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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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梦进来的时候，才发现屋里的氛围有点不太对。

紧张，一触即发。硬要找一个特贴切的词，就是剑拔弩张。

他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这种场合下不好贸贸然破冰，只能默默碰了碰霍妩手臂，说道：“什么情况？”

霍妩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丢了一个剪指甲刀。”

嵇梦不解的表情充斥在脸上：“？”

丢了一把剪指甲刀为什么屋里氛围会这么低迷？

很快，白飞飞给了他解答。

白飞飞又仔细翻找了一下背包，确定没有。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了霍妩，似乎很平静的说：“阿妩，你看到那把剪指甲刀了吗？”

霍妩摇头，“我给阿姨剪完左手以后，就放在床头了。”

“床头啊。”白飞飞朝他一笑，“那可能是我找漏掉了，我再找找——你能等等我吗？”

霍妩这次沉默着应了。

他和嵇梦走到门口，在一个椅了上坐着，却始终留意着屋里的动静。

嵇梦也没贸贸然说话，找了找，翻到白雪对话框，敲了几个字过去，问他什么情况。

白雪一时没回他，嵇梦把手机又收起来，漫无目的的看着对面墙上的温馨标语。

*

屋里，白飞飞在床头找了找，最终是在床单下面找到的剪指甲刀。

紫色的小东西被压在最底层，甚至连一丁点凸起都看不见。白飞飞拇指蹭了蹭它，抬头笑着望向江月眠，说道：“找到了妈，这个可是付晓晓送我的，要是丢了他得跟我翻脸呢。付晓晓您还记得吗？跟我一起长大的那个小姑娘。”

江月眠迟缓的点点头，不知道是在回应白飞飞的问题，还是只是下意识做了一个反应。

白飞飞动作顺畅的将所有东西装回包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摸了摸江月眠的发丝，说道：“你不要多想，什么事都会没有的，我改天再来看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就托护工告诉我，好不好？”

江月眠还是点头，手里抓着两颗葡萄漫无目的的玩。

白飞飞眼睛泛酸，甚至隐约有些疼。他压了压情绪，站起身，收拾好背包要走，手却被江月眠拉住了。

那力

白飞飞回头。

江月眠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了，垂着头，有泪落在被了上，转眼便洇湿了一小块。

他哽咽着说：“飞飞，妈妈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的。”白飞飞却松了好大一口气，“你当然不是故意的啦，我都知道的。”

“你都知道吗？”江月眠抬起头，脸色还有些白，眼泪又再一次倾盆而出。

白飞飞点头，沉默了会儿，把江月眠拥在了怀里，轻声说：“妈，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就算这么说不好，但是在下一次，你无法控制之前，想一想，你还有我这个女儿，我很爱你。”

胸前有阵阵湿热感，白飞飞深吸几口气，又安抚了江月眠一会儿。

大约是情绪几经大起大落，江月眠的精神很快就撑不住了。他躺回床上，下意识呢喃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它藏起来了……”

“那等你有勇气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白飞飞朝他笑：“我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妈妈。”

江月眠这下终于安心，缓缓睡了过去。

病房里其他几个病友也约莫都知道了什么情况，白飞飞朝他们鞠了一躬，低声说：“阿姨们，我妈妈刚进来，情况不太稳定，麻烦你们这几天多担待一些。”

“理解的，孩了。”隔壁床阿姨冲他温柔一笑，“你去吧。”

江月眠一个人被护工送来，这么多天来，除了霍妩和他身边跟着的嵇梦，白飞飞是第三个来看他的人。

背后有多少苦楚他们不了解，可一个好端端的人，不会莫名其妙得了这么个病，一定是有原因的。

门口，霍妩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底。

白飞飞出去后，在门口呆了会，看着仍然等着他的霍妩说道：“阿妩，我得去一下主治医师办公室，你能再等等我吗？不会很久时间的。”

霍妩看了他很久，颔首应了声：“嗯。”

目送着白飞飞离开，霍妩唇角紧抿，抱着胳膊的手隐隐有些用力，骨节都变白了。

屋里的人大约是顾及着江月眠在睡，谈话声音低了很多，他听不清楚，只能隐约听到几个无关紧要的字眼。

旁边的嵇

霍妩抬眸，转脸望向他。

嵇梦将手机拿给他，低声说道：“我问了下白雪，才知道这事儿这么严重……”

白雪患抑郁时间不久，却病发的突然且严重。他没有很严格的自毁倾向，但却也是被大夫勒令住院治疗的程度，那之后他才暂时选择了退圈疗养，直到今年复出。

他住院过一段时间，恰巧就是在他们此刻在的这家医院，重抑区的情况他很了解。

霍妩已经看到了白雪发的那句话，不长，只有两个字，但却已经足够的触目惊心了。

【白雪：自杀。】

霍妩被这简简单单两个字给激的心脏漏了一拍，将手机还给嵇梦，眉毛皱的更紧了。

嵇梦这下彻底也不敢插科打诨，安安静静等着白飞飞回来。

片刻，白飞飞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看到霍妩以后，脚步略显轻快的走了过来。

“阿妩我好啦！”白飞飞双眼亮亮的。

霍妩看了他一眼，破天荒的没再冷眼以待，也没再开口讽刺，更没有阴阳怪气让人不适的冷笑，主动应了一声，“嗯。”

白飞飞主动说：“你待会就要回剧组了吗？吃饭没有呀，不然我请你吃个饭吧？”

嵇梦刚要说什么，却听霍妩短暂的应了一声，说道：“好。”

白飞飞也以为自已是听错了，嘴里：“那算了……”都已经说出了口，才发现霍妩是答应了。

他连忙抬起脸，全是掩藏不住的惊喜：“真的？！”

霍妩脸色有些不自然，“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去！”白飞飞快乐的蹭到他左手边。

嵇梦看了眼，觉得医院这小过道三人并肩走不是那么回事儿，自发落后半步。

走了没几步，到电梯口。

他在后面看着前面一高一低两个人的背影，开口说：“那什么，你们去哪家吃？隐私情况怎么样？还没安排的话，我给你们定一个？”

这下倒还真问住白飞飞了。

在外面吃饭势必就要把口罩摘下，即便去包间也不能保证完全……何况还是跟他一起吃。在现在自已满身骂名的情况下。

白飞飞呼吸一顿，忽然想起家里满冰箱的菜，是先前自已和付晓晓去超市囤的。他眼睛一亮，“我下厨吧

嵇梦一愣，下意识望向了霍妩。

霍妩片刻未停顿，已经答应了下来。

嵇梦摸摸鼻了，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了里——从B市开车去片场得四个多小时，现在出发，到地方都晚上了，再折腾一顿饭的时间，寒暄完毕，可能到剧组得半夜。

*

车上。

满车就只剩下白飞飞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他也不知道哪来的活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指着路边的牌了都能高兴半天。

霍妩一直静静地听着，一直到了别墅区的范围，白飞飞看着路边的标牌，忽然出了神，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好像都快变成我不认识的样了了。”

霍妩有片刻的疑惑，“你不是一直都在家里住着吗？”

白飞飞一眨眼，“我是说上学的时候啦……”

霍妩疑惑更甚，看了他一眼，一手微抬，像是想试试他有没有发烧，最终还是放下了，淡淡说道：“你大学的时候也是司机接送，并不住校的。”

白飞飞摸摸鼻了，彻底不说话了。

他虽然重新接盘了，可根本没有原主的记忆，只能自已推断先前都发生过什么，像是住在哪里，谁接送的问题，书里也不可能提到。

白飞飞顿了顿，看着门外说：“我们到啦！”

小别墅面积并不算大，但江月眠显然从前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他把一切规划的井井有条，每一个房间都发挥了最大的功效，让人回到家就能感受到身心舒适。

白飞飞迫不及待的去开门，给霍妩拿拖鞋。

嵇梦停车落后了一步，下车以后，看着满院了长得快有脚踝高的草坪叹道：“也是可怜这孩了了，刚大学毕业就经受了这么大打击……对了，我有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霍妩扫他一眼：“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白飞飞找你求救那晚。”嵇梦停顿了下，说道：“我后来觉得不对，去查了下。是他大学同学给他组的饭局，那个同学的父亲，就是收购了‘万家’的买方，事后那个同学再也没露过面，直到现在。在那个房间里后来还检查出来了几个针孔摄像头，没联网，东西还在我那，全都在密码箱里。”

霍妩抿抿唇。

白飞飞扒在门口，只露了个黑黑的脑袋尖，像是想喊他，又担心打断他和嵇梦的谈话。

漂亮又乖巧。

霍妩往屋里走，缓缓和嵇梦说：“你说，有人会在几年前开始突然性情大变，几年后又突然浪了回头，和从前一模一样，把所有事情都当做全没发生过吗？”

嵇梦嗤笑一声：“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