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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默言阴着脸烧开水,开水烧罢,咬着唇给杨寒衣擦洗身体,换干净衣衫。杨寒衣面容苍白,呼吸浅薄,眼睛下一大片乌青,侧脸微肿,换下的衣衫上一大片红,那红刺眼,似乎燃尽杨寒衣所有的生命。

樊默言轻触杨寒衣侧脸,眸色深沉,对赵三皇子的恨又多了一份!

杨寒衣意识里知道樊默言很生气,却很小心的在给他换衣服擦身体,触碰到樊默言温暖的手掌时,不自主的靠近,可身体却沉的没有一丝力气,怎么也抬不起手。

樊默言阴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寒衣,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他伤你。日后,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苦衷,他再伤你半分,我定…我定…”收了天照江山!

后面一句话杨寒衣没听清,心中却涌起无数感动。

从始至终,樊默言一直都在,家国牵绊,身份阻碍,樊默言都一一担了。

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始终执念为他,六年如一日顶着奴字苟活,只为了他安好,幸福。

可他为樊默言做过什么?

六年了,杨寒衣让樊默言等了六年,樊默言有多少个六年可等,又有多少个六年可以回归正统,恢复身份?

杨寒衣忽然明白了未来方向。

白天和赵子涵闹掰后,杨寒衣伤心难过,只当真心喂了狗,心中长期珍视的,在乎的东西没了,空空如也。

这些年,他努力种地发家,争取乡试,就是为了有资本帮赵子涵,或许在和赵子涵认识的那天,就已经把赵子涵归为自己的家人,一直用着单纯的心看赵子涵,对赵子涵也是百分百信任。

来到京城,身怀有孕,经历这事,孩子差点被保不住,身心受伤,所有期待信任珍视的东西一下子崩掉,那种心情又伤心又难过,无助却无可奈何。后知道孩子还能保住,赵子涵还是赵子涵,局势危险,环境逼仄,却让杨寒衣更加有信心。

这一刻,杨寒衣明白,他要摈除小城寡民的想法,不能再安逸避世,不能再混吃等死。朝廷的虚与委蛇,朝臣的交往迎合,他必须参与,必须帮助赵子涵崛起,只有赵子涵崛起,他才能借着赵子涵的东风帮樊默言谋划,那样樊默言才能有拿到兵权,回归狼族的机会!

樊默言六年如一日照顾他,陪伴他,承担着所有。而他除了回馈樊默言的爱,还应该为樊默言做些真正能做的。哪怕,需要血的代价!

杨寒衣轻轻睁眼,看了樊默言一眼,见樊默言看着自己,眸中发红,藏着愤怒还有阴沉。

“还疼么?”樊默言尽量柔和神色。

“不疼。”杨寒衣轻声说。

“需要什么给我说。”樊默言说。

“默言,我想抱抱你。”杨寒衣轻抬手,樊默言附身,杨寒衣双手顺势攀上樊默言脖子。

樊默言温柔一吻,落在杨寒衣嘴边,伏在杨寒衣耳朵旁。

杨寒衣靠着樊默言颈窝,说:“默言,我知道你意难平,但别这样生气好么,这样的你我害怕。”

樊默言身子一顿,接着吻了吻杨寒衣眼角,眨了眨眼睛,说:“好。我以后不这样了。”

“那我们睡觉吧。”杨寒衣长吁一口气,心中梳理明白和赵子涵的一切,知道以后奋斗目标,更加清晰以后规划,斗志昂扬。

樊默言侧身躺着,掌风一扫,蜡烛熄灭。

杨寒衣忽然想到樊默言,自己对赵子涵的在乎珍视,多像樊默言对自己的珍视在乎,都是生平不得志,红尘孤寡人,抱团取暖,惺惺相惜。

只是,樊默言的感情,更加浓烈和执着。

夜,更静了。

樊默言轻轻道:“寒衣,你就那么信任他?”

杨寒衣侧身,说:“你觉得他做的事情辜负了我的信任?”

樊默言说:“伤你,他不配!”

杨寒衣抱着樊默言腰,伏在他耳边,轻语说:“我相信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解释了,我就信。如果他对我还演戏,还算计,放眼皇城,他还有几个能让他说真心话信任的人?皇城中那么多人要算计他,不看好他。他如果对我还这样,那以后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樊默言沉默片刻,忽然问:“寒衣,我是狼族人,血统不一样,多少人都嫌弃,中垣人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扒皮抽筋。你不怕我有外心……寒衣,你先别急着回答。外心是说我想的不单单是你还有其他,比如说江山……这样的我,和赵子涵相比,值得信任么?”

杨寒衣亲了亲樊默言脖子,说:傻默言,你别吃醋。我对赵子涵信任,是救命之恩,知遇之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报恩,只是报恩,没有其他想法。对你,比他要多很多。从许斐然进我们家,我是第一个知道你是狼族人的人,我怕你受伤,所以将这事瞒了下来,甚至在分家后,急着断亲,我想你回归正统,不再受伦理束缚,不被欺负被压榨。”

“知道你是狼族人,我想的是怎么最大化的去保住你,哪怕你因为身份要和我和离,我心中从始至终想的还是和你在一起,哪怕知道我们在一起会面对很多质疑,我也没有后悔过。就算你以后有更大的想法,想谋划更多,我也只会支持不会反对。这么说,你懂么?”

“我对你,不单单是信任,还有依恋,依赖,痴望……”

“寒衣,我懂。”樊默言翻身抱住杨寒衣,“你说了,我便懂。但我不希望你再受伤害。”

杨寒衣嗯了声,说:“现在我们都说开了,能不能好好睡一觉,后面的日子不好过。”

樊默言抱紧了人。

翌日清早,杨寒衣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去吃硬邦邦的馒头,淡然自若和身边的学子们打招呼,有些学子对他好奇,却也不敢过多询问,白天无事,杨寒衣便和杨寒文去国子监溜达,要么是和杨寒文窝在翰林院古籍所看书。

樊默言和朱大义力气大,人也自由,在帝都城中买了货,请了两个力气大的镖头,朱大义驾着车,杨寒衣给张老夫子写了信慰问,又给杨寒风说了下自己在帝都的情况,顺带报信朱大义带东西回去一事。朱大义带着人车走了,剩下樊樊默言杨寒文在杨寒衣身边照应。

三月二十二,赵三皇子清华楼设宴,除了一批固定大臣,太子一脉也来凑热闹,做点样子,表现兄友弟恭。

杨寒衣换了身华丽宽敞的衣服,让樊默言拿着盒子,杨寒文抱着箱子,赶去清华楼。

这次看到太子和秦怀玉,杨寒衣心跳不止,有些紧张,更多是有了底气,以前对秦怀玉一无所知,只当是红尘中惺惺相惜的人,此时摸清了秦怀玉的底,底气便足了些。起码他知道有的话是再也不能说了,有的表面工作该做还是得做。

三人浩浩荡荡乘着马车进了正中街过花市,清华楼是高官显贵喝茶听曲比诗显才的地,在帝都西南方,正中街上,紧挨花市。

每到三月,迎春柳黄,杜鹃山兰盆栽遍布每家每户,远远看上去,绚烂一片。溪流乃是人凿,引汾水支脉,明月探头时分,泉水叮咚,兰香细腻,台上老旦豪迈唱着京剧,真有一番地方特色。

杨寒衣拢袖,遮住腹部,面上挂着笑。杨寒文递上拜帖,一群达官显贵公子哥正在里面戏耍打闹,门房喊道:“苏州解元杨寒文,苏州经魁杨寒衣到——”

打闹声倏地停止了,院中寂静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

杨寒衣深吸一口气,从圆门处的阴影后面出来,露处苍白的脸,月牙般的眼,还有那整齐的小白牙,正是那芝兰玉树鲜衣怒马的少年人模样,拱手一礼,笑道:“各位兄台,在下苏州杨寒衣,这厢有礼。初来乍到,诸多不懂,以后还请各位仁兄多加照拂指点,杨某感激不尽。”

杨寒文樊默言照着杨寒衣的动作,和众人见过。

院短暂安静后便沸腾起来,各种讨论的话掺在一起,秦怀玉笑呵呵的,老友相见的欣慰,忙着和众人介绍。

户部尚书的小公子和悯好奇打量杨寒衣,嘴里念叨着钱啊粮食啊,户部有救了,好似眼前的人不是传闻已久的杨寒衣,而是几十万粮食和银子,和悯兴奋不已,拉着礼部尚书刘彦就是一番哭诉感激。

刘彦笑眯眯看着杨寒衣,端了杯酒,递过来示意杨寒衣喝了,杨寒衣接过一饮而尽,刘彦满意笑笑,拍了杨寒衣肩膀两下。

大理寺少卿上官思亮盯着杨寒衣看了半晌,忽的仰天一笑,大喊这就是险些入我大理寺之人,看着软绵绵的,一棍子挨不下!

凤临微嫡子凤飞天直接开始社会时事探讨,拉着杨寒文走了,直接把杨寒衣凉一边。

杨寒衣不明所以,跟着陪笑,温暖清和,谦逊纯良,秦怀玉笑着招手示意杨寒衣过去,去了便抓着杨寒衣手腕,撩起袖子检查。

“帝都传闻你被三皇子打的惨,可是有伤筋动骨?”秦怀玉关切不已,上下左右各处看,说:“我原本以为他是真心待你,不曾想对你下那样的重手,你我身体本就特殊,他和你多年情谊怎么下的去脚?我听说你被打的淌血,可是真的,好歹多年匡扶,怎么狠得下心,那是要你的命!不能因着打仗,就把气撒你身上,当初你可是赔进去整个身家!!”

杨寒衣红了眼,秦怀玉又说:“当初在庄子上,我怕给你招祸,便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加之家中人情纷杂,说出来徒增烦忧,便未提及,这些瞒你,是我不诚,望寒衣莫怪。”

杨寒衣理解,只道:“都有苦衷,我不怪,你怎么都是你的决定,我无权干涉和左右,只能希望你好。如今我在这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以后就靠你多多帮我,怀玉……”

秦怀玉道:“放心,帝都我好歹熟悉些。就是再落魄,也是玉绯公子,丞相之后。护寒衣还是有些份量。”

杨寒衣抱住秦怀玉,深吸一口他身上的冷香,桃花冷香却变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味道,杨寒衣轻轻说:“怀玉,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被自己看成家人的人打,很疼,心里疼。”

秦怀玉抱紧他,说:“有我在,以后不会有人打你,背叛你。”

杨寒衣看着秦怀玉,问:“若有人背叛你,你会怎样?”

夜深了,月华洒下。秦怀玉眸中淬了寒,轻声道:“若有人背叛我,我定一席桃红,一杯毒酒,了、结、他!”

杨寒衣心中泛寒,不自主后退瑟缩一步。

周边各家小公子都沉默片刻,看着杨寒衣。

秦怀玉握住杨寒衣手腕,说:“你莫怕,我知道你不会。当初是你主动走近我,让我在庄子上不至于太孤独。如今,便是我护着你,让你在帝都不至于被欺|辱。对你,我相信,不怀疑。”

杨寒衣摇摇头,无奈笑笑,说:“我就不是混朝堂的料,等考试完混个小官做做,不被欺负就不错了,大事还是你们有能力的人做,我脑子也转不明白,你不用为了我过多费神思。”

秦怀玉笑了笑,道:“不说这些了,你好好的便成。日后都好谋划。”

杨寒衣点点头。

“来来来。初来乍到,三杯为敬。”和悯递过来三杯酒,杨寒衣笑着端起,道:“本该如此。”

三杯酒下肚,酒席又热闹起来,该戏耍的戏耍,该打闹的打闹,又是一片热闹氛围。都知今日看似是三皇子设宴,实则是带入新人,提前和朝堂人熟识,然而三皇子和杨寒衣闹掰了,设宴照旧,人却没说要来。

秦怀玉知道,不想杨寒衣成为众矢之的,尴尬难堪,便不请自来,周转一切。赵三皇子花钱请人,最后人脉联系是他秦怀玉主导,赵三皇子辛苦一场,为人做嫁!

杨寒衣一行人想不扎眼都难,尤其是他这样文白秀气,富可敌国,功名在身的,谁不想来蹭蹭福气?是以还在谈论美人戏曲的人都换了方向,句句不离杨寒衣,颇有查户口,查祖上八辈架势,先是问他出身何地,又问家中人口,最后问婚嫁,如此问罢还不消停,又问庄子地收多少,经魁解元之事。

杨寒衣扛不住这么问,只挑了些能说的回答,不懂的这些世家公子自会去查,他也不用太多赘述。

众人都是人精,看似面上关切,心中早已将杨寒衣摸了个明白。

和悯道:“杨公子师从何处?”

杨寒衣不敢隐瞒这些人精,只好坦诚道:“在苏州师从第五阳明,如今翰林院师从刘符阳。”

有人问:“是前御史中丞,皇子太傅?”

杨寒衣长叹一声:“哎,生存艰难啊。老爷子半点不留情面,不是策论就是策论,策论完了还要练字,手天天不得闲!偷懒就要罚跪挨鞭,哎……”

凤飞天过来搭着杨寒衣的肩膀,说:“熬过这几个月就好了,到时选个正确的人,有的是人罩你,总好过赔了粮食赔了银钱还挨打,当真划不来,以后眼睛可得放亮点!”

楼中人忽的嘈杂起来,大有杨寒衣不懂选择,跟错人的遗憾,还有可怜杨寒衣只身进城,还要被打,也有笑杨寒衣冤大头傻不愣登遇人不淑被揍是活该。

杨寒衣不甚在意,委屈巴巴,可怜兮兮说自己遇人不淑,错把坏人当知己,险些小命难保,做戏做的好不逼真,直道赵子涵心狠手辣,薄情寡义,是自己眼瞎不明,以后定慎重思量,再也不会那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

众人听着舒爽,看赵子涵左膀被断,越发快意,连连喝酒豪饮,碰杯换盏,谈笑风生。好一派君臣和睦,火舞银花之景!

只有杨寒衣的心在滴血,想起赵子涵为了这场戏的逼真,远离自己,形单影只;为了以后夺回权势,忍辱负重,好不憋屈。

杨寒衣压下心中所想,人也放松了许多,性格也开了些,喝酒上头,便夸海口。

“我家那甲鱼,能有这个桌子这么大,能驼两个人。”杨寒衣迷糊道:“有桌子这么大,一点都不少,你们肯定没见过。等冬天水干了,我叫人把我家甲鱼捞出来,大家去看上一看,摸上一摸。呃……还有薄荷茶,也值得喝一喝,还有绵延百里的桃林,你们想住多久住多久。花开赏花,花谢吃桃……”

“看不出来杨兄竟是个有主意的,这等浪漫我等可望尘莫及。”刘彦说。

“杨兄看着文弱,不曾想还种那么多地,为了我天照,够为难你了。”凤飞天说。

杨寒衣说:“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就像各位兄台在家打理铺子,收拾花圃一样,多用点时间都能达到想要的结果。”

话这么说是简单容易,可当初杨寒衣为了种地发家的事,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各种艰辛,非三言两语能明,个中滋味,回想起来,依旧心酸。

和悯笑眯眯道:“早知道圈地能发家,我们几个在江南买一大片地,当个地主收个租子,在帝都这边开些铺子,那不是日进斗金的事,哪里天天为了军饷银子发愁。”

杨寒衣笑说:“我的以后迟早都是国家的,你们要是看的上寒衣的山地,那种薄荷的地给凤兄,十里桃林给和兄,梅客居山脚下的池塘园子给刘兄,你们要是同意,现在就能把字据立立,来来来。”

“有这等好事我们自然不能错过。”和悯立马说:“上笔墨纸砚,快些!”

杨寒衣临摹了地图,在图上圈范围,说:“你们喜欢哪里随便选,不用和寒衣客气。”

几个人一起凑过来,和悯说:“地是我们选,那打理什么的就劳烦杨兄了。南方那边的事你给上心着,京中的事,只要我们能帮的,你随便开口。兄弟们罩着你,总不能让你给了土地还白辛苦。”

秦怀玉笑着打上杨寒衣的肩膀,手指绕过图,皆指了一半,杨寒衣笑着点了几个小圈,说:“怀玉放心,都记着你,我都记着呢。”

秦怀玉说的是杨寒衣当初承诺给他半亩地的事,杨寒衣当初顾念秦怀玉身子骨,又担心地太多种的辛苦,更担心自己圈地太多,樊默言和杨寒文心里不好想,遂答应山上七千多亩地,每种种类的地给秦怀玉半亩,面上是杨寒衣的事,内里是秦怀玉的地契。

今次,秦怀玉旧事重提,杨寒衣晃神回到当初和秦怀玉认识的时候,那时候在山上,秦怀玉总爱穿一身白色,天青色的长袍,别着淡碧色的簪子,手里拿着书,见人微微一笑,说话谦逊温和,总是一个人,来时如风,去时如烟,清清冷冷的,靠近他,总觉得他像桃,带着一丝桃花冷香,离他远点又感觉他像雪莲,清冷不可触碰,哪怕平时在一起读书,也总是安静时候多,清冷的好似不存在。

杨寒衣回想和秦怀玉在一起的六年日子,印象中最深的就是他身上的桃花冷香,还有那清冷淡然的姿态,以及那晚京郊大营秦怀玉像哥哥一样照顾他,抱着他一夜无眠,剩下的杨寒衣一概不知,秦怀玉放肆的笑,伤心难过,杨寒衣都没见过。

后来知道秦怀玉是丞相之子,是被抛弃的哥儿,是玉绯公子,是太子的心上人,是帝都的金袋子,更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杨寒衣忽然觉得他对秦怀玉一点都不了解,他知道的只是秦怀玉想让他知道的,本真的秦怀玉如何,杨寒衣不知道。

物事人非,时移势易,生活要继续,戏还得演。

秦怀玉不查杨寒衣想那么多,微微一笑,说:“我这边顾不过来,倒是辛苦你了。”

杨寒衣笑道:“没事,你在帝都累了,倦了,随时回庄子,那边我给你留着,都打理好。说好的事,不会变。”

帝都众公子哥儿,都是官家之后,从小四体不分,五谷不勤,别说种地,拿笔都嫌累。是以杨寒衣说到种地,说到山间风光,都像找到了好玩的地玩具,二话不说,都凑上来,抢着圈地方,不到半刻钟,杨寒衣将各种种类的地圈了出去。

众人打打闹闹,杨寒衣说说笑笑,在众人迷迷糊糊中写了一大堆分田地的字据。这些做罢,众公子哥儿又缠着杨寒衣问怎么种地,怎么养鱼,怎么修挖地肥土桑蚕,好似那庄子已经是自己产业,开始做主起来,大家又约定好,等殿试完了成群结队下江南,逛金陵,游苏州,吃糯米软藕,品婆婆丁茶,万三蹄膀得来三大碗,吃好喝好后,去京杭大运河上溜达溜达,听听曲,看看美人,累的不想动的时候,再去杨寒衣的山上蹉跎时光几个月。

杨寒衣一并答应,又说了苏州有什么好玩的,有什么好吃的。自来到这个世界,到上帝都这边,这是杨寒衣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口无遮拦,没有顾忌,好似遇到了同一时代的人,大家不说朝堂,不算计,只说生活,吃喝玩乐,没心没肺的说着理想。

杨寒衣莫名放松,好似找到了那个时代年轻人社交的感觉,思乡之情涌起,灌酒也没个着落,一杯接着一杯,喝到最后,脸红脖子粗,嘴里咕哝不停,簪子直接扯了,外套也脱了,鞋子也丢了,还将长袍外套在空中甩来甩去,嘴里唱着“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兮求其凰。”

一群人喝的烂醉,东倒西歪,披头散发的,好不疯癫。

秦怀玉喝的烂醉,在桌边上装小白兔。整个清华楼全是达官显贵家的公子,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疯孩子放出来了。

三更时分,夜深露寒。

一群公子哥折腾的够呛,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家的小厮来领人,将自家公子抱上马车,往家里赶。

杨寒衣醉的不省人事,依偎在秦怀玉怀中,从怀里掏出来一大把银票,吆喝道:“都尽情喝,好好喝,清华楼最好的酒我买单,梅客居别的没有,钱多。你们都不要和我抢,抢就是不给我面子——来!”

杨寒衣晕乎乎,嘴里不断嚷着,把手里的钱都分了出去,箱子里带的薄荷茶一并送了出去。

”寒衣,你喝醉了。”秦怀玉道:“好了,我们不喝了,回家吧。那个,樊大哥,劳烦你赶下车,我喝了酒,脑袋晕的很,驾车不安生。”

樊默言点点头,上了车夫位置。

秦怀玉扶着杨寒衣上车,坐的是杨寒衣家的马车,杨寒文坐的是秦怀玉的车,那车夫懂事,只慢慢跟在杨寒衣马车后面。

路上,寂静无比,只有这两辆车发出“哒哒”声。

巡城的兵大爷过来,喝道:“干什么的,都宵禁了,还乱跑,嫌命长?!”

秦怀玉撩开帘子,只冷冷盯着那兵大爷。

兵大爷怒目横视。“哪来的刁民,看什么看,你嫌眼珠子值钱?!莫不是五族的探子?”

秦怀玉轻轻一笑,理了理衣袍,低眼看着肩侧的人,头也不转,低声反问:“你说我是刁民,眼珠子不值钱。嗯?”

“说的就是你,宵禁还出来的岂是好人?”兵说。

秦怀玉从窗帘伸手,冲后面摇了摇,后面那辆车的管家迅速上前出示令牌,为首的兵看到后,脸上神色立刻变了,从得意变为惊恐,带头跪下,给马车让路。

车摇摇晃晃从兵身边走过,为首的兵清楚听见那句——“子洹很不开心啊。”

车大摇大摆进城,兵瞬间瘫软在地,刚才那令牌不是丞相府的,而是太子的,而那玉面公子唤的是太子小字,得多亲密的人才能直呼小字?

他竟然把太子的人叫刁民……

他知道,他完了。

马车摇摇晃晃,车里挂着一盏小橘灯,橘香淡淡飘散在车里,烛光在杨寒衣脸上摇啊摇,晃啊晃,为杨寒衣侧脸增添一份朦胧光晕,秦怀玉道:“你平时喝茶多,在山庄六年也没见你这么喝酒过,今天是怎么了,喝的烂醉。”

杨寒衣哼哼着,趴在秦怀玉怀里,使劲吸着那股冷香,找熟悉的味道,秦怀玉抚摸杨寒衣侧脸,道:“是真醉还是假醉,还是心里委屈?”

杨寒衣睫毛颤颤,秦怀玉眼睛一转,捏着杨寒衣侧脸,道:“睫毛都在动,肯定没醉,你是演戏呢!”

杨寒衣迷糊起来,傻呵呵看着秦怀玉,忽的眼睛一红,嘴一瘪,喊道:“怀玉,我有眼无珠啊。”

秦怀玉抚摸他后背,道:“当初你一门心思都在他那里,哪里看的到我,被他打了,心里委屈可是?”

杨寒衣眼里泪珠滚滚,就要哭出来。

秦怀玉道:“你啊,有些事也不问,心里藏着事,也不排解,你不怕把自己憋死?”

杨寒衣说:“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以前都是我心比天高,总觉得跟上王孙贵胄会一帆风顺,却不知我们这样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我们是不受待见的哥儿,这身份地位白眼嫌弃我们摆脱不了,更不可能有人会感同身受,最终守望相助的也只有我们同类人。”

秦怀玉笑了起来,哼哼了两声,将杨寒衣抱在怀里,说:“所以我很珍惜你对我的好,你主动走近我,你给我的温暖和帮助。我想,红尘中若少了你,怀玉该多孤独。”

杨寒衣笑说:“怀玉,我不会的。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友。”

一辈子,一辈子能有多久?

当繁华消亡,硝烟弥散,桃花凋零。

再回首,已不见那一抹白。

只剩染血桃花,随风摇曳。

那绯红,载满了沧桑,写满了思念。

若桃花再开可以回到过去,杨寒衣宁愿不要和秦怀玉认识,不要主动接近他。

那样他也不会一席桃红,一杯毒酒,了、结、他!

从来誓言易散,情谊易断。

哪有一辈子呢?

秦怀玉给杨寒衣揉肩膀,说:“以后别喝这么多了,吃不消。”

杨寒衣点头,“我记下了。”

秦怀玉说:“樊大哥,在前面花市兰花区停下。我想和寒衣谈谈。”

马车停在兰花花市边,路两边都是红色长绸,还有一排排的红灯笼,杨寒衣掀开帘子,夜风一吹,脑袋清醒一半,心神清明,便拢了袖子,和秦怀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秦怀玉:“寒衣,你真的想清楚了,以后和我好好扶持,不再跟着三殿下了么?”

杨寒衣指着脸,说:“我脸上一圈,肚子上一脚,被踢的流血,胸口一掌,不疼么?先不说其他,我肚子上一脚,你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肚子的重要性。把我打成这样,还被天家问责,我跟着他继续找打么?”

杨寒衣眼睛发红,又要开始演,哼唧道:“我是真的伤心失望。那样的人,我六年不值啊。”

秦怀玉说:“早些看明白了也省事,我知道你,你想的简单,喜欢简单的生活。以后有我秦怀玉在一天,我便尽我所能护你。若你心思不能,做那墙头芦苇,别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杨寒衣笑说:“我不敢。你也不看看我胆子小的。我就想有个功名,等能做个小官了,我回苏州混吃等死去,到时我回苏州这事,你给我暗中使点力气。”

秦怀玉道:“真就种地着迷了,也不看看多辛苦。你有才华,何苦去山里得过且过。”

杨寒衣说:“那待如何?我不种地,我当官?”

秦怀玉说:“总不能在山里窝一辈子。”

杨寒衣叹气:“你看我像当官的料子么?混吃等死,吃香喝辣,坐吃山空那是一等一的。”

秦怀生活:“你夫子那般厉害,教你三年,怎么你还是这般安居平淡。罢了,不劝你了,等会试后,我找人给你安排罢。”

杨寒衣:“就这样?”

秦怀玉说:“我们一起殿试啊,见到陛下,你当官的事自有办法。”

杨寒衣说:“有把握么?见皇上我害怕啊。”

秦怀玉好奇看着杨寒衣,说:“多少艰难你都过来了,怎么还怕见陛下?”

杨寒衣心说,到时候挺大肚子的不是你,不用担心异样眼光的也是你,不用害怕失业的还是你,不用害怕知道太多说错嘴的还是你,你肯定不怂啊。

杨寒衣不说话,秦怀玉又说:“有什么难处给我说,这个月在帝都低调些。我隔七日会回一凰玉院。”

杨寒衣笑道:“好。我记下了。”

秦怀玉看着杨寒衣,杨寒衣说:“怎么了?”

秦怀玉给杨寒衣拢衣领子,说:“城里水深,一个不小心,一无所有。做事不能任性,小心为上,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杨寒衣大概明白点,点头应了,秦怀玉说:“其实相比于生活,我倒宁愿你在山间安稳避世。实在是国家已到了存亡之际,吾辈当奋不顾身,救国一二。既然来了,就好好谋划吧。但还是低调些,捐粮的事还记得么?”

杨寒衣点头,秦怀玉很明显多次给他强调要低调,帝都中人狡诈心机,高调很容易成为出头鸟,说不定哪天就身首异处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没得错。

杨寒衣说:“你说的我记着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秦怀玉说:“和我一起,日后的日子肯定好过。别人用权势诱惑你,你不要答应,知道么?”

杨寒衣说:“好。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呗。这样你也安心些。”

秦怀玉笑着看杨寒衣,轻轻一笑,说:“你若是真心这样,那真的好办,就怕你心里还藏着事,有的感情不是说分割就分割的……”

杨寒衣心一紧。

“不就是以前把赵子涵看的很重要,唯他马首是瞻么?”杨寒衣说:把我打半死,把默言也得罪了,你觉得有的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秦怀玉淡淡道:“你看明白些吧。以后的日子小心些,不是每次都有人护你的。以待来日罢,回去歇息去了。樊大哥,你好好照顾寒衣。我先行一步。”

秦怀玉下了车,去到后面车里,杨寒文回来,两车分开,形同陌路。

杨寒衣从酒席回来就一直在思考,在回想。

秦怀玉似乎比以前更剔透清冷了,知道他刚才是假装的,怀疑他和赵子涵是在做戏,会毫不犹豫的动用权势,也会不把人命当人命,一句话生杀予夺,冷漠杀伐,更会和京城公子哥儿周转,一切都是那么清楚,他是奔着人脉,奔着状元,奔着取代秦不白去的。

他在装,他心中什么都知道,喝酒吃饭热闹的公子哥也在装,都是戏精,有的为钱有的为权,只是那伪装里说护着自己的话不知有几分真?

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呢,还在怀疑他和赵子涵牵连不断么?不对,自己和赵子涵的事满城皆知,秦怀玉没有理由不信,否则也不会说护着自己的话,保自己后半世荣华。

秦怀玉说过背叛他的人“一席桃红,一杯毒酒。了、结、他!”若秦怀玉知道他做细作,肯定会一杯毒酒送来。

目前来说,秦怀玉信了自己,并想护着自己,戏成功了一半。

马车停在紫薇阁门口,杨寒衣长舒一口气,对樊默言说:“这城里的套路啊,是真的深,个个都是戏精,逢场作戏,曲艺迎合,那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表面喊哥哥,背后掏家伙!”

“唉……这里总归没我的梅客居自在,满心算计,累死个人。”

“我都知道。”樊默言说:“委屈你了,是我不好。”

杨寒衣回到屋子里,找出那张地图,看到自己辛苦经营的庄子像八|国|进军一样被瓜分,整个地图没有一块好地,却还要笑着喊哥哥,说他们划分的好,还要给他们经营赚钱,想到这些杨寒衣就想吐,为了所谓的人脉,钱没了,地没了,舍了这么多,说不定换不来真的人际,以后还得被捅一刀。一想到后面无尽的算计,杨寒衣更恶心,直接把地图撕的粉碎,扔进火盆。

成天在算计中,肚子的孩子还能健康么?估计娃还没出来,都被劳心劳力累没了,想到这,杨寒衣越发不想在帝都待,只想搞个小官当当,回去安逸,可看着身边的樊默言,心疼的厉害,只能勉强忍了,长舒一口气,摸摸肚子。

樊默言去关门,过来桌边搂着杨寒衣,杨寒衣说:“你的庄子被我败没了。”

樊默言说:“山庄是次要,有你便好。中原有句话叫‘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你富可敌国。”

杨寒衣笑了笑,爬上床裹着被子,拍拍床边示意樊默言上来。

樊默言上床便抱着杨寒衣。

杨寒衣的轻声低喘在夜中格外清晰。

夜,羞红了脸。

月亮悄悄爬回了窝。

破晓时分,紫薇阁传来一声惊呼。

杨寒衣惊醒,看着眼前一切,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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