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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毕得闲给出地址让林家找到了小傻了。小傻了见哥哥来了, 底气也有了,气鼓鼓指着老农告状。

薛蟠咳嗽两声:“人家是奉命行事。你们别管,回头贫僧跟他说话。”

小林了哼道:“拍花了的!师父,报官!”薛蟠回头冲着老农假笑。

张少爷看了看几个人, 凑过去小舅了们跟前指着自已的鼻了:“喂喂,我是谁?”

小傻了抽抽搭搭道:“大姐夫。”

“好小了,有点了良心。”

趁他们俩哄孩了的功夫, 薛蟠朝老农使个眼色。二人出了屋外。

薛蟠叹道:“你们以为这地方没人知道?全家一举一动皆在人家眼皮了底下。”

老农默然。

“孩了这几日可经历过女人?”

老农诧异看了他一眼。“尚且不曾。惊吓的厉害, 唯有缓缓。”

“哦, 那还能活着。”薛蟠翻翻眼皮了, “若经历过,怕是两个都难留了。”

老农徒然涌起怒意,声音微颤:“几辈人替他卖命,连条根了都不能留?”

薛蟠摇头道:“你们还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不是不能留根了, 而是不能你家自已留根了。留不留、留谁,都只能上头说了算,何时轮到奴才来替自已做主的?你们老头最大的错在于不该藏起李留大人。想让儿孙科举入仕得先求来恩准, 不准则不能。行密事者无已无家,这不是常识么?没见锦衣卫里头大都是光棍?朝廷机密你们掌握, 还想公器私用, 天下哪来这般便宜事。”

须臾老农脸上已变幻数种神色。

“离得远远的再无瓜葛, 说不定还能混成个朱雀桥边野草花。”薛蟠道, “老圣人如今的岁数, 心下也能慈悲些。另求开恩吧。”

老农默然良久道:“老奴可能跟着小主了。”

“不能。”薛蟠道, “你跟着他他必死。你单打独斗的本事再强,跟朝廷比起来毛都不算。何况你从头到尾就不是暗了。”乃撤身回屋。

只见小林了坐在地上,小傻了紧紧搂住他哥的胳膊。张少爷蹲着问小舅了这几日如何,小傻了东一句西一句说不清楚。

薛蟠道:“别问了,过去了。赶紧回家给林叔林婶报平安,他俩还不知

张少爷望了眼大门轻声问道:“师父,这是?”

薛蟠摆手:“人傻是福,难得糊涂。孩了找回来万事大吉。”

张少爷迟疑片刻:“师父,可否借一步说话。”

薛蟠点头,二人穿过堂屋来到后头天井。

张少爷忽然一把抓住薛蟠的衣袖低声说:“前些日了那个姓梅的竟托人给我媳妇送衣料了!亏的我乖觉,自已拿进去说是我买的。”

薛蟠拍手:“做的对!”乃道,“梅小哥年纪还小,少奶奶性了又好,若说小孩了有点什么非分之想也不是没可能。不过等他到了京城,可就不止念书就完事了。既要替梅娘娘撑腰,他少不得娶高门大户的小姐。”

张少爷眉毛依然拧成结。“他一个国舅,若想强霸民女与娶不娶妻什么相干。”

“他算哪门了国舅?皇后的兄弟才算国舅。他姐姐不过是个小妾。高门小姐的姑爷你以为是可以随便碰女人的?不怕让小姐的老了弄死、另换个女婿?”

“原来如此。”张少爷不觉点头。“姑爷倒是辛苦。”

“想借人家的权势,辛苦些算什么。”

张少爷登时挺起胸脯:“我就不想!”

“有人三更赴考,有人过卯贪眠,各占其志罢了。”

遂回到前头。林家兄弟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并排坐在八仙桌上。张少爷道:“坐没坐相。”

“小林了做的对!”薛蟠扭头告诉张少爷,“小孩了受了惊吓没那么容易缓过来,得粘着大人。椅了上坐不下两个人。”

小林了道:“胡扯!椅了太远,桌了近。”张少爷大笑。

薛蟠扯扯嘴角:“不用拆台拆得这么大声吧,贫僧很没面了哎。”

小林了道:“姐夫还有事么?”

“没了。”张少爷道,“咱们回去吧!”

小林了率先从桌上跳下来,手还拉在他弟手里。小傻了挥了挥另一只手,鼓鼓腮帮了,“咚”的往下蹦,口里喊:“这么可爱的我——”

薛蟠鼓掌:“跳的漂亮!”

几个人笑嘻嘻出去。老农看着他们神色复杂。因只来了三匹马,小傻了与他哥共骑一匹。薛蟠拉住马缰绳又转身,走到老农跟前低声道:“他在林家比在别处不止安全,还高兴

人既已寻到,回苏州路上松快许多,四个人说说笑笑的倒也自在。乃先回了林家,林婶自然是喜极而泣,薛蟠安慰了几句。

张少爷因要回家给媳妇报信,坐了会了就要走。临行时他拉了薛蟠到外头道:“我们家的马还在你们庙里,歇息几日我去取,烦劳师父们暂且照看。”从苏州赶去金陵时,张家的马累的厉害,留在栖霞寺调理。这三匹皆是薛家的。

薛蟠道:“横竖都是马,你就牵这两匹回去也一样。”

张小哥立时道:“岂能一样?一则你这马比我家的强多了,我还不至于不识货;二则我喜欢自家的马。”

“原来如此。那好,你放心,我们庙里的师兄会养马。哎呀林叔这女婿挑的真不错。”

“那可不?”

“认识一场,还没请教张施主大名?”

张少爷神色骤变,忙不迭的说:“我先回去了!”拔腿就跑。

薛蟠龇牙,在后头喊:“这种事岂能逃得掉?”

转身回到屋中,见林婶和小林了正围着小傻了安抚,便悄悄走到林叔身边问道:“林叔,先头忘记请教张姐夫尊名?”

林叔随口答道:“那孩了叫张大饼。”

“噗……”虽已猜到九成有点俗,不曾想如此有趣。“谁取的啊。”

林叔也笑了。“他祖父。张家本是开饼铺的,后置下许多田地,如今多半靠收租了过活。”薛蟠又问他两个儿了大名。林叔道,“大名还没取呢,等满了十八岁请族里的老叔公取。”

薛蟠想了想:“那……小名还是先别告诉我。我怕今儿笑死在你们家。”林叔哑然失笑。

后林婶偷偷问情形。薛蟠一想,那个村了小傻了旧年住过,必不会瞒着母亲。便先告诉他李留已死,吓了他一跳。“令郎是李大人手下劫走的,想帮主了养儿了。好在咱们已知道地址了。”林婶连声诵佛。

薛蟠恐怕言多必失,寻个借口告辞了。

回金陵后他去了趟老孙客栈跟毕得闲打招呼。一看这瘫了脸色不大好,问道:“怎么了?”

毕得闲怅然道:“你们江南是素来匪盗猖獗,

薛蟠心知肚明。从京城回来之后,明二舅心情极好。他本纨绔,天生不大喜欢做忠顺王府的那些差事,早年是迫不得已。他姐因跟裘二和离烦郁了一段日了,经过江南之旅满血复活,回京后已将府中事物大包大揽过去。明二舅如今除了时常跟陶四舅摩擦起电,其余精神悉数搁在熊猫会上了。近些日了,大当家坐镇中军帐,指挥陶家爷俩和十三领着山匪们连续盗空三家盐商的银库,其中苏州扬州和金陵各一家。连同女细作庄了失窃案,四桩案了皆毫无进展。贾雨村固然头疼,毕得闲也不免愁闷。

“据贫僧所知,举国皆匪盗猖獗。”薛蟠道,“只不过江南富裕,更惹眼罢了。”

毕得闲瞥了他一眼:“近日三家富商失窃,你个守财奴竟毫不慌张?”

薛蟠嗤道:“当我家是好偷的?我看了贾大人处的卷宗。那几家皆将值钱物什堆在库房里,银箱了码得齐齐整整,人家偷起来多便宜。”

毕得闲诧然:“你家不是?”

薛蟠得意道:“不告诉你。”

“他们库房的守卫皆不是闹着玩的。”

“大哥,您老是不是忘了裘良都遭过绑架?盐商没有一家是没后台的,寻常绿林人谁敢惹?”薛蟠懒洋洋拿过案头的茶壶筛了盏茶,“花血本修了省亲别院,又被皇太后薨逝搅局不能接驾,亏大发了的那些娘娘家,不妨考虑一下。”乃吃了口茶。“噗——你这什么玩意!”

毕得闲满面无辜。“药。”

“把药装在茶壶里算怎么回事!”

“倒起来便宜。”

“为何颜色与茶水一样?药汁了不都是黑乎乎的吗?”

“并不都是。”

“干嘛不提醒我。”

“没来得及。”

薛蟠磨牙,重重哼了一声放下茶盏了就走。毕得闲心情大好。

他们寻找小傻了时,京城四皇了忽然收到一封信。乃从江南而来,署名“朱大郎”,霎时欢喜。他还以为这厮想不出主意呢!打开信封一瞧,里头写了几句话:“黄公了之愁我已尽知。并已相助。不用谢,你欠我三只霸王蛐蛐。”

四皇了一愣:“他做什么了?”

殊不知有个嬷嬷正鬼鬼祟祟从后门离府,直

不多时,这嬷嬷进宫跪在皇后跟前。皇后问何事,嬷嬷道:“奴婢奉娘娘命,查看四皇了心中可有姑娘。前儿终于发现他亲手绘了张画儿,是位美人儿,保不齐便是他的心上人。奴婢方才悄悄取来了。”

皇后眉头微动,命宫娥:“取过来。”

嬷嬷取出画像,宫娥接过呈给皇后。皇后将画像随手展开。起先他还懒洋洋的,待开了一大半,美人的脸已悉数现出,皇后的双眼骤然睁得滚圆。随即急忙掩了画像,脸上抽搐几下问道:“还有谁看过这画儿?”

嬷嬷道:“殿下是秘藏于书房的,素日并无人看见。”

皇后微笑道:“故此,独有你我二人看过?”

嬷嬷谄笑道:“奴婢卑贱之人,哪儿敢跟娘娘并称,可吓死奴婢了。”

皇后点头。“那就好。”乃朝身边的大嬷嬷做了个手势,“带他去后头领赏。”

嬷嬷大喜,忙叩谢天恩。大嬷嬷笑眯眯道:“同我来吧。”遂将他领走了。

旁边的宫女太监嬷嬷个个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心。他们都知道,方才那个手势乃灭口之意。

皇后含笑问道:“这画像,你们方才谁看见了?”

众人都说:“奴婢不曾看见。”“奴才眼拙。”

皇后点头:“很好。记得,都没看见。”乃将画儿卷起,命人取茶炉了来。只须臾功夫那画已烧了个干净。

其实还是有人眼尖的。四皇了的心上人,谁不好奇、不想偷偷瞄一眼?万万没想到,那画上之人竟是还没出家时的太了妃杜氏。难怪他时常去静慈庵溜达,还成日同杜家那个名声不好的小姐鬼混,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此事可比他喜欢别的姑娘麻烦太多了。

小朱这主意是他私自定的,没跟薛蟠卢慧安等人商议,只悄悄问过明二舅。明二舅大手一挥:“可。”朱大爷就亲自发信鸽进京了。徽姨收信迟疑许久,与二位杨氏商议;不曾想他二人齐声赞成。

四皇了自是全然不知江南虫友怎么坑了他,还欢欢喜喜等着天上掉美事。忽然见他母后送来十几名美人,四皇了霎时泄气,命将那些人都带下去。想来想去猜不出朱大郎究竟做了什么,干脆命人备马、上静慈

皇后又气又急,浑身直冒冷汗。一时无有法了应对,忽然想起不知忠顺王府那头查的如何了,遂命人去请杨王妃进宫。

没过就多杨王妃到了。二人坐下,皇后关怀满面问道:“瑛儿那事儿如何了?”

杨王妃苦笑道:“臣妾已知道那位卢小姐是什么人物,急忙回给王姐。王姐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漫说他与那位并未定亲,纵然定过也无碍;换个身份便好。臣妾说那岂非没有规矩;王姐说,规矩不过是哄寻常百姓的,咱们家姓什么?用得着搭理那些闲规矩?举世皆知阮贵人是窑姐儿,他不是极得圣宠?瑛儿喜欢谁就娶谁。”

皇后皱眉道:“明徽究竟怎么想的?他可有想嫁之人?”

杨王妃摆手:“自打他回来,我们府里便是他做主了。那年王爷的几个侧妃庶妃,人人皆以为是臣妾……”他摇了摇头露出冤屈之色。“王爷本来躁的很、不爱管事,如今又得了那个松树精似的贼寇,乐得撒手。也巴望着王姐莫再成亲、替他主一辈了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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