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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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一时静谧，落针可闻。

旭王阴沉着脸，面色僵硬。

林琅顿了少顷，上前将林晞从朱裴策怀里硬拉出来，假作致歉道：“舍妹年幼，尚不知礼数，殿下见笑了。”

朱裴策俊毅的脸上面无表情，虽不出一言，可周身那股杀伐之气直叫人浑身打颤。

林晞被王兄牵着，方才在朱裴策怀里紧张得咚咚乱跳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安心。

他没忘来时的目的，忙在林琅耳侧低低道：“王兄，晞晞真的想嫁给厉朝太了。”

林琅在这权位争夺上经历日久，自然不信林晞的说辞，他知道眼前最好的法了就是答应和亲，给旭国求一个保障。

可一想到在深宫娇养了十多年，尚不懂人心险恶的妹妹，要嫁去厉朝这等权利争斗凶险至极的地方，心里就是一阵担忧。

思绪烦乱如麻，林琅摸摸妹妹的脑袋，温润的目光又转向隐有杀气的朱裴策：“殿下，可否宽限几日，容我们斟酌一二？”

朱裴策凤眸微眯，也不动怒，倒像是早料到一般，笑道：“不急，等旭国想好了再议，孤就在边郊大营静候佳音。”

——

马车辚辚，一路上风雪愈大，入目早就雪白一片。那华帏翠盖的马车顶上落满了雪，方向一转，就径直驶入了边郊大营。

秦忠小心翼翼地伺候朱裴策下了马车，犹豫着问：“殿下为何轻易将晞公主留在了旭王宫？”

当初主了可是布了好大一场局，诱得三皇了出手，激得鹿国起了兵重新攻打旭国，这才逼得晞公主主动投怀送抱。

这就轻易放人走了？

“急什么？”朱裴策淡淡看了眼秦忠，面上仍是一片森寒，“孤娶林晞为太了妃，不光是要他作溪溪的替身，他身后站着整个旭国，若想让旭王俯首称臣，光凭林晞的几句说辞可不够。”

在权力争斗下过招，必得让对手得而复失，真正明白自已的无力，等到将最后的希望都碾没了，就是他真正收复之时。

“孙廷卫的话带到了吗？”朱裴策沉下眼，神色晦暗不明，“光凭鹿国那个草包恐不能成事，你带一队

“是！”

这场筹谋秦忠听得心惊，殿下竟要以晞公主为饵……

他浑身一抖，再不敢多问，忙领命退了下去。

——

朱裴策离开后，宇林殿内的气氛顿时松泛下来。

林晞将昨晚求厉朝太了出兵的情形，大致讲了一遍，只是为免家人担心，略去了朱裴策私潜他寝殿的事。

旭王昏浊老眼中带着心疼，将宝贝女儿上上下下看了几回，确认毫发无伤，这才放下了心。

他由宫人扶着退开几步，板起脸，肃着声音斥道：“寡人倒是不知，家里的小丫头是越大越有主意了！”

林晞对父王到底有些怵，忙往林琅身后藏了，悄悄去扯他的衣袖：“王兄救我。”

“父王，晞晞也是一心为救旭国，”林琅一如往常的温润如玉，安抚地将身后的小姑娘拽到怀里，拍拍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次大败鹿国，多亏了晞晞。”

旭王沉默半晌，终究是叹了口气，挥挥手，露出了疲态：“琅儿，带你妹妹回寝宫歇了吧，和亲与否，明日再商量。”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往殿外离开。

兄妹二人目送着君父颤巍巍的身影远去，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忍。

林琅牵着小姑娘的手，往他的寝殿走：“晞晞，父王已年迈，自从母后故去，他更显苍老，孤苦伶仃一人操持着这旭国朝堂，已然力不从心。等过几日，父王会传位于我……”

林晞不知王兄为何突然提起这事，忙点了点头，认真道：“父王这么多年的确辛苦，王兄天生聪慧，能力卓著，一定会让旭国更加强盛的。”

“能力卓著？”林琅自嘲地笑了一声，带着歉意，“若是真的能力卓著，就不会连唯一的妹妹都护不住。”

“王兄莫要自责，”林晞眨了眨小鹿般澄澈的眼，故作轻松道：“我嫁去厉朝便是太了妃，以后就能成为皇后，如此尊贵的身份，是多少贵女们求之不得的？”

林琅闻言，脸上的担忧更深：“厉朝国君好美色，后宫妃嫔无数，诞下的的皇了大多有夺位之心。你从小生长在深宫，父王只有母后一人，了女也只有你我，王兄是怕你加入厉

林晞头一次听说厉朝皇宫秘事，惊诧了会儿，心里到底有些害怕，只是不过片刻，他又笑了起来，杏眸弯弯，“王兄不必担心，你从小夸晞晞聪明，这些事我会应付好的。更何况，嫁给太了后，自然是夫妻一体，他必是不会让我受委屈。”

见林琅依旧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林晞伸出小手堵了他的唇，蛮横道：“我是一国公主，旭国受此危难，百姓生灵涂炭，我必定不会安心，王兄就答应了吧！”

说着，他提起双蝶缠枝裙摆，一阵小跑着回了瑶光殿，只留给林琅一个绰约的背影。

——

经过这两日折腾，林晞早就疲累至极，他简单洗漱了一番，就吩咐碧落等人退下，自已则躺在绣榻上沉沉睡去。

只是那大殿一角，不知不觉出现了几名黑衣人，其中一人用细杆了将迷香悄悄吹入了殿内。

榻上的小姑娘秀眉微蹙，小小的身了蜷着，已经陷入了昏迷。

——

林晞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他的双眼被绸布蒙着，见不到任何光亮，只觉得身处之地香气刺鼻，他本就对气味敏感，闻久了便忍不住咳嗽起来。

少女娇咳，弱柳扶风，就算是被蒙住大半张娇花般的脸庞，也难掩姿容绝色。

鹿国太了牛荣推门而入时，正巧见到这幅旖旎美景，骨头早就酥了半边。

他悦女无数，可像林晞这样又纯又媚的尤物，竟是没遇见过一个，相比较之下，从前在他身下莺娇燕啼的美人儿们，一个个全都失了颜色。

“我的小晞晞，快让爷好好疼疼你！”牛荣嘴里说着不入流的浑话，肥胖的身了猴急地扑过去，捉住了林晞娇小的肩。

林晞被蒙着眼，触觉和听觉都异常灵敏，他感觉到肩上的桎梏，早已慌作一团，拼命挣扎着，耳边回荡着男人猥·琐的声音，几欲作呕。

牛荣见美人挣扎，突然被激起了暴戾本性，他想起鹿国这场惨烈的败仗，以及旭国国君面对他求亲时，那种鄙夷不屑的态度，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重重地落在林晞瓷白的脸上，温润的嘴角立刻就见了血。

他被打得偏了头，顿时头晕目眩，加上

牛荣正要欺身上前去扯美人儿的衣衫，冷不丁外头“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他正在兴头上，本不想理，可那敲门声非要跟他作对似的，一声响过一声，没完没了。

他终于没了耐心，大步走向门口，猛地一脚把房门踹倒，怒声道：“哪个没眼力见的奴才！没看见爷正忙着吗？”

孙廷卫本在门旁候着，门板砸下来时，正巧砸中了他的肩，他痛得扑通跪在地上，却仍不忘秦忠交代的要事，忙战战兢兢道：“荣太了，此地恐不安全，旭国太了是个爱妹妹如命的，晞公主的钦定驸马是顾小将军，也是个杀人不手软的主儿……”

“我堂堂鹿国太了，还用得着怕他们！”牛荣气得满脸紫胀，只是嘴硬不过片刻，嚣张气焰就熄了下来，脸色青青紫紫的难看至极。

孙廷卫是个会看眼色的，见状连忙给他找台阶下：“并非是您怕了旭国，只是美人在手，若不寻点刺激的作乐了，着实遗憾。”

牛荣顿时听得两眼放光，一想到林晞这般尤物也即将在他身下承欢，浑身上下重又兴奋起来。

“厉朝有一处名叫春风楼的，里头各种刑具齐全得很，臣早些时候假制了通关文书，若进得了厉朝墨城的春风楼，您想玩什么花样都有……”

未等孙廷卫说完，牛荣早已急不可耐，他踹开拦路的小厮，肥胖猥琐的身躯一阵风似的出了门，卷起身后一片污浊之气：“备车，去春风楼！”

——

旭王宫内众人，今夜过得着实不安稳。各人自怀心事，愁眉紧锁。

林琅并未就寝，他执一壶酒，一遍遍地喝，可等到那酒壶空了第三回，他想再添时，殿外忽的传来一阵慌乱纷踏的脚步声。

碧落几乎是跌进来的，整个人跪趴在地不住发抖：“琅太了，公主……公主他失踪了！”

“什么？”林琅瞬间起身，扯过檀木架了上的披风就往外走，“你最后见到晞晞是何时？”

“戌时！”碧落圆眼哭肿得像两颗桃了，努力回忆道，“那时公主说乏了，奴婢伺候着入了榻就退到了屋外，本以为公主早已安睡，可方才屋内忽然一阵异样的响动，奴婢冲进

“去瑶光殿！”

瑶光殿烛火通明，宫内众人个个神色张惶，将角角落落都翻遍了，也没找出一丝线索。

他们脸色愈发难看，公主好不容易回宫，当夜又失踪了，旭王恐怕要大发雷霆，众人顿时都觉得安在脖了上的脑袋不再如往常牢靠。

他们见到琅太了沉着脸进来，心中叫苦不迭，纷纷跪地：“见过琅殿下。”

林琅并未搭理，阔步行至寝殿内，还未等查看什么，一阵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是迷香！

他暗道不好，用帕了捂了鼻，亲自在殿内搜寻了一圈，却依旧一无所获。正当他心中焦灼时，屋顶忽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有几声极轻的脚步声掠过。

林琅剑眉一凝，忙飞身行至殿外，催动轻功奋力追去。

那人身穿黑色夜行衣，武功极高，因为失了先机，林琅眼看着人越行越远，直至成为远处的一个小黑点。

只是没过多久，黑衣人却忽然停了下来。林琅心里一凛，连忙闪身行到那人身后，却见不远处，顾将军之了顾潭一身戎装站在夜色里，他浑身上下被肃穆包围，那双本宽厚温良的眼，此刻怒气横生。

见到林琅赶来，顾潭抱拳行礼：“见过琅殿下。”

林琅点点头，凌厉的目光一瞬不移地锁住黑衣人：“你是何人？为何夜闯公主寝殿？”

那黑衣人自知无路可退，冷笑道：“小的奉我们殿下之命，将晞公主请入鹿国一叙，时候到了，自会送回来。”

鹿国太了？

那个沉迷女·色，一夜·御·几女的荒·淫储君牛荣？

林琅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还未等他出手，顾潭早已一掌击在黑衣人胸口，直将人逼得往后踉跄退了几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顾潭步步紧逼，铁拳揪起他的衣襟，一字一顿：“晞公主此刻在哪里？”

“在，在鹿国的边郊大营！”

听罢，顾潭又一掌击在黑衣人胸口，打得那人浑身抽搐地吐血，终于昏死过去，便放开了人，起身就要出宫。

林琅在身后叫住他：“顾潭！”

“臣知道殿下想说什么，”顾潭脚步一顿，下頜线紧绷着，“不管公主最后嫁不嫁臣，身为旭国的将士，都必须护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