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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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翠红蹲在院子里的门台上，看着火红的太阳一点点坠入西山，忍不住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了还不死心想要挖掉蘑菇种菜却又不敢的母亲，忍不住问：“娘，你说，我弟能把俏俏给接回来吗？”

梁妈妈哼了一声，“你弟都去接她了，还能不回来吗？再说了，她粮食关系还在这边呢，住那儿吃什么？还不是招人嫌弃，你等着吧，肯定颠儿颠儿地跟着你弟回来。”

梁翠红撇了撇嘴，总觉得自己母亲太过自信了，那俏俏一看就不是那么没主见的人，“要是万一她不回来咋办？”

“怎么可能？”梁妈妈一脸笃定，“也就是你弟弟沉不住气，再多晾她两天，回来的更快。”

“也不知道你跟我弟弟是怎么想的。”梁翠红晃了晃脑袋，“就说我弟吧，之前闹着要离婚，现在真要离了，他好像还有点舍不得了。

还有您，明明不想让我弟离婚，却非要儿媳妇骂跑了，图什么呀……”

“你这死丫头，瞎说什么呢？”梁妈妈气得拎着嫂子过来，就要揍梁翠红。

“妈呀！”梁翠红急忙跳起来就跑，这年头不能说实话的呀，“娘，你咋还打人呢，你这是恼羞成怒！”

“你还说，我让你说！”梁妈妈抡着扫帚在后面追，不揍这丫头一扫帚，还翻天了！

梁翠红抱着头跑到院子门口，正巧梁正东回来了，她嗖一下躲在他身后：“弟，咱娘打我，你快救我！”

梁正东一把抓住了母亲挥舞过来的扫帚，“娘，我姐都多大人了你还打她。”

梁妈妈瞪了翠红一眼，又忍不住往他身后看了看，“咋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她人呢，不跟你回来？”

梁正东脑海中闪过俏俏那淡漠疏离恨不得跟他划清界限的模样，心里一阵烦躁，“没回来。”

说完，便回了屋子。

母女俩则跟了进去，翠红急急地说：“你咋说的啊，不会就板着个脸，用训新兵蛋子的语气跟她说要接她回来吧？

我跟你说啊，这女人啊是要哄的，知道吗？”

梁正东一怔，还真被自己姐说着了，剑眉一皱，有些不自在道：“我哄她干啥

？”

“你不想哄人家，干嘛又去接人家？自相矛盾，累不累啊？”梁翠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这要不是自己弟弟，她真想再埋汰他几句。

梁妈妈一把将翠花推开，“行了行了，你就别在这儿耍嘴皮子了。正东啊，她到底啥意思啊，还得三催四请才行吗？”

梁正东眸光波动，“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离婚，我也答应了的，您就别操心了。”

“离婚？”梁妈妈心头一沉，“不，不是，她不是之前死活不肯离婚吗？咋突然又要离婚了？”

翠红忍不住说：“娘，这事物是发展变化的。我弟弟之前不是特别想离婚吗，现在却依依不舍的。”

梁正东：“……”他有依依不舍吗？之前自己也没自觉，可自己姐姐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点感觉。

这段日子，她不哭了也不闹了，人变得温柔爱笑了……好像没以前那么惹人厌恶了。

“离婚报告我今天依旧递交上去了。这事都别再说了，到此为止了。我晚上不在家吃饭，有战友请客。”梁正东说完，便又出去了。

梁妈妈一脸灰败地坐在床边上，事情的发展是让她始料不及的，竟然要离婚了？

梁翠红听自己弟弟这么说，就知道这事没什么挽回的余地了，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心里也烦的很，“娘，咱们来也来十来天，我想回家了。”

“可是你正东他现在这样，我不放心。”梁妈妈想着自己儿子要离婚，她更不放心离开了。

翠红只得说：“娘，他们两口子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就行了。咱们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闹得鸡飞狗跳的！

*

俏俏早上醒来的时候，林海娟的胳膊和腿都压在她身上，怪不得晚上做梦自己被山压住了似得。

知青点五个女知青，睡一条炕，海娟睡觉不老实，一打滚儿就爱骑人身上睡。

俏俏小心翼翼把她的手脚挪开，坐起来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穿好衣服来到院子里。

天刚亮，太阳还没从山后冒出头来，大地雾蒙蒙的一片，犹如穿着薄纱的少女一般，羞羞的不肯露面。

俏俏活动了一下身体，便拿着筐子，准备去打些猪草回来。

可刚一出大门口，看到那里站着俩人，本以为是本村的人，仔细一看，不由愣了一下，竟然是梁正东的妈妈和姐姐。

“俏俏。”翠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了一声招呼，“你这是出去啊？”

“翠红姐，你们怎么来了？”俏俏下意识地以为是不是梁正东出什么事了。

梁妈妈板着脸站在那里没说话，翠红则上前来，拉住了俏俏胳膊，“俏俏，你看你出来也好多天了，我们都挺惦记你的。之前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别放心上。

不管咋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回去好好聊聊……跟我们回家吧。”

回家？俏俏忍不住抓了一下脑袋，当初，这老太太撵着她走，现在又要她回去？

感情梁家人是以为她闹脾气，瞎矫情跑出来，过段时间就会回去了吧？

俏俏忙表明自己的态度：“翠红姐，我跟梁正东已经说清楚了，等离婚报告下来后就办离婚。

我现在在知青点住着也挺好的就不回去了，大家对我也很照顾，你们不用挂心的。”

梁妈妈忍不住火了起来，自己这个当婆婆已经主动来请她了，她还想怎样？

再看看自己女儿对俏俏低声下气地说好话，心里也是一阵的不痛快。

梁妈妈一脸威严的道：“好了，别说那么多了。俏俏，你出来这么多天了，气也该消了。

那天是我说话重了，我给你赔不是。赶紧回屋去收拾一下东西，跟我们回去吧！”

“阿姨……您不用道歉，我没生气。我只是单纯地要跟梁正东离婚了。那啥，我还要去打猪草呢，就不留你们了。”

俏俏要走，梁妈妈却说：“冯俏俏，差不多就行了啊。有了台阶就赶紧下，别给你的颜色就开染坊了，去收拾东西，跟我回家去！

给人当媳妇儿的，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也太不像话了，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俏俏被气哭了，当下把筐往地上一扔，“我敬您是长辈，本不想说什么过份的话，可您还没完没了是吗？

我都要跟梁正东离婚了

，以后再没什么关系了，你还跑来这儿教训我，您谁啊？”

“你你……”梁妈妈被俏俏怼的当下脸色都白了，嘴唇一抖一抖地说不出话来。

知青们听到吵吵声，也纷纷出来，以保护者的姿态把俏俏簇拥在中间。

林海娟一脸生气道：“婶子，刚才您说的话，我们在屋子里都听到了。俏俏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您就别为难她了。”

苗小慧也说：“是啊，俏俏跟您家儿子都要离婚了，她做什么也不碍着您什么事了。”

梁翠红忍不住拽自己母亲，“娘，咱回去吧。俏俏不回去就不回去了。”

梁妈妈长这么大，都只有她说别人的份儿，哪儿被人这样说过，当下气得红了眼圈，“好啊，你们合着伙来欺负我一个老太太。我又是赔不是，又是说好话的，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娘！”不远处传来男人的呼喝声，大家循声望去，却见是梁正东，：“去村口等我。”

“是，连长。”小战士启动了车子，载着黑着一张脸的梁妈妈和一脸无奈的翠花往村边去了。

梁正东则重新来到了知青点门口，见俏俏正站在院子里，身边一圈人在安慰她。

他走过去，黑眸盯着默默掉眼泪的俏俏说：“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大家都望向了梁正东，眼

神中都是不欢迎。俏俏别开脸，不去看他。

点长则冲知青们使了个眼色，大家伙便散开了，有什么话，让俩人自己说去吧。

梁正东犹豫了一下伸手拽住了俏俏胳膊，把她拽到了院子门外的大树底下。

俏俏甩开他的手，低着头不去看他，无缘无故的，跟着他受了多少委屈。

“你来干嘛？”那模样奶凶奶凶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又让人觉得楚楚可怜的。

梁正东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因为我，让你受委屈了。我妈她……总之，对不住了。”

俏俏听他道歉，这才抬起头来，恼火的道：“梁正东，你能好好跟你妈妈说说吗？就算我是你媳妇儿，她也没权利这么欺负我。

何况，我跟你就离婚了，以后各不相干了，让她别老来找我麻烦好吗，我招谁惹谁了。”

“放心，以后不会了。”梁正东说的掷地有声，仿佛是一种保证。

俏俏也不想跟他计较了，离他远点才好，“行了，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梁正东一本正经道：“你不哭我就走了。毕竟，是我家人把你弄哭的。”

俏俏忙吸了一下鼻子，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我不哭了，你走吧。哦，不对，你把离婚报告递交上去了吗？”

梁正东：“……”这女人还真是干脆。“递上去了，一周出结果。”

“好。”俏俏一听离婚报告有音讯了，刚才还哭丧的小脸瞬间就带了笑，可那笑容看在梁正东眼里，却有些刺眼，笑个屁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