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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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兰心的心分明咯噔了一下，一瞬间眼里有太多的情绪。

江晚还未辨别清楚她这是担心还是其他，兰心又敛下眼眸去，轻声地说着：“他是怎么了？”

江晚一听一拍大腿觉得有戏，便蹙着眉头垂下眼帘长长叹了口气，随即江晚便故作悔恨地捶着胸口，几近哽咽地说：“都是我不好，昨天夜里非说要帮他寻荷包就拉着他去了，结果小不小心失足坠河里，现在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都快死了！你快去看看他吧！”

兰心久久未语，她眼眸盯着脚下的青砖，昔日种种于脑中翻腾。

可是，先食言的不是他么？

一瞬兰心却觉得有些好笑，可却又笑不出来了。良久她轻叹了一声，望向江晚轻声说：“晚姐姐，算了吧，他落得如斯田地都与人无尤。”

说罢她便扭头就回房里去了。

望着兰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江晚忍不住想翻白眼，她就说这个法子不行。

馊主意。

小五八成是在茅房想的法子，尽是馊主意！

江晚刚到房门口，便听见里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猜都不用猜，就能知道是小五和小八以为兰心来给装呢。

江晚推门而入，便瞧见小五正双手抱着小八的左手哭，一边哭还一边喊：“小八，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走了呢！怎么就这样走了，真是苍天没眼啊！”

哭着他又捶胸顿足，八成是自己都给把自己给感动了。

“面容安详”的小八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狠狠地瞪着小五，不知道的还以为诈尸了。

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演技还过于浮夸。

江晚叹了口气，便抬脚进屋来，坐下来为自己斟了杯茶水一口饮尽。“别装了，我就说行不通，太夸张了兰心压根不信！”

小八听了迅速从床铺上坐起身来，望向江晚：“那如何是好？”

江晚放下手中的茶杯无奈地耸耸肩，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

“林乐咏！你骗我就算了，还要小牛子陪你撒谎！”

一道清冽的女声从门外响起，江晚心下大惊寻声望去，才知道方才进屋没把门关上。

这如今被兰心发现了！

一瞬间三人的表情皆有不同，小五一脸的震惊，眼中尽是被识破的不知所措。

兰心正站在门口，而小八面上却泛起了苦涩，亦不知自己该摆出怎么样的表情来。兰心本以为小八是真生病了才来瞧瞧他，没想到以来却发现小八根本有心欺骗自己。

两人视线交织，兰心眼中的愤怒由失望取代，她扶着门框往后退了两步，失望地看着小八轻声道：“我对你太失望了！”

兰心一句话就像一根根针一般用力扎着小八的心。

见着兰心满眼的失望他才回过神，手忙脚乱的起身要追过去，刚站起来却被被褥绊住了脚，一下摔倒了地上。

咚一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江晚见着摔到地上心也跟着颤了一下，此时此刻心慌得很，连忙起身冲出屋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啊啊啊啊兰心别走！这回小八真的要死了！”

而小五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八那一摔还真把腿给摔伤了，就连晚膳都是江晚带回给小八的。

江晚真觉得小五就是个没良心的主，这会儿他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磕着瓜子，他吐出口中的瓜子壳，望向小八道：“小八，你这不是自找的吗？”

望着小五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江晚差点没忍住给他一脚，没好气地给他一个白眼。“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要不是你小八能这样吗？”

“哎，小牛子，话说回来你倒是和兰心走那么近，是不是对兰心有意思。”

江晚正叹气时，床铺上坐成一群闲聊的太监中却传出了这么一声带着玩笑性质的质疑。估计是话题聊完了，就扯到了江晚身上来了。

这不是明摆着给她引战来的么？

“别听他们瞎说，我不喜欢兰心的你放心。”

江晚倒是无所谓，她跟兰心私下什么关系她和兰心是清楚得很。

倒是担心小八多想，江晚便偷偷瞟了小眼，却见小八面上依旧泛着愁容，为了打消小八的疑虑，江晚又拍拍他的肩，“我喜欢男的。”

此话一出小八骤然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江晚。

又望向身后，床铺上坐着闲聊的的几个太监听了江晚的话纷纷瞪大了眼睛，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一脸是如同被江晚喂了粑粑一般的表情。下一刻他们急匆匆地下床穿鞋，生怕跑完了一步就会被江晚活捉一般，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就连小八和小五都一脸惊讶的搬着凳子往后挪，和江晚保持起距离来。

“你们干嘛一副吃了狗屎一样的表情？”

江晚霎时觉得自己人格受到了侮辱，再望向身后，还有一个没能赶上大部队的小太监，他脸上带着心酸的笑容，急忙下床沿着墙壁往外走，边走还边讪笑着：“那个，小牛子，虽我已进宫来成了太监，但我还是心悦女子的。”

说罢便拔腿就跑。

“你们！”江晚气结，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望向一旁的小五和小八，江晚又道：“就算我喜欢男的，我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吧？就你们长这样我还看不上呢！”

小八小五拍着胸口霎时松了口气，很快，小五觉得江晚这话不对，一拍桌子便愤愤道：“不是，小牛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长得很差劲儿吗？”

江晚上下打量了小五一番，又望了望小八。说实在，两人相比，小八简直不要太优秀！

小八虽然说不上是什么一眼让人惊艳的，但小八生得清秀白净，他的一双眼中就好似含着笑，眼眸更像装进了一整个夏天一般让人能感觉到热情。

至于小五……

还是算了吧。

于是江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小五一看眼睛瞪得老大，他对自己的模样还是挺自信。倒是被一个小太监说了，他气不打一处来抄起脚上的鞋要打江晚。

可这时一道清冽的女声却从门外响了起来：“我可是打扰到你们了？”

三人循声望去，便瞧见兰心正站在门口，八成是来寻小八的。

小五抄着家伙的手还在半空僵着，江晚这回却先反应了过来，一把拽过小五。“小五，咱俩出去说！”

可小五却没弄懂情况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江晚：“在这里说不行吗？”

江晚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情况，影视剧里的公公，不应该都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么？

为什么小五不一样？

“走啊！你个二百五十瓦的电灯泡！”

小五手中拿着自己的一只鞋，被江晚揪着衣领子单脚跳出屋外，只留兰心和小八二人。

江晚真不知小五这孩子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自己被揪出门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套上鞋子又要往里面走，“做什么啊！有什么不能在回去说！”

眼见小五要走，江晚又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傻啊，兰心和小八那事！你又要搞砸吗？”

*

江晚穿来这古代以来天天都是大太阳，今儿却意外的天阴。连刮过的风都透着一丝丝的凉，倒是有秋天要来了的错觉。

抬头望去是一片片的乌云，把太阳也遮盖住了。

小八在前面拉，江晚在后面推着木车正往杂役房方向走。车轮子碾过地上的石子，木车颠了颠空恭桶相撞，车轮子也咕噜作响。

若不是和小起运送恭桶的小太监生病了，江晚一辈子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倒夜香。

一大早就和小八到各宫里头收恭桶，然后和宫外的菜农交接让菜农把夜香带出宫外。途中无数次干呕，终于换来了她如今的回程路。

江晚打了个哈欠，经过南门时眼睛忍不住往那瞟了。

威武的武雁门，门里门外都有侍卫把守着。

江晚心里也清楚，什么时候能穿回去还是个未知数。

但就算是暂时回不去能出宫也好。

而那扇朱红的门紧闭着，还有侍卫严加看守，逃出去也不可能，她要是敢硬闯就会立刻被侍卫放箭打成刺猬。

“别想了，我们这些奴才怕是到死都出不了宫去。”

江晚正出神，小八看穿了她的心思般的一句话，把江晚的思绪拉了回来。想当初他也是如此盼着出宫去，只是哪能那么容易，逃跑还被捉回来痛打了一顿，从那以后他也认命了。

江晚收回视线还没开口说话，一个身着一淡绿色衣裙的宫女便朝他们这方向走了过来。

她直接站到木车前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直觉告诉江晚，这女的八成是来找茬。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好狗不挡路不知道吗！”

小八正要去跟宿琬理论，宿琬正眼都没瞧小眼，目光冰冷盯着江晚冷冷地说：“贵妃娘娘有请，跟我到喜宁宫一趟。”

“贵妃娘娘寻我们杂役房的人作甚？”小八眉头一皱疑惑道。

“娘娘的心思岂是尔等下等奴才能揣测的。”说罢宿琬的目光再次落到江晚身上，冷声道。“贵妃娘娘耐心有限，你识相的话最好立马跟我走。”

事情好像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八成是原主留下的烂摊子！

深知该来的躲不过的道理，江晚上前两步便道：“知道了，我跟你去。”

“那这边我先回杂役房去。”

小八瞥宿琬一眼，又担忧地看了眼江晚，便独自推着木车往杂役房的方向走了。

宿琬带着江晚兜兜转转，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门，江晚有点绕晕了，连忙问：“这位姐姐，贵妃娘娘找我有什么事呢？”

意料之中的，宿琬并没有对江晚的话给予一个合理的答复。宿琬说话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反倒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冷声说：“娘娘寻你自有娘娘的道理。”

踏入喜宁宫的大门，便看见那满院落的牡丹。估计是怕下雨要搭棚子，几个翠绿衣裳的宫女正在院落中忙上忙下的。

江晚跟着那宿琬进了主殿，没瞧见云贵妃真容，只瞧见重重纱幔后的一个人影。

那云贵妃正倚在贵妃榻上，手中拿着把团扇轻轻摇着。江晚进主殿那一霎，除了引路的宿琬，殿里的宫女通通退了下去，门砰的一声也关上了。

江晚心头一紧，实在是不适应动不动就要行礼，别别扭扭跪了下来，“奴才参加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