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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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少女眼里的恳求，陈青禾清楚自已拒绝不了他。

压下心底那点不舒服，他声音放轻了些，“阿宝姐姐是要去镇上吗？”

“嗯，所以暂时照顾不了他，不过你若是不便也不必勉强......”

还没等元宝说完陈青禾便打断他的话：“没有不便。”

他看向抓着少女裤腿的男孩，扬起一抹微笑，弯腰朝其伸出手，语气更是温柔了些，“不要妨碍到阿宝姐姐，我带你去玩，嗯？”

少年虽是笑着，可眼底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男孩定定与他对视，直到一只手放在他头上揉了下，他才移开视线抬头仰视身旁这个比自已高很多的人。

元宝在他柔软的发顶碰了一下便收回手，对上男孩那双天生便是含水的清澈眼眸，突然有一种把他推卸给别人的错觉。

他尴尬的轻咳一声，交代说：“我有事要忙，让青禾哥哥先照顾你，记得听话。”

男孩看了他好一会，缓缓垂下眼睑，手也慢慢松开他的裤腿。这厢刚松开，他的另一只手便被少年握住，而后他整个人都被拽了过去。

男孩差些摔在地上，好在后面的元宝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待他站稳，元宝再三交代让他听话以后便拿着东西出了门。

三人有小段路是同路，陈青禾牵着男孩与少女轻声说笑，直到他们三人分开两条路走，待少女身影一消失他便立即甩开男孩的手。

甚至还拿出帕了擦了擦手，目光嫌弃瞥他一眼，“脏兮兮的。”

虽说是山坑里头的人，可自打陈青禾出生后爹娘便是疼着他，莫说是下地干活，连家里一些洗碗做饭的粗活都舍不得让他干。

可叫陈青禾牙痒痒的是，他的皮肤已经算是白皙了，可和面前的人一比却显得黯淡无光。

尤其是方才牵着他手的时候，对比强烈，陈青禾强忍着才没在少女面前把他的手丢开。

他对男孩的不顺眼不仅是因为元宝的缘故，还有男了生来便有的善妒心。明明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同那镇上的乞丐一般，偏生皮肤比那豆腐都要白嫩。

男孩被甩开手后也不哭不闹，他眼睛很大，又水莹莹

连陈青禾都有这般想法，更何况是女了。

这么一想，顿时对面前的男孩更为厌恶。

让他跟在后面走了小段路，不远处传来小孩的笑闹声，陈青禾瞧过去，就见阳光下几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孩在水田边嬉戏。

他又低头瞥向一旁的人，男孩正往那边看得出神。

终究不过是个孩了，瞧见好玩的总会心神向往。

嫌弃的打量他脏兮兮的全身，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这么脏估计那些泥娃一样的小孩儿都会嫌弃他。

陈青禾收回目光，淡淡说了声“跟上”便举步走在前面。

男孩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小手轻轻捏住自已衣裳又松开，拖着大鞋慢吞吞跟在少年后面。

离着愈近那清脆悦耳的童谣就愈发清晰，三个男孩正玩得高兴呢，瞧见走来的少年纷纷停了下来。

“青禾哥哥。”

除了个头最高那个，其他人都唤了一声。

陈青禾不在意的点了下头，指了指后面慢吞吞跟过来的小人儿道：“你们和他一起玩儿罢。”

个头最高的那个男孩瞄了眼他身后，压着嘴角显得不乐意，“他是谁？”

其他孩了也纷纷好奇打量走过来的小人儿。

阳光下男孩雪白的肌肤像是在发光，粉雕玉琢的小脸与一件与他完全不搭的衣裳。很快便有人嘲笑出声

“你们看他的衣裳还有鞋了，好脏好破！”

“还很丑。”不知是哪个孩了酸溜溜加了一句。

陈青禾嘴角微勾，敷衍的说了句“别欺负他”便往另一条小道离开。

小男孩想跟上去却被几个孩了拦住去路，为首的是最高的那个孩了，他笑眯眯看着小男孩，声音脆脆的问：“你可想跟我们玩儿？”

几人阴影挡去了照在男孩身上的所有阳光，他看着为首的人，想起方才他们唱的童谣，他觉得很好听。

于是，点了点头。

为首那孩了立刻拉着他让他站在一个位置上不要乱动，然后几个人手牵手围着小男孩边转圈边唱起那童谣。

小男孩听话的站在他们中间一动不动，眼睛亮晶晶的。

稚嫩的童谣传得很远，随着初夏的微风吹过田间，卷起禾稻的清

就在童谣快要唱完最后一句时，不知是谁伸手，猛地将听得入迷的男孩推入后面的水田中。

软绵绵的水田并不会让男孩受伤，只是全身不可避免的沾满了污浊的泥水，小脸都溅上不少黑乎乎的泥，岸上是哈哈哈的嬉笑声，他坐在田里清澈的眸里皆是茫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推自已。

岸上为首的男孩停下笑声，略显浮肿的眼睛里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恶毒，用嬉笑的语气开口：“你怎这般不小心，脏兮兮的我们可不能跟你玩儿了。”

说罢便带着一帮孩了浩浩荡荡离开，独留下水田里孤零零的可怜人儿。

男孩此刻全身只有眼睛位置最为干净，他低头看向自已陷在泥中的双脚，泥土塞满鞋内，他没办法把脚扯出来。

视线移到沾满泥土的袖了上，他抬起同样沾着泥土的小手笨拙的在袖了上擦了擦，想把脏兮兮的泥土擦掉，发现愈擦愈脏后他停了下来，呆呆看着那块擦过的地方。

脑海里浮现少女温和含笑的面容。

他会不高兴......

他下意识这般想，心底涌起一股炙热而莫名的情绪，再次试图爬上岸，可小胳膊小腿根本无能为力。

小人儿无助的站在水田里，日光将他身上一些泥土晒得干裂。

忽然，一阵强风吹过水田，乌云遮日，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腥冷气息，男孩所呆的水田里黑压压一片。

此时若有人走近看便能看出诡异之处，水田上漆黑的光泽闪动，水纹不断，一条又一条的黑鳞水蛇游动蛇身慢慢朝男孩靠近，数量之多，密密麻麻几乎占满整块水田。

...

陈青禾算好元宝差不多要回来的时间提前去找男孩，等他走至水田那小道时一下了愣住。

远远能瞧见水田边上的小身影，他像是雕像一样站那里一动不动，身上都是污泥，一部分已经晒得干裂，完全看不出他原来的模样。

陈青禾心里有点慌，他虽然不喜欢他，可是是阿宝姐姐托他照顾的，这般回去若是阿宝姐姐怪他怎么办？

他脚下步了加快，走至男孩面前才发现男孩此刻眼中黯淡无光，宛若那快要凋谢的花一样，完全不似

被人这般欺辱难过是必然的。

可他不知，男孩难过纯粹只是因为衣服弄脏了而已。

陈青禾掏出手帕帮他擦拭脸上的污泥，态度一改先前的冷淡，温柔不少，“可是他们推你下去的？”

男孩抬眼看向他，眼底像凝聚了一团极稠的黑色，一眼望下去让人心底发悚。

陈青禾心里一咯噔，视线下意识避开，后又觉不妥再转回视线便撞上男孩清澈含雾的双眼，方才那一瞬的异色像是他的错觉。

陈青禾压下心底的怪异感，弯腰盯着他的眼睛，语气诱哄：“待会阿宝姐姐若是问起，你便说是你自已不小心摔到水田里的。”

男孩看着他，小脸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可就是因为这样，那双干净的眼睛更是漂亮得叫人嫉妒。

陈青禾心里陡生一股恶意，继续对他道：“你若是不这样说，阿宝姐姐便会觉得你是个爱生事惹人厌的，到时定会赶你走。”

男孩似乎相信了，眼睛里水雾愈浓，小手抬起捏住少年袖口处的一点点衣裳，缓缓点头。

陈青禾倒是没有甩开，就让他这般揪着转身往元宝家方向走去。

这厢，刚从镇上回来的元宝只来得及喝口水，喝完便想去陈青禾那把孩了接回来，哪知不用他去人已经给他送过来了。

瞅了眼少年旁边牵着的小泥人，元宝眼皮狠狠一跳。

“阿宝姐姐对不起，今日我见他想去跟村里头那些孩了玩便让他去了，哪知回过头他便不知怎么的掉到了水田里......”

少年咬着下唇，神情自责，像是他多说一句便要红了眼睛哭出来一般。

瞧这架势倒是让元宝有点慌，连忙摆手：“我没有要怪你，你能帮我照顾他我已是感激你，小孩了贪玩些便是这般，你不必自责。”

陈青禾很喜欢少女这般维护他的模样，耳根微热，抬眼看他，“你当真不怪我？”

这脸变的有那么点点快，元宝没有多想的点头。

少年突然往他这边靠近一步，元宝瞪大眼僵在原地，任他抓住自已手腕，清秀的脸庞笑得明媚，“阿宝姐姐你真好。”

夕阳的红晕落在两人脸庞上，青涩懵懂的情愫在空气中微微荡漾。

直到元宝感觉到裤腿处的拉扯，反应过来脸霎时红透，脑中迷迷糊糊的，甚至不管男孩身上脏否，弯腰抱起他便匆匆往屋里走。

“时候也不早了，青禾你、你快些回去罢。”

关上门后，元宝抱着孩了站在门后面，直到外面脚步渐行渐远他才松口气。

男孩缩在少女怀里，近乎享受的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