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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二人渐渐敞开话匣心扉,相谈甚欢,同知大人或许是日处在幽沉当中,今日与林希闲聊时面上尽好几次挂上了微微笑意。
林希并未将宋氏的事告知同知大人,只是旁侧问了他与艾氏如何相识的。
同知大人并未察觉林希是在套他的话,故道“两年前,老夫在扬州探望文斌时,有天闲得无聊便上街走了走,在经过一杂铺门口,看见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正被地痞流氓凌辱,我见她可怜便派护卫将其赶跑。”
那位女子正是艾氏,想来同知大人心中也是有英雄主义之气,不然二人又怎么会相识呢,同知大人见她无爹无娘,顿起怜悯之心,人长的也柔婉可人,于是二人常约在扬州上街游逛,一来二往,二人浓情渐烈,感情急剧加深,遂,艾氏这才进了同知府,成了四姨太。
林希转念一想,极有可能那场英雄救美不过是艾氏演的一场戏,她从一开始就知晓同知大人身份,知道他喜爱年轻漂亮的姑娘,故在他面前演了这么一场戏来与其邂逅,然后取得信任,最后名正言顺嫁入同知府,成了四姨太,遂道:“四姨太是在两年前几月份进府的?”
同知大人仰头细想,半晌,咳咳道:“好像是四月中旬罢!”
“四月中旬?”
艾氏是四月中旬嫁入的同知府,王富贵也是四月中旬购买的阿芙蓉,仅仅半月,蔡氏便突然暴病,这其中很难不联系到是她做的手脚,她从一开始便以娇婉示人,刘氏见她出身可怜且心思单朴便与其交好,姐妹相称,奈刘氏自己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尽然死在这个成天与她姐妹相称的艾氏手中,甚至还傻傻的告知她自己与钱管家暗中偷情一事。
蠢!实在是蠢!
遂,艾氏借机挑拨刘氏与蔡氏之间关系,使矛盾越演越烈,加之心上人也是被蔡氏狠狠责罚,残废条腿,以刘氏的性子又怎忍得住,于是乎,艾氏鼓动刘氏与王富贵暗中谋划杀害蔡氏,只要蔡氏一死,在府中刘氏便是一人之下数人之上的主宰,也就不用再受那该死的婆娘的气了,殊不知自己却只是艾氏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与同知大人又闲谈半个时辰,他一直并未问宋氏如何处置了,这倒使林希有些意外,不过也是情理之中。
林希本就是借为蔡氏吊信而进同知府刺探艾氏情况,想来现在艾氏心中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她以为自己伪藏得极好,没有人会怀疑到她,以为她这借刀杀人的戏码没有人识破,殊不知她早已映帘林希视线当中。
襄萍离开书房后便与艾氏一直坐在灵堂下,诸葛文斌夫妇面色仿如凝结成霜,埋头跪在灵前,为蔡氏点香烧纸,尤其朱氏眸子中数次因情掠出泪珠来。
与同知大人辞别回到县衙,陆知县正在正堂等着二人,林希先拱手一礼,陆知县抬手示意他落座,见一侧的襄萍则面色一沉,露出数条青皱,道:“你还知道回来?”
林希在一侧心中着实为襄萍捏一把汗,下午她为逃做女红偷偷溜走,想来陆知县十分生气,二人或有一场争锋相对。
襄萍这小妮子吃准了陆知县并不会对她怎样,遂,进屋便一道坐一侧,将碧泉剑搁在一侧,笃笃道:“爹,瞧您说的,我不回来还能去哪?”
陆知县确实并不会对襄萍如何,心知她并不喜爱女红,更喜欢闯荡江湖,倚剑天涯,他虽有心疼爱这个女儿,可毕竟她身在这万恶封建的古代,且自己还是黎城父母官,纵她有多排斥女红,可作为女子的她必须得学会女红,今后才能觅得一好人家,道:“你若在这样贪玩,从今往后你休要在踏出这门半步!”
襄萍显然心中大有不悦,面色忽得一下青红起来,欲起身还嘴争执,林希见状连忙起身抢道:“伯父,要不这样,上午她留屋学女红,下午便随我一道办差,如何?”
又侧身凝了一眼面色急如红兔的襄萍,不禁一笑,续道:“这样才能劳逸结合嘛,你说是不是,襄萍?”
襄萍闻听林希此意,心中暗喜,闪着两眸连忙点头,道:“是啊,爹,再说您不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是也不是?”
遂,凝了一眼陆知县面色有些缓和,便上前,抻着陆知县的衣袖,撒娇续道:“爹,只要您别让我整日学那女红,你说甚我就做甚,绝不反言!”
陆知县一怔,没想到襄萍尽未如往常那般如兔撒泼,还与她讲起了道理,故道:“若真如你所说,那爹倒也不是不同意,只是你做的到吗?”
“只要爹爹同意,还有甚做不到的我!”陆知县撂开衣袖,疑凝着襄萍,襄萍见状,当即连忙点头又拍胸道。
陆知县并非怀疑她做不到,只是她这般听话着实有些不习惯,这还是要归功于林希,若不是他在这儿从中调剂,恐怕她早已与自己争论不休。
襄萍奸计得逞,回身对林希竖起大拇指,满面笑意,林希坐在一侧笑笑未作声,饭桌备好了菜肴,陆知县抬手道:“好了,用膳罢!”
二人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抬手便狼吞虎咽吃起来,忽身侧似有一股猪拱食,遂,林希抬眸,眼见小妮也这般猪滔滔吃相,碗尖犹如江岸之势,不由得吐槽起来:“你这吃相吃相跟谁学的,到时谁敢娶你呀,嘿嘿!”
襄萍一听,骤筷横了他一眼,道:“还不是跟你学的!”
“你…”不过她还是深深将要脱出的话咽了回去,遂,又埋头开始笃笃吃起来,不过有所收敛了,席间,陆知县道傍晚时,阳春楼小二来报,说是与苏青姑娘暗通上了,明日巳时峻峰山相见。
林希顿骤筷一怔,没想到阳春楼办事效率这么快,不过从黎城至峻峰山有百来里路,苏青为何会选在峻峰山相见,看来今晚是睡不得懒觉了,襄萍一听二人巳时在峻峰山相见,面色顿一下沉了下来,方才约定上午学女红,下午才许出门,遂,抬眸横了林希一眼,瞥下筷,笃笃迳回房内。
“你!”襄萍气鼓鼓走出正堂,还横了林希一眼,顿一愣一愣的怔住,以为她哪跟神经又没接上。
襄萍回屋倚靠在窗棂闷声不语,凝着窗外那抹皎银月色,心中暗许,愿林希心中有她,愿林希只属她一人,愿借这皎银月色传至林希耳边。
陆知县怎能不知襄萍心事,便在一侧旁敲侧击,奈林希心中一直对襄萍宛如兄妹,并无儿女之情,自己虽也有意将他看作女婿,但他既无心思,又无之意,只得暗暗叹气不作声,遂,二人一直闲聊至亥时,陆知县才匆匆道安回屋。
林希虽无困倦,但也回房,洗漱更衣熄灯,躺在床辗转难眠,脑中满是那婉雅秀涓的苏青面貌,自那日她随白护法等人逃脱后,便在未见过她,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不知她有无安危,不知她现下有何变化。
还好明日就能见到她,林希自是满心翘喜,抱着睡枕来回横翻,嘴角上扬,渐渐进入梦恬,翌日还未破晓,夜色像被撕了个小小口子,林希早早起身洗漱完,随便在灶房垫吧两口,便抬腿出门,只见一匹威风凛凛的黑马立在衙门口,这是秦管家一早准备的。
不过林希并未正式骑过马儿,那黑马甚是威凛耸立,炯炯有神,秦管家眼见他有些畏手畏脚,拉着僵绳不敢轻易上去,不禁心头一笑。
遂,见他上个马,费劲得跟蠢才没两样,不由得迎前托着屁股一推,林希这才一瞪一跨终于上马,侧头对秦管家道了声谢。
秦管家抬头笑应,叮嘱他需得小心骑行,林希抱拳谢过,扬鞭策马一声,疾风消失在县衙门口。
清晨的雾珠从屋檐突兀立下,人儿渐渐在也开始街上挑着担,推着车,背着篓,开着铺,林希则一路畅通无阻,扬鞭策马‘哒哒’直迳出了城门。
城外四周迷雾缠绕仿如裹入一层又一层的仙境之中,浑身苏畅,渐渐,东边那抹微阳也缓缓露出了头,林希骑着的那匹黑马并未丝毫乏倦之意,简直比脱了缰绳还要迅猛。
走了半路程,天色大亮,林希屁股早已被颠得血肉横青,抬眸眼见前方有一素朴茶棚,出发时,他只是在灶房内垫吧两口,却已被颠得消化个精光,‘吁’的一声,猛拉缰绳,黑马闻声亦猛地骤足,差点将他弹下马,要不是他双脚猛踩着踏,拉着缰绳,只怕不得摔得一狗吃屎。
遂,下马牵着它来到茶棚外,将马栓在一木桩上,便抬腿踱步进了茶棚,那茶棚老板是一对儿上了点年纪的夫妇,这附近许久不见过路之人,棚内并未有其客人,那妇人见有客人进棚,喜盈盈上前问道:“客官,您要吃些甚?”
林希抬眸凝了一眼那妇人,那妇人也正满眸稀奇的凝着他,遂,问道:“你们这儿有甚?”
那妇人瞧着他,盈道:“我们这儿有刚出笼的包子馒头,热腾腾的小米粥。”
一听有新鲜包子,顿,林希咽了咽口水,道:“给我来二十个包子,一小米粥。”
“啊!”那妇人以为她听错了,乍低眸高低眼凝着林希清秀的面貌身子似有些不可思议,道“客官,这,你吃的完么?”
“吃的完么?”
林希暗道“能把么字去掉么!”
半晌,笑了笑抬手道“去吧!”
“等一下!”那妇人欲转身,还以为小伙子改变主意了,林希只是想起那匹凛马也需得进食解渴,道:“劳烦将棚外那黑马也送点甘草,清水,谢谢!”
那妇人喜滋滋回身应道,那黑马仿佛听懂了林希之言,想来你小子会做人,并未忘了我的苦劳,于是在门外叫了两声,以示感谢。
“客官慢用!”那妇人回屋先将小米粥乘放于林希桌前,又回身又将两大笼抽笼立在桌是,喜道。
说完便满眸不可思议凝了林希一眼,才回身至杂草间手捧甘草,又提着一桶清水去棚外伺候那黑马,那黑马面带喜色,晃了晃黑头以示谢意,便躯头美美的吃起来,嘴里还冒着一团热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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