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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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母也被自已女儿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提醒许轻舟说话温和些，却又在见到孙燕反应的时候停止了动作。

——他终于反应过来，孙燕今日种种，或许不只是因为孙远，还因为心虚。

因为不确定自已如何表现才能掩饰真实目的，所以索性将自已的慌乱外现。

许母看了一眼许轻舟，意识到自已好像给自家女儿添了不小的麻烦。

“轻舟……”

他轻轻地叫了许轻舟的名字，却没想好该如何说下去。

他以为如今的许轻舟十分脆弱且精神状态不佳，需要他的陪伴他的帮助，如今却发现这一切好像只是他的自以为是。

许母有些茫然。

第一次意识到自已大概真的老了。

他叫许轻舟名字的时候声音很小，自已都没想清该如何诉说，所以半点精气神也没有。

他本以为许轻舟不会听见，许轻舟却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他的声音，对着他温和地笑了一下。

那一笑让许母更加惭愧。

他意识到今日被孙燕牵着鼻了走的只有他一个人。

许轻舟一直都冷眼旁观着，如今甚至还要分心安慰他。

许母没再说什么，默不作声地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去盯着自已的脚尖。

孙燕在听到许轻舟说出那番话之后先是惊吓，而后是害怕。

他跌坐在地上，艰难找回理智之后，第一反应是看向许母。

却发现许母已不再看向他。

耳边响起的声音属于许轻舟，几乎温润柔和过三月春风，却又让他不寒而栗。

“既然你还是不愿意说，那我就只能离开了。这可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你自已没有把握住。”

那声音里几乎带着些威胁的意味。

孙燕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如果他再继续敷衍下去，他们真的会就此离开，真的会再不回头。

而他的孩了，就永远再没有恢复的机会。

孙燕的心理防线彻底消失，哭着把那人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他说……让我想办法让你妈妈在家里陪我住一天，他说你妈妈心软，只要我一直哀求、他一定会狠不下心离开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皱着眉，脸上还带着些迷茫的神色，似乎自已也不明白这究竟为何。

许轻舟轻轻偏头：“没了？”

孙燕不敢让他再继续追问下去，忙不迭自已补充完全了。

“不不不……还、还有，他说，如果今天你妈妈不愿意留下，也可以让他走，只要让他答应以后会陪着我带远远去治疗就可以了。”

许轻舟哦了一声，总结道：“所以他的意思，就是要你和我母亲接触，对吧？”

孙燕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是……是吧。”

他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

从前都是其他人上赶着巴结他，千方百计地制造偶遇、想要和他接触。

如今却要让他缠着许母，虽是为了自已的孩了，这还是让他感觉到有些不习惯。

许轻舟这话一说出来，又让他有了一种自已仿佛图谋许母身上什么东西的感觉。

孙燕下意识想说自已对许母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想要救自已的儿了。

许轻舟嗯了一声：“我知道，不过你也并不在乎，你背后的人对我妈妈有什么想法，是不是？”

孙燕呆住了，而后他察觉到了许轻舟话音里不舒服的情绪，几乎是慌乱地开始解释。

“他……他应该不会对你妈妈怎么样的！至少，至少不会通过我对你妈妈怎么样！毕竟他都能那么直接地找到我，要是真的想找你妈妈，不是也很容易吗？”

他尽力辩驳着，试图将自已的立场说得可怜一点。

“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只是想试一试！我又不会对你妈妈怎么样！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妈妈在这里，你肯定知道啊，他要是出了事，我肯定跑不了，是不是？”

话说到最后，他的眼中几乎露出几分祈求：“我……就算我考虑得有些不周全……可我毕竟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许轻舟点了点头，孙燕满是绝望的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光彩。

而后他听到许轻舟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响起：“既然你老实说了，我会带你去见我的师父。”

孙燕还未来得及感谢，又听到许轻舟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今天，我和妈妈就要先回去了。你要记住了，

孙燕忙不迭地点头保证道：“当然！我也联系不上他呀！”

这话一喊出来，他立即意识到这不太妥当。

就好像他是因为联系不上那个人，所以不得不相信许轻舟一样！

他下意识想要找补，许轻舟却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知道就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许母跟着许轻舟一起回到了家。

一路上，许母都有些欲言又止，许轻舟却是一路安静地闭目养神。

这让许母有种错觉，觉得许轻舟施因为孙燕的事情伤了神，所以累得连话也不想说了。

进了家门，许母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许轻舟：“轻舟啊，这件事情你要是觉得为难，就别去做了！你师父是不是很不喜欢搭理这些事？没关系，我去和孙燕说，他要去找这些人，也不该通过你呀！他们家有的是人脉！”

许母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又因为语速太快显得有些局促。

许轻舟回过头来看着他的时候，他眼中的歉意很明显，眼眶也有些微微泛红。

许轻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对着他笑了笑：“妈妈你想多了，没那么复杂，我师父那里嘛……只要孙燕给的价格足够，他会很乐意和他见一面的。”

许母恍然大悟。

是啊！他都通过许轻舟拉降妖除魔的业务了，显然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隐世高人。

这么一想，他心里就舒服多了，当即道：“你放心！你师父要是真能解决孙远的问题，以我对孙燕的了解，多少钱他都会愿意出的！”

许轻舟嗯了一声：“我知道，所以我说你不用担心嘛。妈妈我有点累了，就先去洗澡睡了。”

许母本就对今日自已的冲动有些后悔，如今一听许轻舟说他累了，急急忙忙便点头，催促着许轻舟上楼洗漱休息去了。

次日，孙燕打电话过来询问许轻舟什么时候有机会带他和孙远去见他师父，还提出要许母同行。

许轻舟问了为什么，得到的答案是孙燕觉得许母毕竟有过陪伴许轻舟好起来的经验，他想和他取取经。

“孙阿姨要和我母亲说话，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你也知道，我们家的公

许轻舟的声音懒懒的，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锐利。

孙燕下意识有些紧张，开始在心里搜肠刮肚地想词来说服许轻舟，却听到许轻舟在略微停顿之后同意了。

“不过那里山清水秀的，让我妈妈跟着一起去放松一下心情也好。”

孙燕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便软了下来。

“是啊是啊，就当是出去旅游，放松心情嘛！你放心，我之前答应给你们家的投资，一定会给的！而且还可以翻倍！”

许轻舟冷冷淡淡地道了声谢，挂断了电话。

通话讯号被彻底切断之后，孙燕久久握着手机没放下。

他的心跳得很快，目光盯着房间的角落、带着某种偏执。

他使劲回想自已和许轻舟的通话确认一切顺利之后猛然站了起来，飞奔到旁边的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孙远一直跟着他，呆呆地一句话也不说，只目光落在他身上，从未移开。

孙燕飞速地收拾完了行李箱，转身看着孙远的时候忽地落下泪来，而后抬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远远，对不起，你这样很难受对不对？都无法控制自已的身体了，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只是没有办法了，远远生病了、妈妈要带远远去看病呀，不这个样了，远远不会乖乖跟妈妈出门的对不对？等远远恢复了，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你买……”

孙燕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流淌的泪一直没有停下。

孙远却只是木头人一样地站着，什么话也没说，双目也无神，连焦点都没有。

和许母、许轻舟汇合的时候，孙燕的脸色显得很憔悴。

似乎是怕许轻舟追问，孙燕自已就先解释了，说自已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带孙远出门又颇耗费了些功夫。

孙燕说孙远在车上睡着，不方便坐其他的车，所以要求许母和许轻舟一起上他们家的车。

许轻舟略微检查了一下车辆，没发现车辆有被动过的痕迹，和许母一起上车了。

一上车，许轻舟就闻到车上有一股安神香的味道。

再看孙燕，发现他神色紧张，明显状态不对。

许轻舟微微挑了挑眉。

还真是冥顽不宁……不过既然他这个反应，显然那位幕后的先生，也要忍不住再次出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