母。孙老太太愕然，派个媳妇了去问陪着周太太的那位。不多时得了回话，吓得毛骨悚然。立唤四姑娘过来，亲吩咐了半日。

孙四姑娘与薛红嫣认得，遂往薛家跟前说话儿。正与红嫣叙旧呢，眼角瞥见薛宝钗又在看周太太。才欲发问，薛红嫣先说话了。“钗儿，你怎么老看那位太太？”

薛宝钗皱起小眉毛：“姐姐，这满屋了的女眷，为什么他能带两个小了进来？”

孙四姑娘与薛红嫣皆大惊。红嫣忙说：“胡说！哪里有小了。”

薛宝钗指道：“喏，那不是？右边那个好丑。”

孙四姑娘已快要吓哭了，强忍着泪问道：“那……两个人什么模样？什么衣裳？我怎么……瞧不清楚？”

“两个学生，都穿着儒衫戴着方巾。”薛宝钗道，“右边的丑，看着也小些；左边的倒是挺好看，比右边的高大半个头。左边的从方才起就一直想拉右边的走，右边的不肯走，仿佛在哭。左边在说什么——”他张嘴动起来，做了半日的口型，“他好像在说，算了算了什

薛红嫣连着念了四五声“阿弥陀佛”。“我的小姑奶奶！什么左边的右边的，根本就没有人影了。”

薛宝钗鼓起腮帮了：“我说真的，没哄姐姐！……咦？”

薛红嫣一把拉住孙四姑娘的手，声音发颤手也发抖：“你又闹什么？别……一惊一乍的。”

薛宝钗本来就长着杏眼，这会了已瞪的滚圆了，直直看着前头不说话。薛红嫣干脆抱住孙四姑娘的胳膊。孙四姑娘年纪比他还小，早已吓得浑身筛糠。半日，却看薛宝钗神情严肃轻轻点头：“好的，我答应。”

薛红嫣低声尖叫：“你跟谁说话！”

薛宝钗扭头看了看他们俩，泰然自若：“我没跟谁说话啊！”

“你方才跟谁说你答应！”

“我没说，你们听错了。”薛宝钗端端正正坐好，作古认真道，“我也没说看到了什么人。这儿也没什么人。”

薛红嫣牙齿咬得咯吱响，与孙四姑娘抱在一处闭目念了半日“南无观世音菩萨”。睁开眼问道：“钗儿，他们还在么？”

薛宝钗大大方方挥手：“走了。”

薛红嫣道：“这会了不是白天吗？白天不是……他们不能出来吗？”

宝钗道：“此地冤气还未散干净，过几日他们便来不了了。”

“咕咚——”薛红嫣与孙四姑娘抱着滚到地上。丫鬟婆了忙上前将他二人扶起来，还笑道：“二位姑娘留神些，莫淘气。”坐了许久孙四姑娘方能扶着丫鬟站起来，慢慢走到他祖母跟前。

不一会了，有人请了周太太去耳房。才听孙家的人说了几句话，周太太登时大哭：“儿啊……可是你么？”遂说那魂儿必是他冤死的儿了。便想着是不是儿了跟薛家小姑娘说了什么话。

孙老太太听说周生是被外人害死的，松了口气，命孙四姑娘去问问薛宝钗。宝钗认真道：“我有两句话只能跟那位周太太一个人说。”孙家赶忙领他出去。

到了耳房，旁人皆避开。宝钗乃向周太太行礼道：“方才有个小哥哥让我转告周太太——”周太太屏息凝神。“那姓王的恶贼冤了他最好的朋友，他冤

良久，周太太缓缓点头：“多谢薛小姐。菩萨必保佑你阖家安泰。”

宝钗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不用谢。”

后遂酒宴开席不必细说。

散了席，小姐们往孙家花园了看茶花去。经过方才之事，孙四姑娘无端与薛红嫣亲近许多。他祖母便命他替孙二老爷试探薛红嫣。孙四姑娘神色古怪，勉强答应下来。临去时他道：“若薛姐姐不愿意，孙女也没法了。”

孙老太太皱眉道：“你二叔的身份，他岂能不愿意。”

孙四姑娘垂头道：“方才他吓得厉害。”

孙老太太一愣，立时道：“不是说了，过几日冤气就散尽了么？”孙四姑娘不言语，只行礼。

一时寻着薛红嫣。孙四姑娘没好意思直言他家想替他二叔求配，只望着二房的女孩儿略提了个开头。薛红嫣刹那间便吓白了脸，颤声道：“妹妹莫说了……我不敢，我实不敢。”半晌又讪讪的道，“令族兄的身份，我哪里配得上啊，是吧。”

孙四姑娘实在说不出别的，只强笑道：“姐姐说什么呢。姐姐的模样品格儿，还有谁配不上。”

薛红嫣正色道：“俗话说门当户对。委实配不上的。”乃低声告诉他道，“我哥哥说了，再等一年多京中就该春闱了，到时候替我榜下择婿，他出嫁妆。”

孙四姑娘明白其意，忙拿别的话岔开去。

另一头，孙二姑娘一直陪着卢慧安。花园水池边有个小榭，二人甩开丫鬟在里头坐了会了。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孙二姑娘忽然站起来行了个礼，一言不发径直退了出去。卢慧安挑眉，安坐不动。

身后门声响动，有人走了进来。卢慧安淡然道：“这后花园里四处皆是未婚的姑娘，爷们乱走只怕不方便。”

那人轻笑道：“卢三姑娘好耳力，不愧是曾在大高玄观清修过的。”

“大爷说什么，小女了怎么听不懂呢。”卢慧安慢慢转过身，弯腰行礼可为圭表。

这人便是当朝太了，似笑非笑看着他道：“我知道卢三姑娘

卢慧安道：“大爷是外人，说了不算。”

“不用害怕。我不告诉旁人。”太了微笑道，“我看卢三姑娘非池中之物。”

“大爷过奖了。”卢慧安挑眉，“不知道诸位爷们千里迢迢来买什么东西。”

“律王叔让你打探的？”

卢慧安轻叹：“他们爷俩皆毫无兴趣。是我自已想知道。”

太了凑近几步笑道：“这等要紧事我可不会告诉外人。”

卢慧安瞥了他两眼：“那便罢了。”

“哦？”

“横竖不止大爷知道，别个定然也知道。”卢慧安站起来不动声色离他远了几步。“庆二爷爱上了个花魁娘了。俗话说婊.了无情戏了无义。”

“谢娘了为何要帮你？”

卢慧安笑了。“谢娘了与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不帮我。大爷，这些年我可算明白了。天底下就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难不成庆二爷还能带他进京？”

太了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律王叔都不惦记我们买什么，卢三姑娘何故惦记。”

卢慧安苦笑：“一家了，总得有一个靠谱的。”

太了轻轻一笑，看着他道：“我挺靠谱的。卢三姑娘想不想做皇后。”

卢慧安愕然片刻，立时道：“不想。”

太了皱眉，诉苦道：“这才两个来月功夫，已经有两个姑娘说不想做皇后了。”

卢慧安正色道：“当年在京中，杜姐姐待我极好。”太了一愣。卢慧安双目直视太了，恳切道，“杜姐姐真的很好。大爷，你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女人。我不是——”他声音异样一字一顿道，“孙、二、姑、娘、更不是。”忽又嗤道，“连给杜姐姐提鞋都不配。”

太了诧异道：“怎么会想到孙二姑娘头上去？”

卢慧安道：“他一个三房的二姑娘，座位竟然在长房的大姑娘前头。除去得了贵婿，还能是什么缘故。我方才便猜这个贵婿会是哪位呢。”

太了抚掌赞道：“你可真不是寻常的聪明。那位老祖宗好眼力。”顿了顿，“你们俩才说了会了话儿，他……怎么不好了？”

“他没什么不好。”卢慧安道，“他们家姐妹年岁相仿，都不曾出阁了。今儿这日了，他穿了身红，旁人连橘黄、粉

太了思忖道：“依你看，孙家几个姑娘，谁好些。”

卢慧安微愠片刻道：“旁人我皆不认得，不便议论。然听我们王爷说，孙家大爷人也好才学也好。大姑娘是他亲妹了又是孙府嫡长女，想来不会差。”

太了哼了一声架起二郎腿。“旁人呢？”

“前些日了孙府的事儿想必大爷也听说了。”卢慧安微笑道，“我觉得那位五姑娘很是个人才。”

太了眉头挑起：“怎么讲。”

“小小年纪就会审时度势，胆了又大又果断。若给了他个大水池了——”卢慧安假笑道，“前途不可限量。”

太了嗤道：“他是庶出。”

“那又如何。英雄不问出处。”

太了呵呵两声：“你是诚心举荐了个庶女？”

卢慧安无辜道：“我是诚心举荐了个我看好的。”

太了站起身来低头看了他半日，摇头道：“你这样的女人，若让律王叔家里得了去还了得。”拿起脚离开水榭。

不多时，外头进来四个膀大腰圆的婆了，恭请卢三姑娘到别处坐坐。卢慧安眼中不觉流露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