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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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戈没被混战波及，有离的近的骷髅也不主动攻击他。

也是这时候袁羽一才发现他原来一直不声不响地往西南方蹭，现在已站在了争斗范围外最安全的地方——瑞诺策划的逃跑路线的岔路口。

袁羽一烦躁地在皮口袋里挠。卓戈手一按，干脆，连条能窥看的缝都不给他留了。

惨叫声，尖锐的呼啸声，金铁交击声在颠簸中越来越远。袁羽一盘卧，掩耳盗铃般将脑袋塞进了肚皮。

但是看不见反倒让他听的更加清楚了。

本逐渐远去的混乱声中突然有一声异常凄惨的嚎唳猛地扎进袁羽一的脑子。属于人类的声音庞大且激愤起来，就像是经受了巨大的战损。

袁羽一抬头，挤出口袋。刚挤出个口，卓戈就像腰上长了眼睛般，伸手捞住了他，捏了回来：“现在不是让你调皮的时候。”

袁羽一一口咬在了他的指头上。

他自诩不是武林正道，生平也没干过多少大好事，但这般不忠不义，他确实接受不了。

卓戈停下脚，垂眼盯着死咬他手指不放的袁羽一。

袁羽一瞪他，浑身细鳞炸开。

卓戈看了会儿，风马牛不及地说了句：“长牙了。”

袁羽一……？？一丝血气很快进入他嘴里，他愣住。

卓戈手指揉揉他炸鳞的身体，淡淡道：“不怕。”

袁羽一看着他的眼睛，太平静了，就像没什么能落在他眼睛里。他甚至在那对黑色里发现了一种红色，很浓，浓到泛黑，不易察觉。

不自觉松嘴，反应过来，袁羽一一时又愤愤。起码……起码，带上鸡兄啊！

“嗯？”卓戈抬眉。

袁羽一哼哼唧唧，浑身不舒坦。

“鸡兄？”卓戈重复。

“昂。”袁羽一哼哼。停住，他呆了。

卓戈微微眯眼，还想说什么又闭上嘴，反手把袁羽一塞回口袋，看向背后。

胸前贯穿了柄长戟样的乌色武器，不要钱般往下淌血的瑞诺跟了上来，看到杵在路中间的卓戈：“你停这儿干嘛？”他皱眉，“走啊！”

袁羽一……

那长戟尖上还挂着粘稠的，内

脏碎块一样的东西呢！！

瑞诺顺着卓戈的视线看自己胸口：“……幻术。”他单手将长戟拔出，喷出一股血，胸腔徒留一个血肉模糊的洞。

“嗯。”卓戈收回视线。

袁羽一……不不不不！等会儿！用他能堪破一切虚妄的龙眼保证，这绝对不是什么幻术！！

瑞诺停住：“什么东西？”

卓戈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丝毫没停。

瑞诺左右看看，什么都没发现，挠了挠头，蹭了半头的血。嫌弃地在衣服上抹抹，追上卓戈：“你刚刚听没听见一个小孩子在说话？”

卓戈摇头：“快走吧。”

瑞诺还是不死心，频频往后看。也不知道是看刚刚那地方还是被他扔在身后的混乱之地。

袁羽一往袋子深处缩。之前不是错觉，自己是真的能说话了。虽然说的是他之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的语言。

这也是龙族天赋了。

就是……怎么奶里奶气的呢？？他郁闷了。

“谁！”力喝传来。

袁羽一猛地仰起脖子。这个动静，是巫族！

怎么会遇上巫族？被包抄了？？

卓戈抽出刀，做出防御的姿势。

他后半步位置的瑞诺眼疾手快地抓起手里刚刚还插在自己身上的凶器……插回了自己胸口的洞里，直接捅出半截不知名的内脏。

袁羽一尾须根根炸起。这绝对不是什么幻术！！

瑞诺看着卓戈的背后，脸色扭了扭。正对他的袁羽一直觉不好：“小心！”

但瑞诺已经一脚踹在了卓戈的腿弯处，身体一个大转，露在胸前的长戟柄狠狠击中了他的后脑勺，发出清脆的骨裂动静，血腥味儿瞬间弥漫开来。

卓戈摇晃了一下，扑倒在地。

袁羽一在口袋里头脚翻成一团，咬牙，没敢发出声音询问。

瑞诺！

他心里瞬间闪过了无数阴谋，每个都涉及黑吃黑，背叛和死亡。

草丛里看不清形貌的巫族在卓戈倒地后走了出来。袁羽一只能看到一双光着的脚，沾满了草叶和泥土，身后还有脏兮兮的袍边。

“你是谁？”陌生的声音用巫族的话说。

瑞诺的声音响起：“是我。诺克斯。”

“诺克斯？你不是——”

“今天收网，我死遁的时候被他撞见了。好不容易骗过来的。”说着，瑞诺踢了踢卓戈。

“……”

空气一阵寂静，袁羽一看不到更多，但是听着瑞诺熟稔地和巫族对话，甚至有了一个完全没听过的名字，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瑞诺真的是巫族的细作！

他将卓戈骗到这里，说不定是知道了卓戈宝藏的事。打算在死遁后，顺手捞一把金！

袁羽一暗骂卓戈与虎谋皮。这下好了，倒霉了吧！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们被派过来守在后方。”陌生的巫族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知道，人族一直都很狡猾。我们在这里，完全是被指派过来，做任务的。”

“嗯。对，他们非常狡猾。计划收网，为了不影响大计划，我死遁离开战场。却还是被撞见了，还好跑得远……不然就坏事了。”瑞诺应。

沉默蔓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袁羽一从这一问一答里莫名察觉出了一丝尴尬和异样。

就像是两个不期然相遇的，久未会面的远房亲戚在语焉不详地寒暄。

袁羽一麻爪。他这样子，要怎么才能把大自己几百倍的卓戈从这种情况里救出啊？光有个子没脑子的蠢蛋！啧。

“……所以，多少守在这里？”瑞诺打破沉默。

“不多，50多个。”陌生巫族答。

又是难言的沉默。

袁羽一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瑞诺费尽心思把卓戈骗出来，如果让他就这么死了肯定不值当。只要他对卓戈有所图，那卓戈就暂时不会死。

自己可以说话了，身量又小，虽然还不能飞，但找到机会逃走很简单。他可以向阿诺金求救，就算他不喜欢卓戈，但只要知道瑞诺是巫族的细作，到时候群情激愤的人们肯定会追上来。

五十多个巫族，虽然不知道他们应付不应付得了，但混乱是肯定会有的。

到时候，他只需要想办法弄醒卓戈就好了。龙涎是天然的伤药，应该能救醒卓戈，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能产多少有价值

的龙涎。

袁羽一想清楚自己的计划，冷静了下来，静待时机。

口袋外，两个巫族的谈话又尴尬地继续了。

“嗯，他们正在围剿人族。我也不能回去——真是——”

“诺克斯，”陌生巫族打断瑞诺的话，“你也是逃跑的吧？”

瑞诺不出声了。

“你要和你的人族情人私奔。”陌生巫族叹息着宣判。

瑞诺……“嗯，他……”

“不用解释。我之前也在军团里。你的消息就是我负责传递的。”陌生巫族声音放缓，“不要担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瑞诺……“谢谢……？”

“其实我们也是，嗯，战略性脱离战场的。”陌生巫族道，“你也知道。不是所有巫都那么像新一代激动的。”

“哦，所以你们也……”瑞诺明显松了一大口气。

“我们也不需要吃，也不冷不热，除了畏光。也许，北方也适合我们。”陌生巫族继续。

“对，那是个好地方。除了有点儿偏。”瑞诺附和。

“你们打算去哪儿？”

“……我们打算去精灵之森躲躲。”

“对，他是人族，你又能伪装成人族。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陌生巫族感叹。

沉默再一次降临。

浑身紧绷，脑子里计划已经细节到见到阿诺金他要怎么装成一个普通的，只是会说话的虫子的袁羽一僵了一会儿，不受控制地抬起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耳侧，什么？？

所以，他们碰上的这波是巫族里的逃兵？？巫族还有逃兵？？

“你的人族情人就这么放着没关系吗？”陌生巫族略带担心道。

瑞诺：“……他，非常，生机勃勃。会没事的。”他顿了顿，“你们是打算绕道去北边吧？我们也许可以一起走一程。”

“那倒是很好。”陌生巫族声音拔高，“和你们走，我们会安全很多。”

“不是什么大事。”瑞诺语调轻松。

话音落下，卓戈动了起来。

袁羽一往外爬了爬。瑞诺正拽着卓戈的脚脖子跟着陌生的巫族往森林深处走。

边走，他们还边聊天。真的像是什

么亲戚寒暄一样，尽是“你这家伙现在更像人了”“你也很精神”“军团长还是老样子”“新一代特别急躁”这种云里雾里，谜之家常又平和的寒暄。

袁羽一在这一刻放弃了思考。就这？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