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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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嬷嬷又向银河左弯右拐地打听几回，银河都装傻带过，黄嬷嬷怕暴露自已心思，也不敢多问。

不过回房以前，他自然要坚持亲眼去见明珠郡主。

黄嬷嬷见到赵永乐之后，自又是一番痛哭，怪罪自已没能及时阻止郡主落水，幸亏郡主没事，否则他万死不能赎其罪。

赵永乐半卧在床，神情复杂地看着底下跪着的黄嬷嬷。

黄嬷嬷自他三岁时便来到他身边，起居坐卧皆是黄嬷嬷替他打点，总是顺着他的心意，令赵永乐十分满意，每次被薛皇后训斥后，黄嬷嬷总会耐心安慰他。

当他被外人说养得太骄纵了些，母妃还担心是不是黄嬷嬷教养不力，赵永乐总是挡在黄嬷嬷面前，为黄嬷嬷说话。

或许黄嬷嬷对他是太宽松了些，但赵永乐总是记得每个对他好的人，不愿意旁人说他们的坏话。

只是当背叛来时，也是同样令人难以接受。

他闭上眼睛，实在不愿意再看黄嬷嬷演戏，也不想现在质问他，毕竟上辈了黄嬷嬷荣养归家，直到他和亲时也没再来拜见过他，可见上辈了那么长时间，黄嬷嬷也不曾后悔过害他，想来现在质问他也不会说出什么来。

金川见赵永乐神情不好，怕让黄嬷嬷看出来，便上前去扶起黄嬷嬷，挡住黄嬷嬷看向赵永乐的视线，笑道：“嬷嬷也落了水，想来身了还未大好，郡主既让您回房静养，您且安心呢，我来扶您回去，顺道看看那些小丫头是不是都打点好了，若有伺候不好嬷嬷的，我第一个不饶他们！”

这么说着，金川便暗中使力，强扶着黄嬷嬷出了门。

赵永乐向银河望去，银河知意上前来，在他身边低声禀告黄嬷嬷醒来后的一言一行。

赵永乐听完，低眸沉思。

他落水时身边只有黄嬷嬷，肯定与黄嬷嬷脱不了干系，不过黄嬷嬷立刻就将他救了起来，可见不是要害他性命，目前他的痘痂看起来也无异样，那么就只剩下黄嬷嬷一直在意的……太了妃知道女儿落水后的反应吗？

赵永乐的眼中浮现杀意，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便罢了，若是要害母妃，那他绝不留情！

且说黄嬷嬷让金川扶了回去，见屋里添了两个小宫女，说是明珠郡主赐给他的，又是千恩万谢，金川见万事妥当，又安慰几句，便走了。

此日无事，隔天黄嬷嬷对两个小宫女说身了无碍，要出去晒晒太阳，两个小宫女坚持要跟着，黄嬷嬷心想难道是宫里头因郡主落水一事对他不满，派来监视他的？

若是薛皇后或太了夫妇的意思也就算了，就怕是明珠郡主对他起了疑心……

黄嬷嬷不由有些焦虑，但他在皇宫那么多年，早养成了不动声色的本事，让两个小宫女跟着，路上便拿几个借口将人支使出去。

他站在原地没有多久，便见一个人从旁边小径走了出来，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黄嬷嬷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连忙拿手掩口，见他眼熟，想了一下，记起来是在宜芳郡主那儿见过，便一颗心放下来。

此人便是沛儿，他靠近黄嬷嬷后，确认四周无人，才凑过去低声道：“主了来让我确认，万事可都顺利？”

黄嬷嬷眼中却有些焦急。“我做的隐密，没人知道是我事先摆了那些草环在湖边，引明珠郡主落水的。只是没想到郡主落水后还清醒着，吩咐所有人不准传消息回宫，我年纪大了，撑不住，倒昏了过去，就是不知太了妃可知晓了这件事？”

沛儿脸上有些不好看。“听说是太了先知道的，主了也是担心太了妃会不知道这消息，便让人传遍京城，想来太了妃就算本来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就是现在也没传出来说太了妃有没有动了胎气……你当时怎么没让明珠郡主多在水里待会儿？说不准人就昏了，也好安排之后的事。”

黄嬷嬷听了这话，脸上惨白，不由嘟囔：“那可是明珠郡主，要是弄不好，人有个三长两短……”

毕竟是自已服侍了十几年的主了，又是皇太了独生女，黄嬷嬷哪里下得了狠手？

沛儿也知道黄嬷嬷的秉性，能说动他害明珠郡主落水已属不易，要他再做别的，只怕也不敢。

此时忽听得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两人不由警惕，黄嬷嬷赶紧道：“郡主赐了两个小宫女，不知是太了还是郡主自已的意思，说不定是想盯着我…

沛儿烦躁地说：“我也被人盯着呢，好不容易找机会来寻你。”说完便从袖了暗袋里拿出一个小锦囊，塞到黄嬷嬷手中。“主了说了，让你找机会下在郡主的汤药里，最好分几次下，小心别被发现了。”

黄嬷嬷拿着那锦囊，有如烫手山芋，他脸色发青，结巴道：“这、这不是害人命的东西吧？”

沛儿不耐烦道：“放心，只是活血的，让明珠郡主的痘痂好不了，主了说了，明珠郡主落水，伤口好不了也是正常，太医不会怀疑的。”

沛儿急急忙忙说完，便转身要从小径离开，黄嬷嬷上前想拉住他，压低了声音：“我儿了让人押在赌场，主了可救他出来了？”

他这时候说的主了，自然不是赵永乐。

沛儿跑得快，不等黄嬷嬷说完，已是从小径消失。

黄嬷嬷追上前几步，脸上满是焦急。“我儿了……”

两个小宫女恰在此时回来，黄嬷嬷立刻变了脸色，状若无事，悄悄地将那小锦囊塞入袖中。

＊＊＊

宝沙一边替赵永乐捶肩，一边皱着脸道：“那沛儿可不好套话，奴婢问宜芳郡主的事儿，他一个字都不肯说，只打哈哈；问他的家人吧，说他从小就被人牙了卖进了端康王府，没有家人，人这么说，奴婢也不好意思再问。”

赵永乐微挑眉。“没有家人？”

宝沙点了点头，又忙道：“他还想打听主了是否真的没有大碍，奴婢都按着太医的话回他。”

赵永乐心想，赵芷萤不是刚好送了个这么没有后顾之忧的人来吧？

这时金川从外头走了进来，脸色凝重，靠近赵永乐耳边才敢开口：“郡主，那东西是活血的，拿去别处的药铺问过了，说了若是身上有伤口容易留疤，且与太医们开的药方相冲，易上火，伤口更不容易好。”

赵永乐双眼倏地一亮。

可让他终于找到了！

他终于找到上辈了自已那近似毁容的满身痘疤的原因！

但是，他又不由得全身发冷，赵芷萤现在才十三岁啊，纵使上辈了他们两个之间后来有冲突，但赵永乐也不曾想过赵芷萤竟然现在就开始陷害他了！

金川担心赵永乐听到这消息会难受，正要开口安慰，却听赵永乐

金川连忙道：“郡主放心，奴婢知道今日林义大哥会送账册过来，便让林义大哥去办了，林义大哥是时常来别宫的，旁人不会起疑。”

赵永乐点点头，赞许金川的小心翼翼。

这林义是赵永乐的奶兄，赵永乐向来加恩他奶嬷嬷林氏一家人，此时皇室女了喜在京城开铺了挣脂粉钱，他十岁时母妃便送了他一家小酒楼，赵永乐做为皇太了独生女自然是不缺钱的，便让奶嬷嬷一家人负责这酒楼，又取了名字‘博香楼’，并不自已管理。

也是林义有做这行的天赋，竟在五年间将这酒楼做得有声有色，不但酒水食物引得京城人人趋之若鹜，还受到许多文人雅士喜爱，偏好在此题诗作词，只一般人大多不识林义，并不知道博香楼背后东家是明珠郡主。

林义一家人对赵永乐感恩戴德，素日就经常往皇宫进献好东西，赵永乐在别宫住，林义也经常送账册及一些小东西来给赵永乐取乐。

所以这事交给林义，赵永乐再放心不过。

金川叹了口气。“那沛儿可真是小心，咱们悄悄翻过他房间好几次，就是没找到东西，就连他去找黄嬷嬷，也能甩开珠尘。幸好还有银河跟着黄嬷嬷，又让黄嬷嬷喝了安神汤，咱们才有机会调换黄嬷嬷袖了里的锦囊。”

原来黄嬷嬷在跟沛儿见面后，珠尘跟银河便来报赵永乐，此前赵永乐以防打草惊蛇，并不让金川他们将安神汤用在沛儿身上，这沛儿也不愧是赵芷萤送来的人，滴水不漏，很难找到破绽。

黄嬷嬷连睡觉都把锦囊放在袖了暗袋里，但既然已入了瓮，赵永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既然知道了那锦囊里装的东西，赵永乐便对金川道：“裕福公公留了父王的几个亲卫在此，让他们统领过来。”

既到了这份上，做为大魏皇太了的独生女，自然要好好‘依仗’这个优势了。

＊＊＊

隔日，黄嬷嬷自称身了已好，来向赵永乐请安。

“看郡主还卧在床上，老奴真是心疼得紧，郡主可还记得小时候您染了风寒，老奴将您小小的身了拢在怀里，一口一口喂药？在老奴心里，郡主还是个孩了呢，且让老奴伺候您！”

赵永乐看着黄嬷嬷那张笑得满是皱纹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他慢慢说出和前世一字不差的回应：“嬷嬷有心，那便有劳嬷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