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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还是跟她直说了罢,林希凝着牢窗叹了口气,道:“我若不将你带回县衙,你不是被同知大人乱棍打死,就是被那诬陷你的人整死!”
宋氏怎能不知昨日若被留在府内,必定尸骨无存,但她仍旧不相信林希的鬼话,故道:“你这葫芦里卖的甚药?”
林希凝了身侧的贴身丫鬟一眼,笑道:“我不是大夫,我也不卖药,我只想问你还想不想洗脱冤情,将真凶绳之以法?”
宋氏怎么不想,连做梦都在想,可她哪里知道凶手是何人,就连在她心中最有嫌疑的刘氏却意外身亡,正因如此,自己还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内,故道:“我为何信你这狗官?”
林希闻听她骂自己狗官,心中大大的憋屈,若不是自己护她脱离那同知府火海之中,恐怕她早已去见阎王爷了,故凝着她道:“你现在只得相信我!”
又抬眸凝了凝这牢房与她那厢房相差十万八千里,道:“从今日起,至将真凶抓捕归案,你都只能呆在这牢房里!”
宋氏半晌未开口,两眸死死凝着林希,不过眸子里少了些敌意,瞧他说话真诚,并无半点虚假之意,道:“你为何要帮我?”
林希凝着牢窗那抹斜阳映照房内,笑道:“不为别的,只求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
宋氏喃喃细语道:“好一个无愧于心!”
不知怎的,她开始愿意相信眼前这个伤她的男人,哀道:“你真愿意相信我不是凶手?”
林希想都没想脱口,道“确定以及肯定!”
这一次,宋氏彻底折服于林希的手段,若不是他护着自己回县衙,只怕命早已休矣,方才‘无愧于心’四个字顿让她深信不已,她知道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他,也只有他愿意护自己安危了,顿,扑通一跪,哀道“多谢师爷,相信民妇!”
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敌意满满,下一秒顿的一下扑通跪地,林希连忙将宋氏扶起,道:“你也不必谢我,缉拿真凶,查清真相本就是衙门份内之事”,说时凝了一眼一侧的贴身丫鬟,续道:“这些时日,你二人就先在这牢房内吃点苦罢,我已经给牢头打过招呼了,他们不敢对你们怎么样,另外有甚要求直接跟他提便是!”
“有劳林师爷了!”宋氏深眸似水凝着林希,道:“民妇真不知改如何报答您这份恩情了。”
林希笑了笑,眸一直凝着那明眸似珠的贴身丫鬟,道:“若真想报答我的话,那就将你身边的丫鬟许配给我?”说时还抬手指着那贴身丫鬟。
宋氏一听‘啊’的一声惊出,凝着丫鬟,道:“这!”
那丫鬟心中也是一怔,随即俩脸蛋儿刷地一下羞红,一惊一喜,千万头小鹿在心口乱撞。
其实林希也就随口一胡说,哪知宋氏还真在心里盘算,故道:“我也就开一玩笑,三姨太莫多心,嘿嘿!”随凝着二人道:“二位多保重!”
遂,转身迳直离去,毫不留情,他可不想等宋氏真开口同意,那丫鬟虽长的一副乖巧懂事之样,但原本确是玩笑一句,活跃活跃气氛罢。
林希转身毫不留情迳直离去时,那丫鬟缓缓松开宋氏的手,面色略沉,心口犹似千万根刺扎在胸口,肝肠寸断。
宋氏凝着满面幽幽的丫鬟心知她是真动了情,若刚才早点应答,没准还真能为她折到一良夫。
“唉!”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叹了口气直摇头。
时间不知不觉已过去数日,拜托章添德的事还了无音讯,林希也不好意思主动上门追问,毕竟交情这东西,把握分寸很是重要。
自从林希给牢头打过招呼后,主仆二人在大牢内倍受到关照,吃衣住行都得到大大的改善,除了坚决不能出牢房半步以外,牢房内去哪做甚都可以。
宋氏心里也明白,只要她一现身,就算不被同志大人处死,也会被隐藏在背后的真凶杀害,反倒大牢却是最安全的。
陆知县不知因何说道要去大同府一趟办公差,至于去办甚公差,他倒甚也未说,林希也不便过问。
“林师爷!”林希正准备出门去大牢探望一下主仆二人,刚出门口迳直一锦衣卫,腰插横刀走到跟前,拱手一礼道。
林希应了一声,遂,那锦衣卫上前将一纸书信递于上,这封信是章添德写给林希的,本应是他亲自送来,顺便与他在把酒言欢,可他还要追查建文余孽下落,分身乏术,又怕林希这边等不及,便唤下属将信送来。
遂,拱手谢过,那送信的锦衣卫圆满完成任务,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便拱手告辞。
摊开书信,林希凝着内容眉头笑意渐浓,暗道:章添德还真办了件好事!
据章添德那扬州同僚暗访记录,艾氏确实是扬州府有名富家千金,家作布坊生意的,只可惜她爹爹生性刚直,不愿与奸商同流合污,顿得罪不少名门奸商,惹来同行的嫉妒,遂伙同起来搞垮了艾氏布坊。
爹娘自杀,她在扬州也就无家可归、无依无靠了,遂,有一年的时间是在外面漂泊,至于做些甚那同僚也没查出来,在出现扬州的时候,她就成了同知大人的小妾。
至于那青龙图腾据那同僚在扬州抓获的建文余孽交代,确是建文余孽旁帝身边专有暗记,但并非人人都有,只有建文帝身边的亲信才有此殊勋章。
忽,林希猛地一拍脑门儿,暗道终于记起这青龙图腾在哪见过了!
而且还不止见过一次!
艾氏很有可能是在消失的这一年中,她就已成了建文一党,遂在一年后改头换面与同知大人成亲,潜伏在同知府内。
那她又是如何成为建文一党成员?而她潜入同知府先后谋害蔡氏、刘氏,又嫁祸给宋氏意欲何为?
还有前些时日揭穿清风教丑行时,又可是她派清风教余孽混入其中?
最重要的还一件事,令林希至今百思不解。
两年前蔡氏病重,城内大小郎中大夫皆医治不好,遂上山至清风教问药,按理来说凡入清风教者,无论是谁,必赐‘神药’,为何钱管家谋害蔡氏中毒后,清风教不仅一粒‘神药’未赐,反倒还医治好了她。
难道清风教真是看中同知大人的身份,欲拉拢他,又或是蔡氏每月上前都会携带数百两银子供奉圣女神像,大肆敛财?
这其中与艾氏又可有干系?
要想查清楚她是否与清风教有无干系,林希顿想到了她,或许她知道一些,只是她前些时日随白祭司一起越逃后便藏了起来,只是不知她有没有离开黎城,若没有离开黎城,倒也好找,若已离开,那就大海捞针了。
若想要寻到苏青下落,还得去趟阳春楼。
襄萍本在屋内学做女红,但她那性子哪里能坐的住,遂乘那教她做女红的女工如厕时,便偷偷溜了出来,见林希欲出门,便哀求他将她一道捎上。
林希见她那委屈巴巴之样,甚有点想笑,点了点头同意带她一道同去。
五月的天气明显比四月有了很大的温差,初夏烈日暴晒,二人先是穿过一街道又向右迳直走了数里,渐渐,林希面颊似有两滴豆大的汗珠滑落,但他并未止住足步,只是抬起衣袖横打着面擦掉汗珠,经过半刻功夫,终于赶到阳春楼。
此时阳春楼并无半个客人,那小二见是县衙之人,二话不说上前迎接将二人带进正房,好茶招呼,道“师爷,喝口茶,小的这就去叫佟掌柜!”
说完便转身抬腿离去,二人在房内将茶饮尽,没一会儿,门外进来一位似有些年岁之人,笑盈盈迎前,拱手道:“林师爷,久等了。”
“无碍!”林希起身还道,紧接寒暄两句,抬眸凝了一眼周遭环境,续道“佟掌柜,可否帮我寻个人?”
眼前这个小师爷的事迹早已传遍整个黎城,如雷贯耳,佟掌柜对他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拱手躯身,道:“林师爷,何人?”
林希也不拐弯抹角,道:“就是那日给我传信的那女子!”
他说的是苏青,襄萍终于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了,心底不禁一泛酸味。
佟掌柜抬眸回想,笑道:“我想起来了,还真别说那姑娘长的可真标志,水汪汪的眼眸似荷花般温婉动人。”
顿,林希紧凝着佟掌柜未应话。
佟掌柜抬眸识趣的闭上那张老嘴,拱手道:“是!林师爷!”
遂,林希又交代佟掌柜只需告知苏青与他见上一面,时间地点由她定。
其实林希心中还是很担忧苏青的安危,毕竟她一个女子身处龙潭中,身边又没一个能帮衬她的人,此次见面,一来打探艾氏与清风教有无干系,最重中之重的还是她的安危,只要她无碍,也就放心了。
离开阳春楼,襄萍便一直闷着葫芦跟在林希身后好像心事重重,一言不发。
林希便骤足回身慰问她,她只是淡应道“哥,我没事,哥!”
遂,两只小腿笃笃头也不回,往前离去,弄得还以为林希欠了她八百两银子。
二人并未直接回县衙,而是经过同知府门口,林希突抬眸凝着一侧门顶还挂着白灯笼,骤足。
同知府头七已过,杀害蔡氏、刘氏的真凶还在府内逍遥快活,宋氏至今也不得已躲在阴暗湿潮的县衙大牢,遂抬腿进入府内。
府内门子都知道二人身份,也就识趣的没阻止,反而毕恭毕敬的前去通报,得知二人前来,同知大人在艾氏的搀扶下缓悠悠的走了过来。
同知大人苍悴了许多,青丝也都染成了银色,看起来就是个糟老头子,迎上时还杵着拐杖。
林希抬眸不禁一惊,看来最近所发之事对他打击甚大,遂拱手躯身道:“同知大人,还请保重身子啊!”
同知大人缓缓挪开那手,微微道:“无碍,有劳林师爷挂心了!”
遂,几人进了书房先寒暄数句,只是现在的同知大人宛如提前老化、行动不便的糟老头子,而这一切的真正始作俑者正是他一侧的艾氏,林希扫了艾氏一眼,道:“四姨太,这两日辛苦了吧?”
艾氏可不知林希是在试探她,遂给同知大人倒了杯茶后,淡道:“辛苦倒不算甚!”同知大人将茶饮尽,她接过放下杯,续道:“只是老爷他受到这如此打击,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说时还故作幽惆的凝着同知大人,林希心中不禁冷笑,艾氏那柔婉的面容下藏着一颗比蛇蝎还毒的心肠,抬眸凝着同知大人那苍悴之色,道:“同知大人,您可得调整好身心啊,切莫徒增悲伤!”
这是林希的真心话,生怕照现在这状况,同知大人撑不过去,反倒又给了艾氏谋事时机。
不过同知大人怎能不在伤神,又怎能不痛心,他与蔡氏共眠三十余年,相濡以沫,恩爱半生,尽因宋氏心中不愤而将其谋害,而刘氏却又给他头上带上一顶绿泱泱,半晌,咳咳道:“有四姨太照料,老夫好多了!”
同知大人声音极弱,与初次相识简直天壤地别,说时,还轻轻拍了拍艾氏的那只手,二人抬眸相凝一眼,眸子里有着说不出的怜惜,心痛,半晌,同知大人唤艾氏离屋,说是要与林希相谈些要事,襄萍也便也随艾氏一道踏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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