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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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萌原本以为高三会很难熬,没想到过得比高一高二还快，一个多月一晃而过,五一假一结束就是三模,距离高考，只剩下一个月了。

周五下午考完三模的最后一门,叶知萌拎起笔袋去考场外找书包,刚收拾好准备离开，就看到高二四班的王润含带着她的闺蜜等在了前门。

看到她，叶知萌皱了下眉,拎起书包迎了上去：“你是来找我的？”

王润含是高二四班的班花,最近一个多月一直在和肖黎传绯闻,有人说肖黎是看在王润含的面子上，才帮高二四班踢比赛的,也有人说是王润含在追肖黎，唯一确定的是，她当众问肖黎,是不是在和叶知萌谈恋爱时,肖黎明确否认了。

高一高二的足球赛比了一个月,每天训练完，高二四班的男生都会请肖黎吃饭,王润含次次到场,近来见到肖黎的次数，比叶知萌多得多。

虽然肖黎已经拒绝了她，但她觉得,只要肖黎单身，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继续追。

“学姐你好，我是高二的王润含，你听说过我吧？”

叶知萌点了下头：“最近才听说的。”

“学姐，我有件事想问你。”

“你说。”

“是这样的，我怕影响你三模考试，忍了好久，等你考完才来问。我对你完全没有恶意的，希望你也不要讨厌我，我来找你，就是想问，你跟肖黎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叶知萌耐着性子听完冗长的前奏，冷着脸说：“这个问题，你不是问过肖黎了吗，还来问我干吗？”

王润含委屈巴巴地说：“学姐，你是不是因为肖黎，讨厌我啊？就算我们都喜欢他，也没必要为敌的，你们如果没在一起，我们可以公平竞争啊。”

王润含没心没肺，看上肖黎后，恨不得全校直播，在这之前，叶知萌已经看过了一百张各种同学发给她的，王润含跟肖黎同框的照片。照片、以及肖黎当众否认在恋爱的事，都是王润含先传出来的。叶知萌因为乱七八糟的传闻丢了面子，很难对王润含产生好感。

谢子豪的考场就在叶知萌考场的对面，看到王润含来找叶知萌，他第一时间飞奔下楼叫肖黎。刚考完三模，又是周五，肖黎王洋准备去李见微家放松一下，看到慌慌张张的谢子豪，问：“你跑什么呢！”

“那个最近天天骚扰你的高二女生，去找叶知萌麻烦了！”

王洋最爱看热闹，“啊”了一声，跑得比肖黎还快。

然而，他和肖黎一前一后赶到的时候，李见微已经在了——李见微的考场在同一层，路过时看到最近出镜率颇高的王润含带人来找叶知萌，立刻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

看到一个多月没搭理她的李见微主动走过来，叶知萌比看到王润含更意外，怔怔地问：“李见微，你是在跟我讲话吗？”

王润含当然认识李见微，笑盈盈地答：“我过来呢，是想跟学姐确认一下她和肖黎的关系。如果他们在交往，我再伤心，也只能退出了。”

叶知萌的问题李见微没回答，他看向王润含：“我们高三的，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这不是等三模考完才来的吗？好多人和我说他们在谈，可我上次问，肖黎又说没有……”

“肖黎说没有，是因为他一直在追叶知萌，但追不到。”李见微看向赶过来的肖黎，“是吧？”

“啊……是。”肖黎承认之后，没好气儿地看向王润含，“你这不是毁我吗？我本来还有点希望呢。”

肖黎转向叶知萌，解释道：“萌萌，我跟她根本不熟。”

“真，真不熟。”跑得气喘吁吁的王洋说，“我证明，肖黎没出轨。”

谢子豪跟着点了点头：“我也证明。”

出，轨。

肖黎和叶知萌想打人。

叶知萌看了一眼王润含，小姑娘眼中含着一包泪，正紧紧攥着闺蜜的袖子，委屈巴拉地看着肖黎。

其实吧，这位学妹挺有礼貌的，并不是来找她麻烦的，反而是她一直冷着脸。可她刚考完试，本来心情挺好的，被这么一搅，逛文具店的兴趣都没了。

王润含的闺蜜脾气急，替她说话道：“你们干什么呀，也太欺负人了吧？含含又没怎么样，客客气气地来找叶知萌说几句话，你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她的心情？”

王洋呵呵了一声：“谁欺负她了？是你们先来打扰我们萌萌的吧？都快高考了，烦不烦啊？她最近四处瞎嚷嚷，搞得全校都以为肖黎跟她怎么着了，考虑过肖黎的心情吗？”

听到“我们萌萌”，肖黎立刻瞪了王洋一眼，王洋解释道：“萌萌是我们班老叶的女儿，就是我们九班的人！我们九班的萌萌，简称‘我们萌萌’！”

四个高三男生围在一起，跟两个高二小女生吵架，过来过去的同学纷纷伸长了脖子瞧热闹，李见微嫌丢人，皱眉说：“行了，都散了吧。”

发现叶知萌不高兴了，肖黎哪敢一起离开，对王洋他们说：“你们三个先走吧。”

说完这句，他没看王润含和她闺蜜，拽着叶知萌的袖子往楼梯口走。

叶知萌回头看了一眼，瞥见王润含哭了，悄声对肖黎说：“她来找我，就是想问我跟你的关系，没说过分的话。如果你们没可能，你去和她说清楚，态度好一点。”

刚刚王洋他们都帮着她，如果她当着那么多人替王润含说话，会很有白莲花的嫌疑。

肖黎不想去：“我跟她没话说。她脑子不太好，成天啰里啰唆的，我已经明确拒绝了好多次了，她还能跑来找你。”

叶知萌从不勉强肖黎，低声骂了句“渣男”，跟着他一起下楼了。

“你吃醋了？”

“谁吃醋，就觉得烦。如果你拒绝得够彻底，完全不给希望，人家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谁给她希望了，是她自己没完没了。追我的那么多，什么奇葩没有？”

“你还很骄傲？”

“我骄傲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我，我就喜欢你。”

叶知萌轻轻切了一声。

如果不是王润含找上来，肖黎根本不会找她一起放学。之前的一个多月，他每天放学踢球，踢完球和高二四班的人吃吃喝喝，运动消耗体力，回到家后洗完澡就直接睡觉，根本不像追她的时候那样，一天发一百条信息，中午也只是偶尔来找她吃饭。

她因为王润含的传言丢了面子，故意不理他，长时间不回信息，冷淡了一周，他居然都没发现。

“真不是吃醋？那你噘什么嘴？”

“因为丢脸！刚刚那么多人围观，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

乱七八糟的传闻，肖黎也听说了一些，解释道：“她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的时候，当着一大桌子人，我特别想和他们说，咱俩是男女朋友关系，可你不许我和别人说，我才否认的。”

“所以你就说我们没关系？那还怪人家学妹追你？你要是像李见微那样说，人家才不会浪费时间。”

肖黎闻言一笑：“明白了，以后我见谁都说，咱俩是我在追你、但你看不上我的关系。不过，这话要传到你爸耳朵里，他误会我单方面骚扰你，非得当着我爸妈面捏死我。只要你高兴，我死就死吧。”

……什么呀，好像她很虚荣一样，叶知萌脸红了一下，放缓语气说：“算了，别人再问，你还是说我们没关系吧。”

“不生气了？”

叶知萌点了点头。

肖黎逗她道：“本来想给你买好吃的，既然你不生气就算了，省钱了。”

叶知萌笑着切了一声：“你去找他们玩吧，我回家了。”

女朋友太懂事，肖黎反而不好意思了：“你跟我一起去李见微家吧？咱们都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叶知萌并不想围观他和王洋他们打游戏，可听到“李见微家”，犹豫了一下，说：“好啊。”

李见微刚刚第一个跑来帮她应付那个高二女生，那么说，是她想多了，他并没有讨厌她？

……

叶知萌跟着肖黎到李见微家的时候，他并不在楼下，沙发区只有王洋和谢子豪，好不容易考完三模能放松，张明泽一出考场就和女朋友约会去了，没工夫跟他们混。

王洋和谢子豪原本以为肖黎忙着哄叶知萌，不过来了，看到他和叶知萌一起进门，诧异极了，对叶知萌说：“他招惹的花花草草都跑去找你麻烦了，你怎么不多晾他几天，给他立立规矩？”

“就是，你也太善良，太便宜他了吧？你这么好说话，只能惯得他越来越没规矩！”

肖黎啧啧了两声：“看看你们的丑恶嘴脸，纯属嫉妒！我没跟你们绝交，才是太善良了。”

叶知萌正要说话，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说：“我爸爸要和我视频，这儿有没有比较像咖啡馆、或者书吧的地方？”

三个男生瞬间安静如鸡。

不等他们回答，她就找到了餐厅的窗边，按下了接听——李见微家的装修是法式轻奢风，餐厅靠窗的位置，还真有点咖啡馆的意思。

“萌萌，你在哪儿呢？”

叶磊的声音一传出来，日日被他虐的谢子豪害怕喘气声太大，被他听出来，直接屏住了呼吸。

“我跟同学在外面喝奶茶。”

“你跟谁一起的，单乘乘吗？”

叶知萌不习惯撒谎，只好避开这个问题：“你这是在盘问我嘛？”

叶磊哈哈一笑：“什么就盘问了，我是看你考试辛苦，想下班后带你出去吃饭，放松一下。”

“我今天和同学在外面吃。”

“那你玩吧，明天我再带你出去放松。你们一定去正规餐厅吃饭，别吃路边摊，九点前回来。”

“知道啦。”

“对了，你考得怎么样？”挂断视频前，叶磊突然问了一句。

“不怎么样，生物写错好多。”

“不好就不好，三模又不是高考。你上重点没问题，放轻松。就算上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念过大学的人那么多，有谁饿死了？”

“我知道了，爸爸再见。”

“再见。”

视频挂断后，偌大的客厅持续寂静了半分钟。

看到叶知萌走回沙发区，谢子豪问：“刚刚和你讲话的那个人，是叶……叶老师吗？”

“是啊。”叶知萌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不对啊，叶老师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王洋嫌谢子豪弱智，白了他一眼：“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就是语气跟上课的时候特别不一样，温……”

联想到叶磊，“温柔”两个字，王洋怎么都说不出口。

叶知萌撇了撇嘴：“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我爸爸平时不温和吗？就是他脾气太好了，你们九班才那么乱的！”

听到这句，连肖黎都做不到闭眼吹了：“萌萌，你对‘脾气好’，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王洋帮腔道：“误解太大了！考最后一场前，你爸夹着文件袋经过我们考场前门，一半的人当场吓尿，直到他过门不入，背影彻底消失在后门，大家才顺过气来。”

叶知萌最护短，生气了：“你们最后几个考场的，个个都不复习，全想着作弊，才害怕是他监考的。”

肖黎赶紧哄：“就是，叶老师这是负责，高考又不能作弊，他们现在抄，纯属自己骗自己。”

王洋跟肖黎一个考场，揭发道：“我抄得还没你多呢。”

肖黎踢了他一脚，继续说：“叶老师为什么烦你们？还不是你们学习差、长得丑！我们萌萌又乖又漂亮，还会说‘爸爸再见’，所以他温柔。我都从来不跟我爸妈说再见。”

谢子豪仍旧不相信刚刚和叶知萌讲话的是叶磊：“主要是太双标了，跟你说‘没念过大学的人那么多，有谁饿死了’，在我们爸妈面前，说得好像我们以后去要饭都不够格。而且他骂我们的时候，动不动就人身攻击。”

叶知萌经常泡在办公室，当然知道她爸爸在学校是什么画风，却强词夺理道：“我爸以前只带实验班的，你们班和一班程度差那么多，讲课内容都不一样，他准备双份，太累太辛苦脾气才不好的！”

话一出口，她立刻发现，自己也人身攻击了，噗嗤一笑：“我回去后会和他说，让他以后对学生有耐心一点。等下晚餐我来叫外卖，当替我爸安慰你们。”

“千万别，一定让叶老师保持他的风格！我们马上就毕业了，横竖再忍一个月，我们受过的虐，下一届、下下届也必须得受。”

叶知萌远远看着特别有距离感，相处多了，王洋他们才发现，她的性格根本不是过去想象中的那样，有点娇气，但完全不矫情，有什么说什么，所有情绪都在脸上，就还挺可爱的。

外卖送到后，迟迟不见李见微下来，叶知萌问肖黎：“李见微在楼上吧？我去叫他吃饭，正好有事要和他说。”

“在吧，你上去看看。”

叶知萌在二楼转了一圈，最后在露台上找到了李见微。

一个多月没接触，两人之间很有些生疏，叶知萌甚至开始怀疑，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是不是在她的梦里发生的。

“有事？”

李见微正一个人坐在房顶上喝啤酒，看过来的目光冷淡又疏离。

叶知萌仰起头看了他片刻，李见微的眉眼虽然像他妈妈，但跟温温柔柔、总是笑的刘阿姨乍看之下并没有相似感，因为从内而外都散发着冷峻。

以前还不认识他们的时候，单乘乘就说过，肖黎的冷淡是优越感带来的傲慢，而李见微的冷淡是另一种，就好像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全世界都与他无关。

因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而他看起来又比她成熟、聪明，对着他的时候，她才一直没底气。

记起一个多月前，她很自然地爬到屋顶上、坐在他旁边看夜景，叶知萌只觉得不可思议，

可能他们从来都是那么生疏，偶尔的亲切不过是她的错觉。

她到他家来，原本是想问，他们一起遇到高卫军那天，他为什么等在她家楼下不走的，可眼下这气氛，根本问不出口。

叶知萌支吾了一下，随口说：“我没什么事，就问问你考得怎么样。”

“还行。”

“我也还行。”

李见微二模考得很好，语文115，年级67名，比一模前进了20名。她二模也进步了，年级610名，比一模提高了61名。

李见微没接话，叶知萌又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晚饭？”

“马上去。”

“那……我先下去吃饭了。”

晚饭吃到一半，李见微当真下来了。有王洋这个话痨在，客厅非常热闹，可叶知萌总觉得自己能清晰地感受到李见微的刻意冷淡，虽然他本来就不怎么爱讲话。

叶知萌别扭了一整个晚上，临睡前忍不住给肖黎打了通电话：“我好像哪里得罪李见微了，有一个多月了吧，每次看到他，他都挺不高兴的。”

肖黎打了个哈欠：“他不一直都是这副睡不醒、全世界欠他钱的死样。”

叶知萌正要挂电话，又听到肖黎说：“哦，他和他妈闹矛盾呢，可能真有点心情不好。他最近都不接他妈电话，也不见她，刘阿姨联系不上他，就一直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为什么闹矛盾？李见微不是很懂事吗？”

“不就是他妈跟你爸分手后，又和他那个混蛋继父联系上了吗。”

叶知萌一下子就愣住了：“你在说什么？李见微的妈妈，和我爸分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你对萌萌爱答不理，下一章的萌萌让你高攀不起！

明早八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