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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纶摔门走了,另外两个室友也拿上书包出了门，没有像往常那样等章立丘一起。

章立丘拿起报纸瞥了眼，用力揉成一团扔掉了。

云婉华似乎不懂什么叫好聚好散啊！

好在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云婉华以为登个离婚启事就可以让他身败名裂么？看谁玩得过谁！

***

“雁雁！起床啦~”婉华做好早饭回来见文心还睡着,笑着坐到床边轻轻推了推她。

文心哼唧了两声，扯过被子蒙着头继续睡。

婉华揭来被子露出文心的小脑袋道：“快起来~现在赖床，呆会儿吃饭又要匆匆忙忙的了。”

文心有气无力地嘟哝了句什么,婉华没听清，弯腰凑近了些问她道：“你说什么？”

“肚子有点痛，头也晕……”文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通红的眼眶里闪着泪光,可怜巴巴地望着婉华道：“婉华,你帮我跟学校请个假好不好？”

“好。是着凉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呆会儿打完电话去药店帮你买药。”婉华摸了摸文心的额头，所幸没有很烫。

文心摇头道：“不是着凉,就是那个快要来了……”她每月有几天是没办法上学的,肚子会从那件事来之前就开始痛，真正来的时候还要更痛，痛到无力呻吟的那种。

大家都是女孩子,婉华瞬间明白了文心的意思，她帮文心盖好被子道：“那你再睡会儿,我去帮你请假。”

文心跟婉华说了学校的电话号码后就闭上了酸胀的眼睛。

婉华撑着伞去了咖啡厅借电话。她先接通学校的电话帮文心请了假,又接通医院的电话让盛哥儿转告爹爹今天可能不过去了。

借用完电话,婉华结帐时拿起吧台上的帐单对店员道：“再要两份甜点,打包带走。麻烦您了。”她来事儿的时候爱吃暖暖甜甜的东西，不知道文心是怎样的胃口，备上一点总是没错的。

从咖啡厅出来，婉华又去百货商店扯了一尺柔软贴身的布料，给文心做月经带用。

她回家的时候文心还在睡，也不知有多难受，在睡梦中也是哼哼唧唧的。

婉华轻手轻脚地在房里换下被淋得半湿的衣裳，拿上买来的布料去了厨房。

炭炉子上坐着滚烫的热水，她把布料放进铜盆里，倒上热水浸烫消毒。然后又忙着去热已经冰凉的早饭，等饭热好了，布也烫好了。最后她把经过浸烫搓洗的布料挂在炭炉上方远远地烤着，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饭回了房间。

早饭是蔬菜什锦粥、腌萝卜小咸菜和煮鸡蛋，还有一碗新熬的红糖水。

“雁雁~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婉华心疼地望着文心痛苦得始终皱着眉头的小脸。

文心听到婉华的声音，用力睁开发痛的双眼，挣扎着想下床。

婉华赶紧上前扶住她道：“别下来了，就在床上吃。我去把小炕桌端过来。”

“婉华，我有叫你帮我跟学校请假吗？”文心刚醒来口很渴，端起红糖水边喝边问婉华。她迷迷糊糊地睡了好几觉，此时才真正醒了，隐约记得婉华之前就叫她起过床，就是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真是睡迷糊了。”婉华给文心递上勺子笑着道：“放心吧！帮你请过假了，老师叫你好好休息。”

文心又问道：“送菜的人来过没有啊？”她想托他们给阿梦带个字条，把月经带送过来，今晚说不定就要用了。外面商店倒是也有卖的，但是花里胡哨的中看不中用，瞧着好看的纹饰多，用起来其实很不舒服。

婉华剥着鸡蛋道：“来过了。”

“唔~”文心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给家里打个电话了。“婉华你什么时候去医院啊？”她不好意思麻烦婉华帮她打电话要家里送月经带来，想着等婉华出门以后，寻个痛得不太厉害的空档自个儿去打电话。

“不去了。”婉华把剥好的鸡蛋递给文心，笑盈盈地道：“我走了谁照顾你啊？肚子有没有好一点点？”

肚子其实越来越疼，文心忍着痛冲婉华笑着道：“嗯嗯。吃了东西好一点了。”

吃完早饭，婉华端走炕桌，帮文心把她的书包拿到床上。

“难受成这样还要看书吗？”婉华很钦佩文心的求知欲，也很心疼。

“闲着也是闲着，随便翻翻就当解闷了。”文心笑着道：“等你过来咱们开始上课。”

婉华哪里忍心让文心上课，摇头道：“老师您不累我还累呢！今天放假，你看你的书我读我的报。”

文心以为婉华只是去厨房洗个碗，很快就会回来，谁知婉华这一去就是好半天。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渐渐心烦意乱起来，书也看不进去了，衣裳都顾不上披就趿着鞋要去找婉华。

婉华正一心一意地坐在炉子前做着针线活，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吓得赶紧从小杌子上站起来，脱下外套上前将文心紧紧裹住道：“傻雁雁，外面风大雨大的，你倒是披件衣裳再出来啊~”

“你总不回来，我有点担心。”文心怕婉华冻着，把她抱进怀里道：“要做针线活回房做好不好？还能陪我说说话。”

“马上就好了……你先回去吧！”婉华是怕文心尴尬才躲在厨房偷偷做的。

文心看了眼针线篓子里的半成品，脸微微一红，不过很快坦然自若地笑着对婉华道：“躲着我是为了帮我做这个么？”

明明是做给文心用的，婉华反倒比文心更害臊，低下通红的小脸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你有没有带过来，商店里的又不太好，就……”

文心望着怀里婉华羞涩的模样，心跳瞬间乱了，那种想吻婉华的冲动又来了。“谢谢婉华妹妹~我刚才正为这个发愁呢！还是你想得周到。”她移开视线，松开婉华拿起针线篓子道：“走。回房做去。”

回房以后，文心躺在床上看书，婉华坐在床边一边看报一边做着手上的活计。

婉华在报纸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筠达！

她没有见过这个名字，却听过。昨日去报社登离婚启事，姓张的姐姐和那个叫阿明的男孩子聊天的时候提起过，有位筠达先生似乎很受读者欢迎。

文章的标题是《论提倡女学之宗旨》。文中写道：欲求社会之平等，必先求男女之平权；欲求男女之平权，非先与女子以受教育不可……

筠达先生在文中提到，如今虽有一些女子学校，但仍游离于主流之外，办学规模甚小，师资力量教学设备亦远不如男校。先生还阐述了女学对于女子职业出路的重要性。如今离婚之风骤起，未曾接受过新式教育并无一技之长的女子们该何去何从呢？

“雁雁，你快看看这篇文章！！！”婉华有些激动。

对于筠达先生文中所述之女子生存现状，她太感同身受了。幸运的是她有疼爱她的父兄，哪怕在婆家得不到善待也还有退路，家里也有条件送她上学，以后可以自食其力。可是别的女子未必有她这样的幸运，远的不说，就说章家大房的钟氏，哪怕被丈夫打了也不敢离婚。因为娘家那边已经回不去了，没有接受过新式教育又很难找到体面的工作。除了忍耐还能怎么办呢？

文心接过报纸一看，脸色瞬间尴尬起来。

“你不觉得筠达先生说得很好吗？”婉华眼中闪着亮亮的星光。

“嗯嗯。”文心真的不好意思夸自个儿，轻轻点了点头把报纸还给了婉华。不过心里十分欢喜，婉华眼中闪着的崇拜的光是对于她的。“其实……”文心准备告诉婉华筠达先生就是自己，这事她瞒着所有人，包括二叔，可是她不想瞒着婉华。

“雁雁，我想给先生写封信。”婉华捧着报纸目光灼灼地道。

文心愣住了。写信？婉华要给她写信么？

婉华想起文心似乎有没说完的话：“对了雁雁。你刚才想说什么啊？”

“没什么……”文心摇了摇头。她期待收到婉华的信，现在这样朝夕相处着，婉华不可能也没必要给她写信。婉华说从来没有谁给她写过信，收到刘纶的信后那样珍重地对待，她其实是有些吃醋的。至于她是筠达先生的事，晚些时候再说吧！

***

刘纶彻底从宿舍搬回了家里住，一放学就领着雇来的几个人把东西全搬走了。

“不在学校住了？”刘萤啃着苹果问道。

“嗯。”刘纶的气还没消。

刘纶有时住学校，有时回家住，刘萤早习惯了，也没有多问。只是道：“文心生病了没来上学，你给婉华妹子的信恐怕要过两日才能递出去了。”

“嗯嗯。”刘纶听刘萤提起文心，内疚地道：“文心生病了咱们该去探望一下吧？”要是知道章立丘早在老家和婉华成了亲，他说什么也不会央求妹妹约文心出来。没准婉华和文心就是因为章立丘的渣事儿认识的也说不定！

“你怎么知道文心住在婉华家里的？”刘萤有些吃惊。她都是听了文心跟林曜师兄的谈话才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刘纶无辜地道。不过听刘萤说文心住在婉华家里，想去探病的热情更加高涨了。不过今日他放了学忙着搬东西，到家已经十分晚了。“萤萤，明天放学我去接你，咱们一起去探望文心！”

刘萤一脸懵地道：“你知道婉华的家在哪儿吗？”

刘纶摇了摇头。

“那探个屁的病啊！”刘萤咬着苹果大笑道。再说文心应该不是生病，算算日子，差不多就是这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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