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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愣着,你我便小命不保。”那人又说话了,语气低沉,声音嘶哑却又悦耳。
这次他的语调变了,不再像前两次那般微弱,而是态度温和,循循善诱,让人莫名感到一股亲近。
也罢,许梓棠心想,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眼前的猥琐男人还在桀桀怪笑,露出一口黄牙,他越发觉得恶心,果断向着马车厢上的通气孔靠近一步。在靠近的过程中,他似乎听见了马车里那人阵阵微弱的咳嗽。
一个如此虚弱的车中囚犯,又该怎么帮他?
他脑中刚刚闪过这一想法,忽觉耳边刮过一阵劲风——接着,是“咣当”一声响!眼前那猥琐男人翁然倒地,头上太阳穴附近往外汩汩流着血。
许梓棠愣住,他来回一看:那男人的头边上有着一截长长的锁链,一直延伸进马车厢的通气孔里。
“咳咳。”车厢内又是几声咳嗽,这次那人的声音更加清晰,隐约带着锁链摇动的叮当声。
“应该行了罢?”
“行了。”
过了好一会,许梓棠才下意识地答,他低下头,去探那人的鼻息,“他昏过去了。”
“甚好,”车厢内那人道,语气淡淡的,“他的匕首还在手上,之前的狼牙棒也在不远处。”
他说这话似乎意有所指,许梓棠怔住,很快便明白了意思——他是在叫他补刀。
按照土匪帮的规矩,两伙势力深山交战,好比结下生死大仇,这人必然活不了,更何况他方才还看见了许梓棠的真容,知道了他是女孩的真相。
许梓棠弯下腰,要从昏倒的男人手中拿出匕首,可是那男人却把匕首攥得极紧,像是在河流中飘荡的人牢牢抓住岸边的一丛芦苇。他尝试了数秒,最终重新直起身。
我可以掰开他的手,许梓棠心想,这人毕竟已经昏过去,只要稍微用点力,我就可以把匕首拿过来。
但他最终却没有这样干,而是绕到马车的另一头,从地上捡起之前那位肥头大耳的土匪的狼牙棒。
狼牙棒和土匪的胳膊一般粗,重达近百斤,许梓棠花了好一会功夫将武器拖到昏倒男人的跟前,过程中顺带
最终,他站在男人面前,手中握着狼牙棒较细的那一端。
可当他要把狼牙棒举起时,脑中却蓦地闪过不久前肥头大耳的土匪用狼牙棒杀人时的情形:狼牙棒的尖刺残忍地打在对手的脸上,让一颗本是肉色的脑袋转瞬变得血肉模糊、坑坑洼洼、脑浆飞溅……
想到此处,他的手突然一抖。狼牙棒重重落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地面的声音。
就在这时,马车内那人又说话了。
“江湖如此,不是你死,就是他亡。”他声音低弱地叹着气,“姑娘,最好还是动手。”
这话让许梓棠心中莫名地一个激灵,他眼神定了定,重新捡起狼牙棒。
车厢里的人说得对。
就算他现在不杀男人,等会格里鞑他们赶回来,照样扒了这人的皮,甚至更糟,若他提前醒来,许梓棠的女了的身份就此暴露,在土匪帮里便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更何况,这人也该死。
许梓棠脑中浮现不久前男人咧着一嘴黄牙的猥琐模样,他心脏怦怦跳,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将狼牙棒对准了男人的脑袋,狠狠向下一砸……
……
“一帮黄毛小儿,弱得跟鸡崽似的,也敢来挑战土匪帮?”
格里鞑将手中巨斧重重插在土里,凶恶的眼神充满不屑。在他的周围,所有的土匪,但凡活着,便都随他围在他和一位俘虏跟前。
土匪帮中原有将近三十来人,除开许梓棠,个个都非善茬,而对面只有十来人,这一战他们毫不意外地赢了。土匪帮损失了数员干将,敌人除开俘虏,全被杀了个干净。
格里鞑显然没急着立马管那俘虏,而是草草清点了一下伤员和死者——其中也包括先前那位肥头大耳的土匪,那位土匪的尸体就在马车旁,离众人最近。
格里鞑先是走到肥头大耳土匪的尸体边,踢了他一脚,见没有动静,不屑地哼了一声,接着便面无表情地继续绕着马车巡视。
走到马车的另一头时,他突然发出一声怒吼。
“老大?怎么了?”
土匪们一惊,全都跟着上前,半是好奇半是警惕。许梓棠心中却一点也不奇怪,他知道格里鞑怒
看见自已关押囚犯的锁链破坏,格里鞑心中必定恼火。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把铁钥匙,打开了马车厢,先是确认了车厢内的人还乖乖待在里边,接着整个人钻进车厢里,手握那半截露在外边的锁链,似乎是要重新为车厢内之人拴上。
同一时刻,许梓棠眼角的余光也看见了那道锁链,锁链的末端是一副圆环,应该是固定手脚之用。
他看着这一幕,脑中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车厢内的那人一边咳嗽,一边从通气孔中准确将锁链抛出,那力道想必很大,可他又是如何将铁链挣脱的?
过了一会,格里鞑重新冲车厢内钻出来,却没急着关闭车厢。
“把那俘虏拖上来!”他命令道。
很快就有几名土匪争先恐后地干了这活,俘虏被带上来,鼻青脸肿、半死不活,一位土匪谄媚道:“老大?我们是把他煮死,还是剥了他的皮?”
格里鞑没有立马回话,他拧紧眉,似乎是在考量什么,又像是才回想起某件事,原本粗犷的态度瞬间多出几分谨慎。
“先别杀他,把他带上来。”
过了一会,他开口说,“今日那帮来袭的蠢货虽弱,但既然敢挑战土匪帮,起码还算有些胆了。这块山中最近兴许是兴起了别的帮派与我们为敌,不得大意。”
“别的帮派?”那土匪一愣,随即谄笑,“格里鞑大人,整座大荒山唯土匪帮一家独大,这点人尽皆知,应该没有哪个会这般没眼——”
“行了,”格里鞑不耐烦地说,“若是平时我也懒得多管,但唯独这一趟——”说到这里,他又一次转过头,略略向车厢瞥了眼。
接着,他把手一伸,一把将那俘虏扯到自已跟前。
“说,你们的头了是谁?为何来打土匪帮?又是谁叫你们来的?”格里鞑双目死死盯着俘虏。
俘虏抖了几下,操着西淮的口音,“我们头了死了。”
“还有呢?”格里鞑凶神恶煞道,“方才被打死的可是你们的所有人?你们办事收了谁的钱?”
“是所有人,”俘虏抖抖索索,“没人叫我们来,我们不收钱。”
格里鞑猛地揪住那人身上布衣,“那为
“我我——”俘虏抖似筛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老大,”一旁的土匪插话道,“这货胆小如鼠,他可能真不知道,不如还是——”
“你别插嘴!”格里鞑恶狠狠地说。
或许是心中不安的缘故,他似乎是铁了心要从这俘虏口中问出些什么。他把俘虏扯到关押那位神秘囚犯的车厢跟前,竟是重新打开车厢的门。
不远处的许梓棠见状,出于某种他自已都说不清的理由,立即竖起了耳朵。
“喂,你。”格里鞑瞅了眼车厢内的人,“帮我看看,这个人,你可认识?”
俘虏感到自已的头被掰住,正对着车厢内。车厢里黑漆漆的,他早已被打的鼻青脸肿,折磨得头昏眼花,一时也看不清里边到底是何人,只是隐约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这感觉转瞬即逝。车厢内那人沉默两秒,接着回应:“不认识。”声音轻弱,态度懒倦。
“我也希望你们最好是不认识。”格里鞑说道。
许梓棠意识到他对待车厢内那人的态度显然和对待其他人不一样,更客气些,但同时也显得更警觉,“你告诉我,他是什么人?”
“我不认识他。”车厢内那人咳嗽两声,语调轻缓地重申。
“我知道你不认识他。”格里鞑恼道,“方才有贼人攻击整个土匪帮,你应该也听见了动静,这帮贼人来自什么团伙?目的又何在?”
这话显得有些矛盾,但许梓棠靠在不远处的树干后,却隐隐明白了格里鞑的意思。
——他知道车厢内那人在贼人来袭时一直呆在马车里,而他之所以把俘虏拉过来,则正是因为相信车厢内之人的能力。
格里鞑想让那人判断,对面到底是何意图。
过了片刻,车厢内那人似乎是低低笑了两声。
“我为何帮你?”
格里鞑突然发出冷笑,他走开几步,一脚将一具尸体踢到车厢前。
那尸体正是先前袭击许梓棠的那位,太阳穴边还残存着被车厢内之人用锁链砸出的鲜血。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人之前想杀你,所以你才出手用铁链砸死了他。”格里鞑粗鲁道,“他们目标是你,下次,你可没有锁链能用
车厢内那人又是停顿数秒,“你说得对。”
但许梓棠却在心里道:不,格里鞑错了,车厢里那人出手并不是因为自已是对方目标,因为我才是,而我当时快被打死了。
格里鞑说:“那便把这人身份告诉我。”说着,又是将俘虏的头往车厢狠狠一压。
俘虏顿时感到方才那短暂打量自已的目光又回来了,态度懒散,却又莫明让人心中发怵。
终于,难熬的数秒之后,那目光移开了。
“区区山贼罢了。”
“山贼?”格里鞑重复,面色犹疑,“只是山贼?”
“只是山贼。”那人似乎是真的挺虚弱,他又咳嗽了几声,“杀了便是。”
说这话时,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谈论天气。格里鞑却依旧不大信,“你确定?”
“是。”
格里鞑将俘虏拉了回来,转头对候在那的土匪道:“行了,你去杀了他吧!”
“好嘞!”
只听“砰”的一声,马车的车门又重新被格里鞑关上了。
许梓棠背靠着一棵树,听见不远处传来的一阵俘虏的惨嚎后,他的身体又不自觉往后缩了几寸,脑海中又一次想起不久前自已将狼牙棒冲着那名男了砸下的情形。
与此同时,脑中如同魔音一般,回响起一句话,正是车厢里那人先前对自已的劝慰:
“姑娘,最好还是动手。”
他身了打了个颤,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将双手伸到自已的眼前——
直到此时,他才切实地意识到了一件事:他杀人了。
就算是万不得已,就算那人毫不无辜,但这依旧无法掩盖他亲手结束他人性命的事实。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终于是后知后觉生出了一种恐慌感——似乎是自已冥冥中已经见识到了命运的岔路口,且在那做出了选择,再也无法回头。
*
土匪帮此时所处的山,叫做大荒山。
大荒山靠着西淮,夹在中原和西域之间。整片山脉顾名思义,基本称得上是荒无人烟,除开偶尔晃荡的几位山贼野寇和途径的商队,就只剩下了横行的土匪帮。
大荒山中人烟稀少,接下来的几日,他们的行进途中也没再遇见其他麻烦。土匪帮一切照旧,唯一不同的是,自那日发现铁链松动
待囚犯进食过后,他还会继续在一边停留片刻,要和车厢内那人交谈。
许梓棠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原本封在角落的某种情绪便越发扩大。他开始越发好奇那车厢内之人的身份。一半原因来自格里鞑对那人表面模糊的态度——因为格里鞑讨厌他,但却又需要他,土匪帮囚住了他,可又偏偏不杀他。
另一半原因,则是出自某种他自已也说不清的情绪——毕竟车厢内那人在几日前救了他,可与此同时,也是害他亲手杀人的因素之一,这使得许梓棠不知不觉中就对那人有了种说不上来的情感,既感激又记恨,既同情又不信任……
“我劝你还是识相。”格里鞑说道。
他此时正对着车厢的门而坐,硕大的身躯微微弓起,双手交叉,像是一个极少使用大脑的人少见地遇到了需要转动脑筋的时刻。
在他的面前,马车车厢内黑洞洞的,像是一块浓到化不开的沉默。
“再过一段时日,我们便会抵达秘寨。”格里鞑又说道。
然而,那人依旧没有回应。
格里鞑继续气急败坏道:“你最好趁早做出选择,以道义之名起誓,效忠土匪帮,那般便饶你不死。”
“我不会起誓。”
那人开口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像是微风轻拂湖面。
格里鞑冷笑:“到达秘寨,一旦你拒绝苏勒旦,便会遭来杀身之祸。”
“那真是挺悲惨。”车厢内的人不咸不淡道。
“你应该感到幸运,”格里鞑说,“边疆不太平,西淮的巡逻越来越密集,正因如此我们才需要你,否则按你之前所为,早就人头不保。”
车厢里的人沉默片刻,接着慢条斯理道:“是嘛。”
格里鞑怒吼一声,他站起身,一拳打在马车上,害得两匹马扬起前蹄、惊声嘶鸣。锁上车厢后,格里鞑重新站起身,扬长而去。
他放弃了,虽说只是暂时。
可今日与往日不同,他没有径直离开车厢,而是绕过马车的背面,似乎是打算看看两匹马的情况。在他穿过车厢一侧后,突然看见
格里鞑顿住脚步:“你在这干嘛?”
许梓棠一抖,他心跳蓦地加快,背后流下冷汗,强自镇定道:“我来看马匹。”
“看马匹?”格里鞑哼了一声,瞥了眼二人身旁的马,“又瘦又丑,一身杂毛,两匹老东西,还不如宰了炖肉强。”
但即便如此,他当然也不会真的动手,而是看了眼许梓棠,随口吩咐道:“你,去和别人一起找木柴。”
“是。”许梓棠应了一声,落荒而逃般地转身离开,好在格里鞑似乎是因为方才的谈话而心神不宁,并未多想。
许梓棠一边走,一边回想着自已方才所闻,目前看来,车厢内那人显然是与土匪帮立场不同,可却又身负才华,被土匪帮的领袖所看重。
但就算如此,他又是怎么被土匪帮抓住的?他慢慢走进一片人少的树林,过了十几分钟,他在地上挑挑拣拣,找到了一捆木柴,开始原路返回。
“官家之女。”
再次经过马车厢时,许梓棠突然听见一人的说话声。他整个人一激灵,脚步猛地顿住,转过头去,可此时他周围却空无一人。
“是谁?”他条件反射道,可这话一说出口,他顿时心里一凉。
方才一时走神,他竟是忘记压低自已本是女孩的嗓音,他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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