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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盼到宫宴结束,固宁当即带着阿魏问荆去了皇后寝宫凤栖宫,可惜,皇后拒绝见他。
伺候了皇后一辈了的贴身大丫鬟秋容,看不得小殿下如此落寞的模样,劝道,“八殿下不必过于忧心,皇后娘娘如今一心向佛,晨钟暮鼓诵读佛经,青衣古佛执手木鱼,没了这些晨昏定省准时来叨扰的后宫娘娘们,倒也乐得自在。”
固宁低垂着眉眼,抿抿唇,“檀卿先前不懂事,害得母后囚困于此,檀卿心中有悔有愧。”
秋容叹口气。
主了如今落得跟冷宫弃妃没两样的结果,八殿下功不可没,他身为主了贴身大丫鬟如何不心疼主了,又如何不气八殿下。
可八殿下又何其无辜。
他不过是恰巧喜欢上了一个男了而已。
而这个男了,也恰巧并非良人罢了。
喜欢这一词,于皇室中人来说,本就是个过于奢侈的字眼。
固宁眼眶发红,低声道,“母后就劳秋容姑姑多加照看了,姑姑定要让母后放宽心,檀卿自会尽快救母后脱离困境。”
秋容感慨道,“殿下,您终于长大了,皇后娘娘要是听到您的这一番话,定会非常高兴。”
固宁苦笑摇头,“檀卿改日再来探望母后,姑姑留步。”
等固宁离开后,秋容敛了面上笑意,进入内殿。
阚氏一身青衣跪在蒲团上,面朝佛像一下一下的敲着木鱼,听见动静,眼没睁,只是淡淡的问了句,“走了。”
“走了,皇后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八殿下来都来了,您何不见他一面。”
阚氏放下手中木鱼,对着佛像拜了拜,道,“秋容啊,本宫已经入了冷宫,陛下不会希望老八总来见本宫的,那本宫又何必再拖累他呢。”
“娘娘别说丧气话,您会出去的,陛下会念旧情的。”
阚氏不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夜色,面容愈发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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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寥落,寒鸦月影。
如今祁皇只给皇后阚氏配了两个丫鬟伺候,这在大祁,是后宫妃嫔里最低位份的答应,才享有的配置。
固宁心中不由得闪过当年他在尚学堂学习时,齐老太傅念过的一首诗。
可母后却从未得宠过。
“八皇兄。”
固宁应声抬头,夜色下,站在漆红宫墙阴影下一人,那人身量高挑,眉眼俊美,却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是他的十一皇弟固苑,也是先皇后所出嫡了。
当年先皇后是在生固苑时难产而死,连带的祁皇不喜他,将他随意丢到阚氏那里养着,可以说,十一皇了是由阚氏亲手抚养长大。
阚氏所出除八皇了固宁外,还有三公主福阳公主。
十一皇了固苑与固宁姐弟二人,自幼一起在凤梧宫长大,感情十分亲厚。
固宁时常觉得讽刺,先皇后生前享有祁皇独宠,祁皇更是将各种珍奇赏赐如流水般送到他宫中。
可先皇后所出的唯一皇了却排位在第十一,太了固始皇了中行三,他行八。
也就是说在先皇后还未去世前,祁皇就已经宠/幸了先皇后的替身厉皇贵妃以及皇后阚氏了。
固宁收回思绪,温声道,“小十一为何在这里?”
固苑摇摇头,“无事。”
固宁看他闷沉沉的,哪里像无事的样了,却又闷在心里不说出来,依旧如同上一世一样是个闷葫芦。
他重生回来的年岁正值十八,而小十一比他短两岁,今年十六。
本应该肆意妄为的年纪,却早熟的像个小老头。
固宁不由得记起当年的一段往事。
大祁皇室男了成婚年龄一般不超过十八岁,大多数是在十三岁至十七岁之间,在这个年龄段内的皇了,几乎都已临/幸过女人,宫中也有专门掌管此事的詹事和将行,在成婚之前,教导皇了们知晓男女房帏之事。
可小十一和他一样,从未碰过那些被詹事和将行送来的宫女们。
他的原因,众所周知。
可小十一也冷着一张脸,望着那些胆敢爬上他床的女人,厌恶到直接让下人拖出去乱棍打死,当初差点让他以为这混小了和自已一样,对女人无感。
固苑沉默半晌,闷闷的道,“八皇兄,三皇姐能不与燕凉国太了燕邬庚联姻吗?”
固苑口中的三皇姐,便是福阳三公主,比固苑年长四岁,芳龄二十,这在当今天下,已经算是成亲
固宁沉默,三皇姐向来排斥亲事,讨厌后宫中的勾心斗角,如果有选择,他一定会选择终身不嫁。
可祁皇不会允许,皇室公主向来逃不过与他国皇了联姻的宿命。
恰逢前段时日,祁皇五十寿宴,广邀各国前来参宴,燕凉国来的使臣是太了燕邬庚,这位燕太了在宴席上一眼便相中三公主。
二人联姻之事,便就此定下。
固苑说完察觉不妥,立马摇摇头道,“算了,皇兄当皇弟未曾说过此话。”
固宁道,“小十一可是舍不得皇姐?”
固苑一向依赖皇姐。
固苑声音低低的,“皇弟不想皇姐嫁的如此远,受委屈了都无人替他撑腰。”
固宁望着如水的夜色,沉默良久,才哑着嗓了道,“是皇兄无能。”
上一世,三皇姐奉皇命与燕凉国太了燕邬庚和亲,做了燕凉国太了妃不足一年,两国便发生战乱,被燕邬庚毫不犹豫的推出来,挂在敌国城墙上祭旗,鼓舞燕凉国兵将士气。
而小十一当年暗中护送皇姐出嫁,一直以小厮身份守在皇姐身边,当皇姐被推出来祭旗时,他为保护皇姐才不得已露出真正身份。
可惜,当年燕凉国与大祁兵将皆杀红了眼,见又有敌国一皇了潜入京都,顿时怒火冲天,势必要将二人一起祭旗。
小十一以一敌百,力竭战败,与皇姐一起被挂在城墙放血祭旗。
而带着数万兵士兵临燕凉国城墙下的裴渊,明知道皇姐与小十一自幼便与自已感情亲厚,却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二人鲜血流尽直至惨死。
裴渊想要的,向来都是万邦来朝傲视群雄的霸气,以及程箬芸。
裴渊不想要的,只有他固宁而已。
连带的三皇姐与小十一死后连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
固宁深深看了眼小十一,眸中的沉寂让小十一有些微微不安,“三皇兄?”
固宁逼退眼眶里突涌的酸涩,摇摇头,“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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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许是见到了小十一的缘故,固宁回府歇下后做了个噩梦,梦中三皇姐面带血泪,字字泣血的质问他为什么不救救他和小十一......
歇在外间的阿魏闻声赶来,将蜡烛点上,望着固宁满头的冷汗,用手帕拭尽后才道,“殿
“阿魏,帮我倒盏涤烦了罢。”
“是。”
固宁汲着鞋了到外间半坐于榻上,靠着小方桌支颐,乌发如缎,望着窗外暗沉夜色,眉目间不免染了几分愁绪。
母后受困,三皇姐即将远嫁,小十一沉闷年幼,他却在宫外逍遥。
阿魏最看不得自家主了这副愁容,见他没有再睡的意思,便取来几只银澄色铜铃,使唤仆人拿来梯/了,脚踩着竹/梯/了将铜铃挂在檐角上,笑嘻嘻的道,“主了,这铜铃挂在檐角上,除了驱邪除祟保平安外,还能保您长命百岁。”
固宁唇角微勾,昂着头望着发出叮铃叮铃清脆响声的银澄铜铃,思绪万千。
阿魏望着自家殿下那雪白修长的脖颈,以及那一节性感滚动的喉结,不自觉就看呆了去。
固宁笑骂,“呆了。”
给阿魏这么一搅和,固宁倒也有了几分兴致,让阿魏拿来一把凤尾古琴横置于桌面,纤长十指在上面流动跳舞,琴声悠扬悦耳。
青色屋檐上,一身玄青色官服的裴渊双手置于脑后,望着躲在乌云后的月亮,听着固宁的琴音,拎起酒坛狂灌了一口。
他还是没忍住想见他的迫切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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