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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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铜矿当然不是说找就找, 要知道，没有计划的行动会死很多人的。

所以，哪怕现在天气还未完全转凉, 部落情绪提及高涨，方问和曜日也没急吼吼地把人派出去, 漫无目的地去找, 而是最先把高层聚集在首领的房子里, 开会。

坐在房间里面的人有些不太习惯, 之前数十年，都是在祭司房里开会的, 这还是头一次来到首领的房子里讨论，其中的意味不可谓不敏感。

他们悄悄地打量着坐在首位的巫师们，不能说他们的神色难看，但也同样也说不出好看，一个个都紧绷着脸。

这其中，反倒是身为祭司的方问一脸坦然——事实上，作为神权服从政权的拥趸者, 改变会议地点还是他主动跟曜日提出来的。

不过当曜日把一张羊皮铺开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也都顾不得别不别扭了, 这张羊皮如同有魔力一般, 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他们看着上面抽象的线条，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又始终摸不着头脑, 曜日和方问也不急，只是紧紧地关注着所有人的动向。

直到经常凭高眺远的长目，指着羊皮上最粗最长的一根线条，一语道破玄机：“这是不是我们的那条河？”

见到长目的表现, 方问几不可察地点点头，虽然不像曜日那样一看就懂，一学就会，但也表现得不错了。

听了长目的话，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顺着那条河流，逐渐看懂了这张羊皮上的含义。

曜日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道：“这是地图，是祭司和我一同制作的。”

一旁的方问有些心虚，这张地图他就起了个头，剩下的绝大部分都是曜日一个人完成的……但、但那也是曜日的错，是他先撵人的！

这么一想，方问就舒坦多了，挺直了腰继续听曜日主持会议。

而一旁的曜日，已经在用低沉的声音划分地图区域，指派人手，这很重要，要不然要是真有人带回了方问想要的铜矿，结果说不出是在哪找到的，那可就乌龙了。

与此同时，曜日还点出了几个人，均匀分配到不同的队伍中，要求搜寻石头的队伍寻找道路时，着重考虑这几个人的看法。

不等旁人有异议，曜日直接道：“这几个人，是刚刚看地图时，表现最好的。”

很好，这下子就没人有问题了，曜日环视一圈，确定所有人都接受了安排之后，他转头看向方问：“祭司有要补充的吗？”

方问还真有，他点了点头：“第一，请各位着重关注有没有偏绿或者偏红的石头，当然，如果遇到其他奇怪的石头，也请务必带回来。”

听罢，周围的人纷纷笑起来，他们纷纷承诺道：“我们知道，祭司大人放心好了。”

方问点点头，继续开口道：“第二点，我提议准备一支搜寻队，如果有队伍没有按时回来，就让这只队伍去营救他们。”

在场的人一愣，这估计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到后勤的概念，但无需多言，他们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一股浓浓的暖意涌上心头，还带着一丝酸涩。

祭司是不用出门冒险的，但他竟然能为他们考虑到这一步……

“第三点，我给你们准备了一样东西，”方问不等他们所有表示，转头看向一旁的融伯，吩咐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去给我拿出来吧。”

这还是方问第一次指派与他有矛盾的融伯，房间里瞬间安静了几分，全部将视线投向了这个老人，尤其曜日，盯得最死。

融伯僵着脸，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心，但最终还是乖乖地听话出门，很快把方问要的东西拿了过来，交到对方手上。

周围的人呼吸瞬间一窒，房内的温度上升了几度，物理意义上的——因为此刻，方问的手中拿着一根木棍，而木棍的上方，燃着熊熊的火焰。

在所有人的眼中，方问的笑容在火光的照耀下好看得惊心动魄：“这就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火炬。”

…………………………

虽然方问说是火炬，但就这原始的外形，倒不如说是火把更为妥当。

火把的制作其实很简单，只要沾着油脂的易燃物绑在木棒上，就能让火燃烧更长的时间。

但火把对狩族部落的意义绝不仅限于带来了光和热，而是意味着不需要融伯，部落里的任何人都可以操纵火焰。

对于方问的这个行为，融伯无力反抗，只好把自己藏进房间里不再露面，不过也没人关注他就是了。

看着兴奋地挥舞着火把的众人，方问感到相当地欣慰，甚至在心里一度把自己比作了普罗米修斯……好吧，这就有点膨胀了。

而且万事有利有弊，方问此举很有可能会引起火灾，在没有下雪之前，干燥的冬季是很容易引发森林大火的。

不过，现在没有人能听进去方问的告诫——大家都玩嗨了。

方问：……这样他还怎么放心把人放进山里哦。

曜日安抚道：“放心，这件事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

对于曜日，方问向来很放心，很干脆地就把警告玩火的严重性和教授火塘的任务交给了曜日。

几日后，万事准备妥当，曜日决定由他打头第一个去找矿石，方问带着部落里的人给他们送行。

方问还注意到，临行队伍里的人还真一个比一个老实没有再争着玩火把，就是脸上带着些许淤青，很有可能是被曜日用物理教做人了……

好吧，方问承认，对付原始的人，还真得用这个办法。

……………………

送走了‘寻宝’队伍，部落里送行的人也随即散开，方问顺着回去的道路，巡查了一遍厕所组建的情况。

自从方问那一次‘演讲’后，部落里就如火如荼地开展了造厕所活动……好吧，其实就是挖坑罢了。

方问按照人口的分布，在召集人手在部落挖了个四大坑充当公厕，于此同时，思考到冬天出门上厕所实在太过考验人，他又号召所有人可以在自己住处不远处建个私厕。

虽然并非所有人都乖乖听话，但还是有不少人响应了方问，而这一部分人也带动了不少人一起加入进来。

也亏这个秋天存了不少的粮食，虽然距离吃饱还有点问题，但起码干活还是有力气的。

看着热火朝天的部落，方问虽说不是完全满意，但也颇感欣慰。

顺便一提，现在他走在路上，中‘狗屎运’的概率大大降低了呢，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然后，巡视完一圈的方问发现，自己好像除了等待寻宝队回来，也没有其他事情好做了？

方问陷入了沉思，所以他现在能给自己找些什么事情做呢……

………………

方问还真的给自己找到了事情——算时历。

原本方问是打算做日晷的，但他发现，现在这个时代，做这个根本毫无意义，倒不如早点搞出农历比较重要。

于是，方问盯上了没有其他遮挡物的天台，在计星奇怪的眼神中，立了一根木棍，测算了几天正午影子的长度，然后，根据这几天越来越长的影子，得出了一个遗憾的结论。

“错过冬至了……”

方问甚至有些懊恼，他怎么就没能早点想到这个事情呢。

然而，相比于方问的丧气，计星却聚精会神地盯着地上的影子，他犹如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痴迷道：“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影子也能对应夜晚的星辰。”

方问愣了愣，他看着计星着迷的样子，试探地跟他吐露道：“你有没有想过，太阳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星星呢？”

计星沉吟片刻，忽然询问道：“那么月亮也是？”

方问点点头：“勉强可以算……”

不过一个是卫星，一个是恒星，两者差距有点大。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计星竟然还真的接受了他刚刚的说法，这让方问陷入了沉思。

他不是数学型人才，最多也就只能凭借后世的知识，找到春秋分、夏冬至，并且还要看运气，若是中途遇上阴天下雨天什么的方问就没办法了。

而至于其他的节气，他就更加抓瞎……

但如果换做是计星呢？

方问思考片刻，尝试着在地上画出两幅太阳、地球和月球位置的图。

如果是后世的人，轻而易举地就能辨别出这代表着白天和黑夜，但换做方问身处的时代的人来看，这两幅图不过画了三个大小不同的圆罢了。

然而，计星却死死盯着这几个圆，脸上逐渐冒出汗来，看起来大受震撼。

良久，计星干涩着声音问道：“我们脚下的土地，竟然，也是一颗星星吗……”

方问询问道：“你接受不了？”

他紧紧地盯着计星，他这相当于直接把公式和答案告诉了计星了，只要对方能接受，就能逆推出时历来，而且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甩出其他文明一大截。

在方问紧张的注视下，计星缓缓地摇摇头，他的嘴唇有些颤抖，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脖子上的玉环：“不，正相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感谢您告诉我这件事，祭司大人。”

他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土地，仿若抚摸着热恋的情人，他曾无数次梦见过天上的星星，却从未想过，他所追求的就在脚下。

而方问也热恋般地看着计星，太好了，天才就是天才，只要有足够的信息，计星完全可以突破时代的局限，触摸到了宇宙的真理，这样一来，方问也就不用操心农历的问题了——毕竟，这玩意儿可是要年年算的……

方问询问：“给你时间，你能画出春夏秋冬的图吗？”

虽然方问可以直接告诉计星，不过感觉还是对方自己感悟更加好一点。

计星点头肯定：“可以。”

这些年来，日月星辰的斗转星移他记在了脑海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每个季节来临的时间，他相信自己能推算出来。

方问心情大好，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会算数吗？”

计星愣了愣，迟疑片刻：“会一点加减。”

这怎么够呢，方问沉吟片刻，把陶华和雀鸣给带了过来，顺便，把自己万分珍惜绘有乘法口诀的陶罐也带了过来。

“你们互相之间好好学，”方问叮嘱道，“过几天我来收作业。”

两个大天才，一个小天才，方问相信他们能给他带来惊喜的。

而这三人也的确不负方问的期望，甚至都没等方问主动去收作业，他们就主动过来交了。

然后，方问就被他们的作业给吓了个半死。

只是他真的万万没有想到，计星交上来的作业本竟然是一块玉！

是的，一块四四方方的玉，四周分别刻着日地月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相对位置，而上下俩面着分别刻着白天和夜晚的示意图。

计星抬头道：“唯有玉，才能配得上记载星辰。”

就如他的璇玑，便是玉制的。

雀鸣补充道：“计星巫师为了这个，用掉了部落里最大的一块玉呢。”

方问深沉地点了点头，他捧着这块沉沉的玉琮心想，考古学家看到这块玉会疯的吧，肯定会疯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考古学家：大受震撼！

其实，在唐朝，《开元占经》中就有很高科学水平的关于日蚀现象的论述了，这本书还印证了地球围绕太阳旋转。

当然，哥白尼也只是完善了日心说，一定要追溯的话，日心说关键在于辨别太阳动还是不动，这样就要往前推到公元前三世纪的古希腊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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