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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修首战告捷,在熊虎扛着那两具靺鞨主将的尸体扔在帅帐之前时,已经苦守了四十几日的天禄军难得的欢呼雀跃起来。
老将军荀子龙看着浑身浴血而归的顾修,又一次老泪纵横,扶着顾修的肩头几欲跪下:“殿下之风丝毫不让陛下当年,实乃我国朝大幸啊。”
丁泉也满心欢喜,他也不曾想过这个初次领兵的少年会将这场仗赢得这样漂亮。
当天,为了鼓舞士气,军中燃起了篝火,明火旺柴炖起了腊肉。军中不能饮酒,可那种得胜后的欣喜,比什么都更能助兴。
篝火跟前,顾修被那些得胜归来的士兵们高高抛掷起来,耳边充斥着喜悦的欢呼。
顾修在被抛弃的瞬间用目光轻扫,发现人群中并没有见到韩墨初的身影,不由得眉尖一紧,在落地后谢绝了众人的邀请,只端了一碗肉汤朝韩墨初亮着微光的营帐走了过去。
顾修一手端着汤,一手掀开了隔绝风雪的棉帘,轻声唤了句:“师父。”
微弱的夜灯下,韩墨初已经卸了重甲,穿着一身苏白色的中衣,肩上搭着御寒的披风,正伏在小桌案上提笔书写,听见顾修唤他,他便应声抬头,微笑道:“殿下怎么过来了?”
“我见师父不在,所以来看看你在做什么。”顾修说着,便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了人桌案上,撩起衣衫下摆,坐在了韩墨初对面。
“臣在写军报,这是随军参谋的职责所在。”韩墨初搁笔,拨了拨已经有些忽明忽暗的油灯温声道:“况且,这是殿下的第一份军报,臣必须亲自动笔。”
“既然如此,那我与你换盏灯罢,这盏太暗了。”
“不必了,这灯眼见还能烧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便够了,军中还是省检些的好。”韩墨初轻笑着摇摇头,看着顾修撑着下巴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笑道:“殿下,怎么一直盯着臣看?”
“没什么,只是觉得师父低眉写字的时候很好看。”
韩墨初抬手便朝顾修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油嘴滑舌,当真是同六殿下一路学坏了。殿下难道不知,天底下没有哪个男子听到有人赞他好看心里是高兴的。”
“师父,你写军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个忙?”顾修捂着脑门,又一次把脸与韩墨初贴得更近了。
“什么忙?”
“我想把我身上的那些军功都分摊给那些参战之人,我身上只记胡独鹿一人就好。”
“殿下,这是为何?”
“他们要靠着这些军功养家糊口的,多一些总归是好的。我给师父研墨成么?”顾修歪着脑袋枕着胳膊,看着韩墨初的双眼,素日里刚毅冷漠的狼崽子,这会儿竟然真诚中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好。”韩墨初倏然扬起唇角:“臣会把臣的军功也分发下去,只记敏贞一人,殿下以为如何?”
“这...”面对这样的韩墨初,顾修一时间也不知该说感谢还是该推辞。便只能撑起身体执起墨块一圈一圈卖力的为韩墨初研墨。
在那场胜仗之后,安骨车部不得不暂且偃旗息鼓,已有七八日不曾发起进攻。
这几日的时间里丁泉,荀子龙以及顾修三人的目光都盯在靺鞨部族中最强大的黑水部,筹备着即将而来的战役。
唯有韩墨初将目光盯在了那阵前被俘的五千人身上。大周身为上邦有律法严令禁止坑杀俘虏,但除此之外,这些俘虏皆由阵前将官随意处置。
韩墨初便与丁泉讨了个手书,将那五千俘虏都交与他驱使。韩墨初持着手书,每日驱动着那些俘虏在军营之外三里之处开挖战壕。
丁泉问过几次,韩墨初始终不肯说出缘由,最后还是顾修站在了韩墨初面前以皇子身份为韩墨初做保。
称无论韩墨初造成何种后果,皆由他一人承担,丁泉这才勉强作罢。
数日后,两道极深的战壕落成。
韩墨初又在一众将官的面前提了个让许多人都意想不到的问题:“荀将军,下官想知道,我朝军队在靺鞨军中有多少人被俘?”
“数场战役下来林林总总,总不少于三千五百人,靺鞨凶残,被俘之人估计也不会有命在了。”说罢,荀子龙叹了口气,他压根不想回忆起那个该死的隋集叛逃后导致的溃军惨状。
“若是下官用这五千人的俘虏,去与安骨车部交换那些剩余
的俘虏,您看可能成事?”
“什么?!”荀子龙惊呼一声,满眼不可思议的看向韩墨初:“且不说我军战俘在他处还剩下多少人,这些俘虏哪个人手上不曾沾着我国朝将士的鲜血,便那么轻而易举的放回去?是什么道理?”
“荀将军,眼下大战在即,我朝又明旨不允虐杀俘虏,平白养着这些战俘,难道不是累赘么?”韩墨初不紧不慢的扬起嘴角,墨色的双眸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潭,看似清澈,实则深不可测。
在座的众人,皆知道韩墨初说得一点没错,这凭空多出的五千张嘴,对军营上下多多少少都是负担,还要加派人手看管,时间久了,总要分散精力。
但是在座的每一个人又都知道,那些战俘是胜利的象征,贸然将战俘放回,人人心里皆有不甘。
“韩参军,话虽如此,只是你又如何能保证那安骨车部会应你所请?将我军将士与这群战俘交换?”丁泉出言询问道。
“若是丁将军信得过,下官可以去安骨车部交涉。”韩墨初扬唇笑道:“不过前提是,丁将军要与在下提出条件的权力。”
“韩墨初!你这是卖的什么关子?一时要挖战壕,一时又要交换俘虏,你要做什么便不能明说么?”荀子龙拍案而起,厉声怒道:“你一任随军参谋,做好份内之事便好,别失了分寸!”
“下官眼下做的,便是份内之事。再说这谋算之事,若是过早言明,被细作探了去,岂不是让敌军提早防备么?”
面对着剑拔弩张的老将韩墨初还是不急不徐的笑着回答。那张温润的笑脸激得那位年过半百的荀老将军愈发暴躁:“韩墨初!你才入军营多久就想做主了,你还知不知道什么是军纪法度!你这是以下犯上,我随时可以用军法处置你!”
“荀老将军,韩参军为人我信得过,他心中若无十分成算绝不会贸然开口。”顾修起身挡在了韩墨初跟前,正声言道:“起初我便与丁将军说过,我在军中之职虽不及二位,资历浅薄,但我毕竟是皇子之身,无论韩参军要做什么事皆由我一人做保,无论什么后果皆由我一人承担。”
顾修
的一番话,暂时平息了荀子龙的怒火。同时也为韩墨初拟了一封使臣的名帖。
两日后,韩墨初便带着这张名帖与一百人的精兵小队,以及一车缴获而来的武器,以交战使臣的身份来到了靺鞨安骨车部的军营。
靺鞨军营门前守卫的靺鞨兵很不客气的推搡着韩墨初试图搜身,可看着韩墨初那双眼睛又莫名其妙的不敢轻举妄动了。
只能老老实实的让人进营帐通传,再老老实实的将韩墨初请进营帐。
走在安骨车部的军营之内,熊虎按着顾修的吩咐,寸步不离的跟在韩墨初身后。
安骨车部族帅帐之内,安骨车部汗王乌土木坐在高高的兽皮王座上,头顶带着鸡鬃装饰的大帽,颈间坠着一圈一圈的野猪牙齿,手上脚上皆是无比夸张的纯金装饰。
世子塔吉则坐在次一等的矮座上,手里抚摸着一只棕色的苍鹰。再末次的座位上则是众位将军。
所有人都对韩墨初的到来,充满敌意。
“喂,那个周人,你今天来这儿是活的不耐烦了么?”世子塔吉走下高台,咧着一嘴参差不齐的牙齿,一把拽起了韩墨初的衣领:“说话!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回阁下的话,在下今日来此是来交涉战俘事宜的。”韩墨初稳稳的住了塔吉粗壮的手腕,运力轻轻一拨便让人着实后退了三四步。与塔吉拉开一段距离后,韩墨初将衣衫稍做整理,依旧满目从容的站在一众敌将中间。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现在就砍了你!”韩墨初的公然反抗让塔吉极其不悦,索性拔出腰间弯刀架在了韩墨初的脖子上:“我知道敏贞是你杀的,你今日走不了了!”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阁下,这是规矩。”韩墨初抬手轻轻敲了下塔吉的手腕,塔吉的腕骨陡然一酸,弯刀直接掉在了地上。
塔吉怔愣的看着眼前温文尔雅比女子还要俊美的韩墨初,一股莫名的畏惧油然而生,弯腰迅速捡起了地上的弯刀重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够了,别闹了,既然是来使,那就给他个说话的机会。”高台上的乌土木摩挲着自己浓密的胡须冷声开口
。
“汗王,在下此番来此不为别的,只为了在您营中的那些大周士兵。”韩墨初朝着高台之上抱拳行礼:“我大周将军一向爱兵如子,不愿让他们流落敌营,故而想用前些日子被俘的那五千靺鞨士兵,用于交换我朝士兵。”
乌土木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满口轻蔑道:“你们大周的那些猪猡,又懒又能吃,不懂事的我也都杀了干净。这会儿也没剩下几头了,你还要换么?”
“换。”韩墨初认认真真的答了一个字:“我朝将军有言在先,无论多少人都愿意与汗王交换,若是汗王不允,他还愿意将那日缴获的武器尽数归还。”
“哦?”乌土木眯着眼睛:“你们的将军是疯了么?才打了一场胜仗就要用这些军功换猪猡?你是觉得我是傻子么?”
“在下不怕与汗王说实话,我军营中拖着这五千人的吃喝,实在不堪承受,况且我国朝将军戍边一日便有一日俸禄可拿,若是有一日无丈可打,他便也没了俸禄。所以此番交换战俘,即能成全他爱兵如子的好名声,又能摆脱了那些吃粮食的嘴,何乐而不为呢?”韩墨初正色道:“为表诚意,在下今日便带来了一批武器,可以请汗王过目。”
乌土木闻言,即刻随人出营查看,果然那些缴获的武器都完好无损的摆在那辆车上。
“说吧,你想怎么换?”见到武器归来的乌土木语气多多少少缓和了些。
“若是汗王信得过,汗王可在三日后将那些周朝战士,放在营前十里的地方,那时我朝自有人来将他们带回。同样的,我们也会将靺鞨部族的那五千名俘虏在同一日放归你部,你道如何?”
“你这个周人的话,可信么?”乌土木略有迟疑道。
“若是汗王不信,那在下便只好回程如实回禀,交换之事就此作罢。”
“你且等等。”
乌土木唤住了转身欲走的韩墨初。
按照韩墨初的说法,两边交换战俘时都不必碰面,也就谈不上战俘交接时会中什么埋伏。用一群无用的战俘去交换自身损失的战力。这个筹码太过诱人,不由得人不心动。他不想错过这场交易
,因为即便周人食言,他也不过损失了几个战俘,何乐而不为呢?
“本汗答应你,与你做这笔交易,就依你所言,三日后同期交换战俘。”
“好,一言为定。”
韩墨初回至大周营帐,带回了乌土木同意交换战俘的手书。不知全局的荀子龙依旧不愿相信韩墨初所说的一切,只觉得这个青年人在故弄玄虚。
三日后,战俘交换。
乌土木果然依照当日所言,将仅剩七百人的大周战俘放在了营房前十里的地方。高笙依命带着一队三千人的轻骑以及三车武器,一溜烟的将那七百名大周士兵带了回去。
那边厢韩墨初也依言将那五千名俘虏统一用麻绳捆扎结实,连成了一串,每人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前头由五匹识途的老马带着,一点一点的朝靺鞨部军营进发。
靺鞨安骨车部与大周的营房有足足一昼夜的距离,那些蒙着双眼的人走得便更慢了。足足两天一夜后,乌土木耐心即将耗尽时,终于等到了韩墨初与他承诺的那些战俘。
那些战俘到达后,乌土木彻底傻眼了。整整五千人,被捆成了一串一串的人肉蜈蚣,双眼上蒙着的黑布每一块上都烧了硫磺,这五千人全部成了战斗力全失的瞎子。还有那些承诺中的武器也全部被折损成了废铜烂铁。
乌土木暴怒了。他咆哮着让所有军队整装出发,沿途又勾上了毗邻两端的四个小部落,浩浩荡荡数万大军,发誓要将大周军营踏平碾碎。
然而,靺鞨大军趁着夜色奔袭而去的时候,他们还不知迎接他们的是早已准备妥当的陷阱。
先锋部队飞驰而至的时候,无一例外的栽进了韩墨初指挥着那些沟壕里,所有的沟壕里竖满了尖刺,先头部队骤然停住,导致身后接连而来的撞击,许许多多的靺鞨士兵摔下马背,被再后来的同伴活活踩踏致死。
还未等靺鞨军队站稳阵脚,铺天盖地的羽箭雨点般的降了下来,将那些尚在马背上的靺鞨蛮兵一个又一个的射翻在地。
在难以招架的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撤回去!撤回去!”
那些尚有意识且已经意识到
中计的靺鞨兵将,纷纷兜转马头准备撤退。
谁知还未跑到一般,便见到了靺鞨营房之地冲天照耀的火光。
原来,在他们倾力出动,要踏碎大周军营的时候,已经在两侧山地上潜伏了三天两夜的顾修早已带着人马,将那些守在阵地中的靺鞨兵甲斩杀殆尽,还连带着放火烧了营房和所有的一切。
便在靺鞨军中进退两难之时,大周军营内战鼓声隆隆作响,整装束甲的周朝士兵带着震天杀伐的气势,从大营之内冲了出来,顷刻之间便将原本便乱了阵脚的靺鞨士兵包围了起来。
再接下来,厮杀便持续了整整一夜。
直至红日高悬,天光大亮。为数五万的靺鞨士兵只剩下了不足两万人,都丢盔卸甲的被大周士兵捆了起来,被俘的人中就包括那个轻信了韩墨初的汗王乌土木。
“你这个该死的周人!你骗我!”乌土木被几个人捆了个结实,强行按着后背,跺脚踩着一具尸体,疯狗似的朝背对着他的韩墨初咆哮:“你不怕遭天谴吗!”
韩墨初抱着肩膀,回身扬起嘴角看了发疯的乌土木一眼:“我从一开始便是骗你的,信了我的还不是你自己么?再说天谴这种事,已经先应在你头上了不是么?”
“你这天杀的猪猡!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杀我,这辈子你是做不到了,下辈子再争取吧。”韩墨初笑眯眯的看着歇斯底里的乌土木汗王:“还有啊,你最好别发疯了,你儿子都快被你踩烂了。”
乌土木浑身一怔,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脚下,自己脚下疯狂践踏的那个尸身正是自己已经死去多时的儿子塔吉。
原本疯狂的老汗王,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的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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