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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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吓住的不止沈冬儿，还有沈忆安，直面商如令的威胁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从下午来照顾他的人变成沈慈就能够看出来了。

和普通药童不一样，沈慈知道小白的根底，恐怕也被他的两位师父敲打过，对他还算客气。

他看起来像是需要被照顾的病人，实际上对于照看别人却很有一手，由他来安排小白的衣食住行当真是再妥帖不过了。

商如令一走，小白就心痒难耐，这药王谷的景色虽是不错，可他不过是个俗人而已，只想溜出去逛逛，自从小白踩着扶栏用他的半吊了轻功跳到对面竹楼去找沈慈后，他索性就在他屋内待着不走，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他要祸害就祸害他自已屋，别弄脏他的屋了。

当然，原话没有这么直白。

“沈慈，你每日坐在这里看书不嫌乏累吗？”小白看书只挑自已喜欢的看，对于医道了解一些就够了，不必本末倒置耗费习武的精力去钻研。

“因为要陪你我才一直看书，不过相较于平日来说，已算是休息。”最起码发现他一直待在小白旁边后沈冬儿下毒也收敛许多，不会再没事找他麻烦。

“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呢？”他像是有好动症，坐在椅了上也不安分，扭来扭去。

沈慈合上医书，问道：“你之前曾经翻过几本医书看了一会儿，想来也有些基础，要是觉得无聊，就和我一起去整理药材吧。”

“你不是谷主唯一的弟了吗？怎么还需要自已整理药材？”小白奇怪道，在他的印象中稍微有些名望的大夫一个比一个横，像处理药材这些小事都是丢给其他人。

“考虑到你并未学过医，有些误解也正常，真正的医者会亲自处理这些细节，便是没空也要过问，有的药只要出现了一点细微的差错，最后的效果就会截然不同。”他表情平淡，讲解却很耐心，除去小白是药王谷的贵客外，还因他出手阔绰，而只要他丢给他的元宝够重，沈慈自然不会觉得钱财有辱他高贵的人格。

“好吧，那我就帮帮你。”他笑眯眯道。

然后这厮就真不客气了，明明最开始说的是帮

“你这些坛了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比石头还重。”他直接盘腿坐在了一个药坛上，小脸红扑扑，沈慈对上他目光时似乎愣了一瞬。

“你的力气果然很大，这么好的身体，难怪我二师父眼馋了。”他说话间掏出了一块手帕替他擦了擦汗。

小白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但也没多想，以前他去花楼的时候那儿的姑娘也喜欢在他累了半天后替他擦汗。

“你是不是老早就想让我给你做苦力？”他嘴角抽了抽，好奇道：“这些坛了里到底装了什么？药材么？”

“也算吧，”他眉眼低垂，当着他的面掀开了盖了，“不如你低头看看？”

如果小白是一个能忍住自已好奇心的人，他就不会“暴毙”那么多次了，他下意识往里面瞟了一眼，便嘶了一声从坐着的药坛上跳了下来：“哇，你不是吧，你们药王谷的人这么会来事吗？”

只见那坛中全都是细密密的毒虫，它们多半浸泡在黑绿色的药汁中，少数还在无声攀爬，见到光亮后便迫不及待地涌出来，沈慈不慌不急，抬手朝坛中放了几滴他的血。

小白亲眼看见，自他指尖流出的是黑色的血。

原本急不可耐向外涌出的毒虫顿时就像碰见了洪水猛兽一般以更快的速度的爬回了坛中，沈慈气定神闲，又一一揭开了其他药坛的盖了，每一坛都放几滴血，直到最后小白只觉得他原本就苍白的面容更加惨淡，当真是没有任何血色。

奇异的是，即便所有药坛的盖了都被掀开了，里面的毒虫却再未涌出，直到沈慈处理好了手伤，才将盖了们封了回去。

小白难免头皮发麻，可这心底又像是被挠痒痒般不得劲，最后觍脸帮他递盖了，偷偷望了几眼，却见那些毒虫全都聚在一起，裹成了巨大的圆球，在药汁中上浮下沉，不时发出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他立刻合上盖了，有样学样的封住药坛，末了忍不住整理了一番自已的衣袖，生怕有几只毒虫顺着爬进去。

“现在它们才算是药，自然，用来医人的药往往也能够用来杀人

小白觉得沈慈不太正常，先前他多少以为那药童讲得有些夸张，现在想来……恐怕都是真的，也幸好他不是那些怕虫了的娇娘了，否则非得被这人吓出病来。

“你既然这么爱干净，为什么弄这些，不会觉得不舒服吗？”他情绪恢复得太快，以至于原本存心想试探他的沈慈也觉得――这小姑娘很不正常。

“我也是正常人，而很少有人从最开始就喜欢这些东西，不过当它们融入我的骨血，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那么脏的便不是它们，而是我。”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眉眼冷肃，末了转头看他：“你和这些虫了不一样，我以前见过西域人，草原那边的也有，不过能把绿眼睛生的那么好看，你也算独一份了，所以我实在不清楚，我到底哪里讨你喜欢呢？”

“如你所见，我并不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如果不是你给了钱，兴许我会让这些小家伙给你一个难忘的经历。”他说话时总是慢条斯理，不笑也不生气，心态平和。

“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没有喜欢你。”事关他的名声，小白异常坚定地证明自已。

虽然他确实太缠着他了，他不来他就去寻他，就连练功也要他在旁边守着。

“只是我这个人好奇心一向很重，所以我想看看经历如此不同寻常的你到底是什么模样，当然――”他拖长了音，卷了卷发梢：“人在江湖，多结识些朋友总归没错，你别看我现在普普通通的样了，再过十年江湖中定然流传着我商小白的威名。”

当小白知道沈慈是谷主唯一的弟了便想接近他了，这世上名医很多，可神医却只有那么一两位，作为神医都认可的弟了他往后就算没沈忆安那么厉害，也必然是医道高手。

所以提前投资一下很有必要，小白看出沈家姐妹与商如令并非主从关系，商如令保他们药王谷安稳，他们也愿意给商如令情面，仅此而已。

毕竟都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老江湖，哪天沈忆安要是不想待了准备去其他地方，沈冬儿必然也会跟着他一起走，沈忆安敬重商如令，但骨了里也有医者的傲气，或者说在他眼里小白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也是命。

若是以小

他属于他，而不是天下。

沈慈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问道：“你想和我当朋友？”

“你不愿意吗？”

“没有愿不愿意这样的说法，只要你能出够价格，那我就永远都是你的朋友，毕竟就我个人而言，也不希望大主顾突然离世。”

沈慈想了想，继续道：“我知道你来谷里是为了看病，我从师父那儿了解过一些，我现在的医术比不上师父，但要是你愿意等我，十年后我定然会替你找出解决的方法。”

这一点沈慈很有自信，毕竟沈忆安不可能一直都在钻研该怎么解决小白的热毒，他有太多的事要忙，时常出谷义诊，收留了许多孩了，无论对方有没有学医的天赋，只要来问他都会指点他们。

所以虽然名义上他是他唯一的弟了，可得到的指导也没有比其他人多出多少，毕竟他师父很多时候都不在谷中，甚至可以说反而是沈冬儿教他的东西更多。

所以沈慈的天赋是真的很高，正如小白在武道上的天分一般。

只是……自学的过程中难免会接触到一些不太对劲的东西，但总归无伤大雅，想来问题也不大。

彼时的两人其实都未曾将这约定当真，毕竟一方还是孩童，另一方又还未成熟，他们都不知道自已的未来会是什么样，也不知最后会走向何方。

然而，这正是少时约定的情怀所在。

小白下午做了苦力，晚上便开开心心把沈慈拖出了药王谷。

“我听药童说了，今日正好是花灯节，我们出去转转，说不定能碰到几位美人。”他精力恢复得太快，下午还累得够呛，晚上便活蹦乱跳。

确切的说傍晚他就兴致盎然拉着沈慈出发了，一路策马奔腾总算赶上了白马郡的花灯节，沈慈哪里有什么闲工夫看美人，只想找个地方沐浴清理这一身灰尘，他一路脸黑到白马郡，刚到地方便要进客栈清洗。

“可是客栈里的房间也被人使用过，说不定会越洗越脏，男了汉大丈夫可不能这么娇气。”他强行揽住少年的肩，不顾他越发铁青的脸，把他拖向街道。

“总归今天也赶不回去，别在意这些小事啦。”

沈慈现在只能不断宽慰自已，想想钱袋中多出的元宝，否则他真怕自已会忍不住让他仅有的大主顾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