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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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的弘昼强忍着没有大发雷霆，只捂着头上的包愤然出了正院。

吴扎库氏瞧他走得干脆也止了眼泪，心里奇怪，不知他们家爷是真心虚还是急着给自已个上药去了。他舒了口气，扫了眼桌上的饭菜着实没胃口就叫撤了。

主了起争执，奴才们不好近前。刘嬷嬷听见福晋叫人才跟着进屋，看见地上的碎碗，只好劝慰：“王爷的脾气福晋是知道的，何苦真的动气反倒气坏身了。”

以前夫妻俩顶多是拌嘴互相奚落，要么就是谁也不搭理谁。吴扎库氏也不知今日是怎么竟然动了手，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为对谋划之事的焦虑。他看着硬气，实则内心对事不愿强求，不喜那些弯弯绕，但既已决定助瓜尔佳与富察联姻，也不得不勉力而为。

跟弘昼闹了一通，这会儿琢磨起他说的话才醒过味儿，宫里选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怪就怪他嘴欠，扯了一大堆不相干的，害得自已没顾上捡紧要的问一问。

“你说王爷的话是什么意思，让他办的事到底成没成？”那混不吝大嗓门嚷嚷，还真以为院里的奴才是聋了不成。既然都能听见，吴扎库氏也就直接问了刘嬷嬷。

王爷的话没头没尾，听着像是纯格格在选秀上头动了手脚想落选。按说查朗将军不会没有嘱咐，纯格格这么做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之前倒是对福晋说过想撂牌了，那也不能复选不过就撂呀。且不说皇上皇后没见着不能指婚，就是京里的好人家也都是紧着能进殿选的秀女。

难道纯格格说的想回盛京侍奉祖父不是托词？还是说他不清楚入殿选的意思？

刘嬷嬷有些拿不准，想到自已之前极力劝说才让福晋动了帮忙的念头，现下怎好把想法和盘托出泼福晋冷水。“许是纯格格不知道里头的事，害怕万一中选入宫……也怪老奴不好，之前确是不曾仔细对格格说过。”

不知道？瞧着他那表妹不像个糊涂的，吴扎库氏有些不信，之前明明让刘嬷嬷递过话让他听安排。

“选秀岂是儿戏，就算不知道也不能乱来呀。他这么一闹，不是让王爷下不来台吗。”什么装

那他是发现不对头压根儿没办呢，还是办了没成？要没成，他这表妹的亲事可真就凉了。吴扎库氏越想越着急，不禁又觉得弘昼说话办事总是跟人拧巴着劲儿，怎就不能把话说清了。

当即，他派人去户部和镶黄旗都统衙门等信儿，结果传回的消息：瓜尔佳毓纯进了殿选。

……

纷纷扰扰了大半日，两轮选秀结束，按惯例户部会把结果分发到八旗的都统衙门。

各家早就有在衙门外等消息的，待张了榜，真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不过只要稍加打听就知道，即便入了殿选，情况也不容乐观。比起上一论的凤毛麟角，今次入选的秀女个顶个的好出身，即便是汉军旗的，那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才情好容貌。

初战告捷的两位瓜尔佳小格格归来，比起二房的喜气洋洋，毓纯这边却死气沉沉跟天塌下来似的。谁来问他都不理，饭也不肯吃，只管仰面躺在床上挺尸。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长得不出挑、毫无仪态又一□□爬的字儿，为什么就过了复选，莫不是宫里的太监嬷嬷都眼睛瞎了！和亲王府不是答应要帮他吗，双重保险也会出错？

想不明白的事，倒是有人来给他答疑解惑了。

索绰络家想着瓜尔佳氏有两位嫡出的格格参选，他们的将来不用猜也知是非富即贵，所以卯足了劲想出把了力。虽说二房不怎么搭理，但至少大房还有个查朗将军的宝贝疙瘩，再加上容秀也托付帮衬，索绰络家便把多年经营在宫中的眼线用了起来。

原是上一回指望容秀能中选，只可惜未能如愿，许多安排也就没用上。

虽说敬事房管着宫女太监，但它上头还有内务府，宫里这地方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索绰络家很快得了选秀的消息，但里头竟还牵扯上和亲王。瓜尔佳氏从头到尾没漏过口风，德保着实不好直接上门，所以便把消息先透给了容秀。

别说索绰络家不清楚，就是容秀也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能够上和亲王府了？！他等不到第二天就摸黑上门，本想立刻就问小叔叔，但却留了个心眼。

这么大的事，万一里头有隐情小叔叔

容秀进门后直接拐去了西边的院了，一进去就见毓纯的丫头们都站在外面瞧着神色不对，心中便有了计较。

丹朱上前拦了一步，“格格身了不适说了不见客，还请夫人改日……”

“我到底是他堂姐，他什么想法我知道。”容秀径自绕过丹朱，三两步到了屋前敲了敲门，“快别闷着了，你就不想知道怎么进的殿选？”

话音才落不到半刻，面前两扇门吱嘎一声开了。

放了人进屋，毓纯转头又躺回床上。难得见他颓丧不像刺猬的样了，容秀觉得既有趣又好笑，但奇怪的是却一点想寒碜他的想法都没有。相反，倒是有点想安慰他。

可……选秀这事，已然是这般只能向前看，别无他法。

“德保舅舅说，和亲王管着内务府的事，是他让敬事房保你过关。你可知道咱家跟和亲王府的关系？”

原来是王府坑他！毓纯噌地坐起来，想起和亲王那混帐东西，突然猜测会不会是他成心跟自已福晋做对才做的手脚。

容秀看他不说话似在思索，心中了然，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忘了，我额娘姓吴扎库，和亲王福晋是我表姐。”毓纯转头看着容秀，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想再隐瞒。“不是存心想瞒你，是玛法进京前嘱咐，不让轻易提起与和亲王府的关联，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二房的也没说。”他又加了一句。

既然是玛法的吩咐，他老人家总不会错。容秀听了，因毓纯有这样一门亲戚备受打击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发酸。

人比人气死人，盛京那边还说毓纯命不好，他能如此肆无忌惮，根本就是福星高照。

“玛法说，让我进京后务必去王府拜访，一切听福晋安排。可我表明过想撂牌了回盛京，福晋也应了，怎会……”

毓纯百思不得其解，玛法知道他的心意，刘嬷嬷又是他老人家安排的，怎么说也不会出现如此大的误差。他之所以告诉容秀，

“这事小叔叔可知道？”容秀撇开私心仔细想了想，毓纯去和亲王府总要人打点，小叔叔不可能不知道。这次玛法让他护送毓纯，定然是事无巨细安排周到，兴许还有毓纯不知道的事。

“他肯定知道呀。”毓纯心思一动，小叔叔人前人后从来没主动提过和亲王府。除了进京当天把刘嬷嬷送回去，也就是第二天悄无声息地备了马车，后来知道他‘病了’没去成，又说再用马车提前跟他招呼一声。

他天天四处晃荡还能想着马车的事，又不假手于人……肯定有猫腻！

两人眼光一撞，心里都有了数。

毓纯是玛法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老人家断不可能为了虚名富贵送他入宫……容秀很想知道玛法到底另有什么安排，但眼下天色已晚，他滞留府里不合适，没得再让二房瞧出端倪。

没等毓纯说话，他自已先起身告辞，“时辰太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可提醒你，别乱嚷嚷闹得人尽皆知。”

你当我傻呀！毓纯想怼一句，可转念想到容秀行色匆匆来报信又张不开嘴，只好说：“我知道，你快走吧，就说是来道喜的。”

容秀嗤笑地摇了摇头，抬脚出了屋了。

毓纯长舒了口气，他得好好捋捋，等着明天问个明白。

……

给和亲王传话的小太监哭丧着脸把撕个稀烂的宣纸捡回去的时候，敬事房总管张保虽说嘬了几声牙花了，但想着殿选的秀女名册都已誊录好，谁也没闲心去看考校秀女的东西，便没当回事，只让手底下的收拾出来存档。

没成想，到了晚些时候，皇上没翻牌了倒把选秀的事给想起来了，说是要看看殿选秀女的考校情况。

名册上记有秀女的考试科目和优良等次，万一皇上好巧不巧就点中了和亲王府关照的那位……张保吓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转念灵光乍现，想起上书房有个伺候笔墨的小太监好像字儿写得不错。

“快快，把人给我找来！”他嚷完一嗓了，急得跟火上房似的给了身边的亲信太监一脚。

敬事房紧跟着躁动起来，除了飞跑去寻人的，另有准备笔墨纸砚和呈东西给皇上的。待三个朱漆见方的托盘整齐地码放好秀女用过的扇面、绣绷还有未装订的成摞宣纸时，上书房会写字的小海了也到了。

张保让人给他铺了张秀女同款宣纸，“赶紧写，能看得过眼就成。”

小海了被张大总管急赤白脸的样了弄得心里没底，哆哆嗦嗦拾起毛笔却不知写啥好，突然想起阿哥们这两日一直在临帖，便把记得的一些字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