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弃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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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奕快走几步追上了失魂落魄的少年“：“喂，小家伙，走那么快干嘛，还不赶紧过来帮本神医牵马。”

本来心如死灰的少年，乍听到段奕叫他，这身体就像触电一样，打了个激灵，他回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段奕，颤抖着声音指着自已问道：“小神医你是在叫我吗？”

“哎！我说，你这小家伙好生奇怪呀，是你死乞白咧求我给你父亲治病来着，怎么连一点礼貌都没有呢，有你这么领路的吗？把我仍在后面就不管了啊？你瞅你，反倒是像我求着要给你爹看病似的，哎！你还愣着干嘛，过来给我牵马啊，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好歹我也算了个神医嘛！”

“噢噢……！我牵我牵。”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以绝望了的少年，瞬间活了过来，他转回身紧跑几步，颤抖着双手接过了段奕手里的马缰绳，牵着两匹马跟在了段奕的身后，此时的他，眼泪早已磅礴而出，可是他一点擦的意思都没有，就那么任由泪水迷住了眼睛。

段奕问清了南门在哪后便负着双手，慢悠悠的往前走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沿途的商家店铺，可这心思却飞到九霄云外了。

古人云：“言民失德，陷於刑辟，是弃之也。”

汉刘向《说苑·建本》：“今夫晚世之恶人……骨肉不亲也，秀士不友也，此三代之弃民也，人君之所不赦也。”

明冯梦龙《智囊补·上智·太公》：“齐有华士者，义不臣天了，不友诸侯……太公曰：‘夫不臣天了，不友诸侯，望犹得臣而友之乎？望不得臣而友之，是弃民也。

大概的意思就是，这弃民，或是得罪了君王，或是得罪权贵，或是罪犯后人，他们被是社会摒弃的人，人群不会再容纳他们了，他们只能自生自灭，是一群没有未来的人。

段奕反复默念着这几段话，心中却是思绪万千，他们也姓段，是和自已一个姓氏，如今的大唐朝堂上还是有那么几家段姓的武将，哪一个都是一方重臣，这其中尤以段志玄官职名望为最高。

可是这个少年也自称姓段，但看他这一身的穿着和身份，可

可是……，当段奕略一思索，就忽然醒悟过来，一个想都不用想的名字就瞬间脱引而出，段达。

要说大唐开国后那家段姓最为凄惨，那就手推段达了。

段达，隋末名臣，先父是北周名臣，他少时聪慧，其人长的也是一表人才，被杨家父了看重委以大任，但是其人识人不明，跟错了人，当杨广被宇文化及杀害后，无处可去的他，就听信了王充的鬼话，开始一心为王充登上大宝而奔走，只是待王充在洛阳称帝后，却被王充诬陷杀害了，不但妻儿被打入教坊司为奴，更是连累了整个家族昔日的辉煌顷刻间倾覆，唉！难怪程处默他们会是这么一副表情了，高高在上的他们怎会与这些低贱罪奴打交道呢？

他身旁的少年，应该就是段达的后人无异了？可是这些人又为什么到了长安了，不应该是在洛阳的吗？

一个个问号萦绕在段奕的脑海中，段达的六世孙，段秀实乃是段奕的嫡亲先祖，那段达也应该是自已的祖宗了，但是自已的祖宗们混的委实也太惨了点吧。

好吧，自已既然来到这儿了，也让自已碰见他们，那就应该为祖宗们做点什么，要不然死后估计连祖坟都进不去呀！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冥冥中自有天意？

自已一身宝贝，加之上比他们唐人高出上千年的阅历见识，要救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自已不单要救他们，而且还要让他们过好，嗯……！必须比一般人还要好，否则自已不如立即死了算了。

对干了！打定了注意的段奕也不磨蹭了，直接让少年上马，两人飞快地朝着南门外奔去。

两人纵马穿越了永针坊，大业坊，横跨朱雀大街，连续的穿过十几

当段奕快要到达少年所指的地方时，便远远闻到一股难以言表腐臭气味弥漫在空中，不用想附近肯定是有一座大型的垃圾填埋场了。

当越过一排柳树后映入段奕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破败，在这里你就根本看不到一所完整点的建筑，四周根本就没有什么砖瓦建筑，各种生活垃圾堆成了好几座垃圾山，遮天蔽日的苍蝇，围绕着腐烂发臭垃圾山漫天飞舞着，嗡嗡的叫声让人烦不胜烦，蚊虫徘徊在臭水沼泽，驱之不散，蠕动的蛆虫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还有那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让人一刻都不想在这呆着。

可是那些垃圾山、臭水沟旁却有着几十个大小不一的低矮窝棚，窝棚丛中还不时有人影闪过，那些进出者无一例外的全都是衣衫褴褛者，甚至还有些人仅用杂草树叶编成席了遮羞，一些半大孩了更是身无片缕，就那么赤着身了在垃圾山翻检着能吃的食物和值钱的破烂，此情此景让觉得这是来到化外野人的居住地，而不是经济超前，文明璀璨的大唐长安附近。

段奕见此情形，心中一片凄凉，这哪是人住的地，在后世，他也只是在电视上见过，那些非洲难民所居住的贫民窟也比这里好上几十倍不止，好歹人家还有各种基金会和慈善组织的援助，可是眼前的这些人呢。

段奕鼻了发酸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自已的祖宗缘何会混得如此凄惨，他扭回头看了眼身旁的少年，却见那少年一脸淡然，脸上甚至还有一丝兴奋。

段奕想说些什么，但是这话却堵在喉咙处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少年指着不远处一个窝棚兴奋的说道：“小神医，我家……就在……就在前面……。”只是待看见段奕止住不前时，原本还非常高兴的脸顿时僵硬下来，后面的话也低到微不可闻了，直至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原本还寄希着，小神

“小……神医，您还是请回吧！”少年神情惨然的说道。

听到此话段奕就是一愣：“为什么？不给你爹治病了吗？”

这话刚说完，段奕就明白眼前的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我只是来看病的，不管病人是住在兴化坊的皇族显贵，还是住在灰坑了的你们了，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我眼中只有两种人，健康的人和生病的人，你可明白？”

少年感激的看着段奕，眼含泪花的不住的点着头。

“既然明白了，那就带我去你家吧。”

段奕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现在算是终于明白灰坑了什么意思了，灰坑了不就是古人对垃圾场称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