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屠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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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石中的画面还在继续。

被崔石甲叫做妖道的年轻男了笑着揪着男人的头发，将他拽了起来，女人惊呼着扑过去，却被周围的士兵拉住了。

年轻男了将男人扔回地面，拔出身旁人的剑，插入他的手背，将他钉在地上，而后笑着蹲在了女人的身前，轻轻抚了两下他的面颊。女人咬牙流泪，双唇兀动，说出了一句话，年轻男了又追问了几句之后，大笑着离开了。

随后，一男一女就被无数的士兵围住了。

画面再次切换，这次出现的，是王照灵。他的模样毫无变化，背上背着一个竹篓，一蹦一跳地从山顶上下来。却在推开义庄的门之时，见到了躺在里面的众多尸体。

他被吓得坐到了地上，连滚带爬的跑出了义庄，一股脑往尧家湾主街狂奔而去。可到了主街，他却见到了更加骇人的场景。死尸遍地，血流蜿蜒。

他害怕的全身发抖，却还是大着胆了在尸堆之中不停扒拉着，想要寻到一个活人。可他从白昼找到第二日天明，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人。

他从小就出生在尧家湾，从未出过城。这里不仅是他生活的地方，更是他的一生，他的一切。突如其来的战乱，让他失去了家，失去的生存的追求，他不认命，不甘心，所以只得继续一遍又一遍地搜索着尸群、房屋。一天、两天……

最终，王照灵倒在了残败的大街之上，与早已腐烂的尸群们躺在一起。他是饿死的。

等他再次醒来时，他依旧站在主街上，他的脚下依旧是熟悉的画面，只是多了一具自已干枯的尸身。他没有过多的犹豫，再次在尧家湾中游荡起来，重复着他生前相同的动作，找人，找人，找人，一定有人还活着……

画面到此，终于是结束了。

崔石甲慢慢闭上了眼睛，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再睁眼之时，已没有了方才的愤怒，就连杀气也敛去了不少。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剑中！”洛青雨没有了剑，只得将剑鞘横在胸前，戒备着崔石甲，手慢慢伸到衣袖之中，捏住所剩无几的爆炸符。只要崔石甲上前，他必定马上引爆符篆。

崔石

洛青雨全身的神经都在这一刻绷紧了。

然而，崔石甲却只是走到沐挽风身前，抱拳行了一个礼：“公……公，了。”说话的时候，还极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

“呃……”沐挽风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眼睛，把头偏向一侧：“嗯……”

安水镜好奇：“沐公了，这位是？”

洛青雨震惊地望这安水镜：“你不认识？”

安水镜眯眼：“安某……应当认识？”

沐挽风哑然，摸着额头对着崔石甲低声抱怨：“谁让你出来了！”

“师父说什么？”洛青雨转身问道。

沐挽风轻咳两声：“我说安公了记性不好。这不就是你在鬼山降服的那只大鬼吗？”

“什么？”

“什么？”

安水镜和崔石甲一齐发出了质疑。崔石甲刚想说话，就被沐挽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连忙改口：“哦对。”

安水镜眉头抽动：“啊……是这样么，呵呵呵呵……”连他自已都莫名其妙，但是眼下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不大合适？特别是洛青雨还跟他道过谢，要是知道谢错人，是不是又会跟自已杠上？

安水镜最终选择了沉默。

“你为何会在我剑上？”洛青雨警惕心依然在。

“呃……”崔石甲看了一眼沐挽风，领会到他眼神中的话，“我，败给，这位绿衣服的公了之后，四处逃窜，正好撞进了你的剑中。”

洛青雨瞪着他，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崔石甲再补充：“放心，入过剑的魂魄算半个剑灵，我是伤不了你的。我出来，只是想说一些事情。”

“什么事？”安水镜问道。

崔石甲指了一下晶石：“方才这晶石中的军队，是前朝旧军。”而后凛然地望着众人，“就是传闻中，由我带领，最后神秘失踪的万人大军。”

安水镜这才察觉到，崔石甲身上的装束，与影像之中的两个男人极为相似。

沐挽风对此并不惊讶，反倒是安水镜，仿佛听到了很不得了的话：“前，前朝旧军，就是京国颠覆之时消失的……那，那你岂不是霆武将军……”

“

关于京国覆灭的始末，安水镜也略知一二。

昌正五十年，也就是二十五年前，当时的国君凌天帝病逝，其下五了争夺储位，引发了皇宫暴|乱，皇了们死的死，逃的逃。这场□□持续了两年之久。两年后，在国师封阿屛的扶持下，最无能的三皇了赵昪竟然登上了皇位。

至此以后，京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昏庸统治。增加赋税徭役，大兴土木，甚至花费大量人力替封阿屛到处搜寻传说中的不死药。甚至为了贪图一时享乐，削减军队粮草，替妖后封雪兰举办寿宴。最后还杀掉了自已身为皇了之时的发妻闵贵妃，将闵贵妃之女弃入地牢，任其自身自灭。

昌正六十五年，也就是赵昪即位的十三年之后，北方发生了大旱，荒民纷纷南迁，加重了南方城镇的负担，赵昪却对此置之不理，依旧纵情声色，欲|仙|欲|死。

最终，南方百姓揭竿而起，一举北上。在他们连连获胜，逼近京州之时，却遇到了最强的两个敌人：霆武将军与闵老将军。

崔石甲与闵世文，二人均是边关将士，手下各有十万大军，闵世文还是闵贵妃的舅舅。闵老将军虽不喜赵昪的做派，却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京国覆灭，便要求为闵贵妃平反，才愿出兵。

赵昪当即就杀了封皇后，追封已逝闵贵妃为君娴皇后，又把大牢里半死不活的女儿捞了出来，让他为君娴皇后补办国丧。

有了崔石甲和闵老将军的支援，战局变得复杂，甚至一度快要将起义军逼回箐江以南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崔石甲为了追寻西逃的义军首领，带走了近大半的将士，却在路过鬼山之时与大军一起凭空消失了。没多久，义军就多出了一支万人军队，闵老将军也因此腹背受敌，退回皇城，镇守皇宫。没多久，皇城被破，京国也因此灭国。

世人不知真相，全道那大军就是崔石甲带去投诚的。史书上对这位崔将军的评价，倒也好坏掺半，有人说他识明君，大义灭国，却也有人说他是叛国贼。

“我并非带军投诚，

“不仅如此，”崔石甲咬牙道，“他们我们的尸身上设下咒术，让我们无法离开鬼山。弟兄们心有不甘，故而生怨。”

他摊出双手，盯着掌心往了一会：“我之所以能拥有这样的修为，是因为我的将士们成鬼之后，甘愿被我吞噬。只要我修为足够，定然能破开咒术，离开鬼山，去找那叛徒与妖道报仇！”说完，崔石甲的五指收紧，深深扎进了掌心之中。

安水镜听了崔石甲的陈述，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所以，他们在鬼山清理了军队之后，又到尧家湾屠城？可是，为什么？”

崔石甲默了一会儿，回答：“在我死前，他们倒是有说过，有两只老鼠逃走了，或许说的就是方才那一男一女吧。”

现在，尧家湾百姓惨死的真相知道了，却还是不知王照灵一个普通的孩了，到底是从何学会的凝时之阵。这背后欺骗他的人，到底又有什么目的？

众人一时间陷入沉默。只有红鹤站在晶石旁边，不停地用鹤冠蹭着晶石平滑的边缘，显得十分惬意。

沐挽风招来洛青雨，交待他到洞口去看看情况。洛青雨有些犹豫，但耐不住沐挽风多次要求，最终把身上的符篆掏给了沐挽风，还留下一张传音符，才极不情愿地离开了。

安水镜还在摸着下巴沉思，过了一会儿，安水镜忽然发问：“诶对了，崔将军，你说前朝国师设了咒术，让你无法离开鬼山，为何你现在又能出来了？”

崔石甲极其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安水镜摸摸脖了，有些尴尬：“呃……安某似乎……不该问这个是么……”说着，还偷瞄了沐挽风一眼。

崔石甲能离山，自然和沐挽风有关，但眼下，他并不想让安水镜知道，至于洛青雨……事情结束之后，是该与他解释一番。

小徒弟急匆匆回来了，人刚从隧道出口露个头，就迫不及待地朝着沐挽风

“洞外如何了？”沐挽风起身发问。

洛青雨回答：“他们都不见了。我也并未查探到怨气流动。”

沐挽风将插在石壁上的剑拔了出来，递给洛青雨：“我们出去吧。”

“真要出去？”洛青雨不明白，“如果出去的话，岂不是……”

沐挽风笑笑：“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许久未进食，这山中的野果也不知是真物还是幻象，若不能破阵离开，我们迟早也会饿死在阵中的。”

洛青雨垂下了头，似乎在做艰难的决定。

沐挽风走上去摸了一下他的头顶：“怎么了，垂头丧气的。”

“再有一日。”洛青雨抬头，眼神坚定，“若再有一日，我们还不能出去，我定然会将城中人魂全部清除，一个，不留。”

王照灵很珍惜尧家湾的这些百姓，洛青雨看得出来。否则他也不会启用凝时阵，更不会在安水镜伤害那两个孩了的时候立刻就现身了。

只要除掉他们，王照灵的坚持便再没有意义。

这是洛青雨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即便这个办法，很笨，也很难。

沐挽风放下了手，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看不出有丝毫愠气，最后淡淡了说了一句：“为师会带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